第四百六十章 不科學
「嗡~」
一聲渾厚低沉的金屬撞擊聲在圍觀者心靈中撞向，像是暮色藹藹中山寺的鐘聲，又像是古戰場上雷響的鼓聲，聞著莫不心神搖動，不能自制。
「那是靈器嗎？！」
林曉彤美眸睜大，看著定性禪師身周咋現的金色橢圓形光暈，心中的驚疑脫口而出。
「是靈器，紫金缽！」
林曉楓語速很快，回答的時候並沒有看向身旁的姐姐，而是將注意力完全放在場中。
距離戰場最近的武定國下意識的退了半步，身上也不由自主的激發出一層淡淡的罡氣光暈，事實上，剛才那一聲鐘鼓之聲的確震動了他的元神。
餘威尚且如此，場中的黑和尚面對的局面可想而知。
不過，武定國在這一瞬間卻下意識的為許行空感到惋惜，在心底里武定認為許行空這次的攻擊策略選擇錯了，雖然說不上以短擊長，但是卻選錯了攻擊方向，身為凈土禪宗的長老，別的功夫不用說，禪定的定功絕對是首屈一指的，更何況黑和尚修習的還是最考驗意志的金剛拳，許行空選擇元神攻擊，正好打在黑和尚最強的地方，加上黑和尚身藏凈土禪宗的護魂秘寶紫金缽，許行空這一擊估計是討不到什麼好的。
而且從剛才那一聲嗡鳴的殺傷力看，似乎許行空的攻擊都被反彈了出來，怕是沒有對黑和尚造成有效的傷害甚至干擾，那麼接下來，是不是輪到黑和尚反擊了？
但是場中的變化卻讓武定國有些吃驚，因為黑和尚並沒有像他判斷的那樣趁機反攻，隱身不見的許行空也沒有繼續攻擊，更沒有發動嘴炮，兩人似乎都選擇了穩固的策略。
不過觀禮的三位佛門的常務委員卻不這麼看，他們不約而同的互相看了看，眼神深處都藏著同樣的震驚和不安。
武定國並非佛門中人，雖然他跟定性和尚切磋過很多次，但是仍然沒有準確的分辨出來，剛才隨著鐘聲擴散的元神攻擊餘波其實是完完全全的佛門功法，這說明定性和尚祭出了號稱防禦秘寶的紫金缽之後，並沒有擋住許行空的攻擊，而是徒然進行了一次無效的主動防禦對沖。
有了這個判斷，再看身形凝滯的定性和尚，三位佛門高僧心中大概都能猜到，此刻不是定性禪師不想反攻，而是不能反攻，說不定他這時候正拚命的抵擋許行空的元神攻勢，而許行空不動，正好印證了這一點，雙方的爭鬥如今已經進入了元神層次。
當然，這樣的結果還不足以讓這三位老幹部不安，定性禪師此戰的勝負其實這三位早有個預判，甚至可以從凈土禪宗的做法上能明確的看出來，凈土禪宗本身也沒有對這場比斗抱持任何信心，所以定性禪師會戰敗，甚至會脆敗都不會讓他們感到驚訝。
真正讓他們感到震驚和不安，恰恰是在場絕大部分人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隔絕結界，沒錯，就是許行空一開始不緊不慢布置的那些個結界。
因為那些結界絕不是普通的隔絕結界，至少，這三個老和尚自問是沒法布置出來的。
而讓三位老和尚不安的是，這個結界他們看不懂，這說明許行空或者說玉山雨齋已經掌握了一種他們不知道的理論體系，並將之實用化了。
新的理論體系，代表著固有的法術理論有了變化，原本法術理論形成的勢力均衡也將會被迅速打破，在商業上，技術上的代差優勢代表著市場利益的重新洗牌，甚至是顛覆性的洗牌，在修行圈子也是如此。
如果僅僅是一個或者幾個法術上的突破，那麼絕不會動搖整個勢力結構，但是理論體系的有效突破，必然會帶來巨大的革新浪潮，而技術上落後的必然會遭到淘汰。
而許行空先是以暴烈的手法逼死定慧禪師，接著又借比斗的機會高調展示他掌握的全新法術理論，這絕不會是玉山雨齋虛張聲勢故弄玄虛，而是真的在向他們亮劍。
或許之前的判斷真的錯了，這天變得比想象中更加快啊！
這許多的念頭不過是一瞬間而已，場中的局面已經發生了變化。
許行空顯得很輕鬆的聲音再次傳來：
「大師，我任由你進攻一次，省得你說我勝之不武。」
黑和尚猛地瞪大眼睛，猶豫了片刻梗著脖子道：
「若你能接貧僧一拳不倒，貧僧自當認輸。」
許行空呵呵一笑：
「當然沒問題，不過你得打得到我才行。」
說罷，許行空竟然從虛空之中露了出來，微笑的站在距離黑和尚不到十米的位置，樣子很輕鬆隨意，哪裡像是正在進行高強度的戰鬥，他就像是在跟老朋友閑聊似得。
伸出手掌招了招，許行空沖著氣鼓鼓的黑和尚道：
「別打偏了哦。」
黑和尚悶哼了一聲，也不知道他那黝黑的皮膚下面是不是已經充血了，在吃瓜群眾壓低聲音的噓聲中，黑和尚踏前一步，身影竟然像是跨過了空間一樣出現在許行空兩米之外，然後黑和尚沉腰坐馬，嘿的一聲爆喝，一個看似毫無花俏、中規中矩的沖拳向許行空的胸口轟去。
眼神好的吃瓜群眾會注意到，黑和尚的拳頭從腰部出發時光芒刺目，像是一輪小太陽似得，但是隨著拳頭前沖，光芒卻越來越暗，由亮白變成亮黃，再從亮黃變成了暗金，最後竟然隱隱變成了紫黑色，而在和尚缽大的拳頭前方，一個扭曲了的空間區域正被快速的推向前方。
拳破虛空！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拳破虛空，以武入道者的最高境界，是用自身的拳頭打破物質世界的結構，引動元靈層面的變化，再反過來用元靈世界的結構變化，改變物質世界的現實。
看明白的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裡偷偷地算計著，如果自己站在許行空的位置上，該怎麼防禦這打破了物質世界結構的一拳。
事實上，在場的吃瓜群眾中沒人敢正面接下這一拳，哪怕是武定國也一樣，他覺得自己應該會避實擊虛，避開這一拳的鋒芒，側擊或者游斗才能化解黑和尚這蓄積了全身之力的暴烈一擊。
觀眾席上的三個老和尚卻都暗暗搖頭，這一拳看似普通，但是暗藏兇險是沒錯，可是，在他們看來，這一拳更像是一種宣示，一種挽回榮譽的最後證明，換而言之，定性禪師心裡已經認輸了，這一拳不論結果如何，定性禪師都會宣告自己的失敗。
林曉楓迅速的側頭，同時伸手握住了姐姐有些過於緊張的手，低聲道：
「行空已經贏了，這一拳怕是連行空的衣角都碰不到。」
林曉彤怔了一下，隨即原本有些僵硬的身體一下就鬆弛了下來，輕笑了一聲道：
「哦，是嗎，已經贏了啊，呵呵。」
林曉楓抿嘴輕輕一笑，再轉頭看向場中，定性禪師的那一拳已經揮到了盡頭，隨著定性禪師的手臂伸直，前沖的拳頭豁然停止，但是那一團扭曲翻滾的空間可沒有停止，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向著許行空的胸口衝去。
許行空卻彷彿沒有看到這一團沖向自己胸膛的可怕拳罡，他笑眯眯的看著氣勢勃發的定性禪師，一點也沒有做出防禦或者躲避的打算，難道他準備用自己的胸口硬扛定性禪師的全力一擊么？
可這也太託大了吧！？
一些不明所以的群眾甚至忍不住驚呼出聲，甚至連真正看得懂人都有些緊張起來，哪怕妹妹剛才十分肯定告知自己許行空贏定了，林曉彤見狀還是張大了嘴巴再一次繃緊了身體，整個人擺出一副很奇怪的樣子，就像是正準備起身呼叫的瞬間被法術給定身了一樣。
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那一團拳罡在進入許行空一米範圍之後卻忽然慢了下來。
拳罡依然扭曲著，散發著紫黑色的危險光芒，但是原本風馳電掣一般的速度卻忽然降低了，就像是某人按下了慢進開關一樣。
慢慢的卻堅定的飛向許行空胸口的拳罡隨著繼續向許行空靠近，體積似乎也越來越小，光芒也越來越弱，終於，距離許行空胸口還有一尺左右，那原本籃球大小的拳罡已經變成了乒乓球大小，再一眨眼，就只剩下黃豆大小的一朵小火苗了。
許行空嘬唇輕輕一吹，這豆大的小火苗就這麼熄滅了，同時熄滅的，還有定性禪師的驕傲和不敗的名聲。
全場一片安靜。
好一會，許行空忽然輕聲一笑：
「呵呵.……大師，你輸了。」
「那，那是什麼結界？」
「嗯……怎麼說呢，簡單說，這是一個新型複合結界，主要特徵大師應該也發現了，沒錯，這是一個跟空間有關的結界。」
「不，不是的，你說謊，貧僧的拳罡意念能達到的地方，拳罡就能發揮全部作用，跟距離沒有關係。」
「可是大師，你的意念難道能無視空間么？我說的空間是--元.靈.空.間！」
「嘶！」
倒抽了一口涼氣的絕不僅僅是定性禪師，所有明白了許行空在說什麼的人幾乎同時被震驚了。
以虛返實不難，可要將虛無照進現實世界，那可是千難萬難，也就是說，許行空剛才的法術創造了一個現實世界與元靈世界分裂並同時存在的特異現象，可問題是這東西他不科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