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暗查
(二)
鄒翊辰走後,蘭氏叫來自己的貼身周嬤嬤。
周嬤嬤進入屋內,就瞧見蘭氏神色焦慮,來回踱步。
「參見夫人。」周嬤嬤行禮。
聽見聲音,蘭氏焦急的神情稍顯舒展。
「免禮,你速去查下,看小姐最近是否惹上什麼大事端。」
「大事端?」
蘭氏點了點點,若有所思的說,「翊塵這丫頭,今天有些古怪,我有些擔心。她平常很少觀察人,如今,我脖子上長了個疹子,她都看到了。這疹子被衣領遮擋著,也是若隱若現露在外頭,可翊塵這丫頭,偏偏就給瞧上了。你也知道她的秉性,做事情從來都是毛毛糙糙……」
趁蘭氏說話間隙,周嬤嬤說「或許是夫人多心了,正巧被她看到了而已。」
「不」,蘭氏極力反對,「翊塵這丫頭,我了解。就算是我多心了,但她從不會主動要求給我抓藥,哪怕是捎點藥材,她是不會有這份心思的。」蘭氏聲音有些低沉,想想不免有些傷感。
周嬤嬤認同蘭氏的觀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蘭氏繼續說,「我是擔心吶,這一會兒請安,一會兒抓藥這事情,做的都那麼細法,不像是她的作風。她是不是出了什麼岔子,我這心裡跟貓爪似的,一直發慌。」說著,拍了拍心口,長長出了口氣。
「好,奴婢這就去查。」
鄒翊辰穿過青磚牆的拱門,遠遠看見幾展紙鳶在天空中飛翔,高低遠近,錯落有致。一陣微風吹過,紙鳶晃動了起來,不一會兒,又恢復了平靜。
「時間尚早,怎麼會有人選擇這個時辰放紙鳶?」鄒翊辰看著紙鳶不解的問。
知凝順著小姐的目光看去,「小姐,再過幾日,就是侯家舉行賞花宴和放紙鳶大賽的日子,為了在這個比賽里有彩頭,侯家可是邀約了咱們盛京的各個勛貴。」
「盛京大多的勛貴,不都是在咱們西邊這兒,這還不是鄰里之間的小打小鬧?這事情之前不都聽說了,也沒並無稀奇。」鄒翊辰平靜的說。
「小姐,你昏睡這幾天,有所不知,雖說侯家老爺四品官職,可是最近花了大價錢,下了老血本四處放榜。」紫南把她最近所看到的景象,和打聽到的小道消息一一說給兩人聽。「就連大街小巷到處貼的都是這榜單,就差每家每戶了。」
「放什麼榜?」鄒翊辰疑惑的眼神,看著紫南。
「大賽榜唄,榜上說了,誰要是把紙鳶放的最高,就能贏了這次比賽。侯老爺就把他們家的后罩房,還有數匹良馬賞給誰。大家看了后,跟瘋了似的沒事兒就遛紙鳶玩。」
「想必須也是,這西面的地皮價值不菲,可謂是寸土寸金,咱們家也是因為早年征戰有功,才得了西邊這麼一個位置來。雖是個五進院子,然而價值已不是尋常百姓家所能承受。如今他放榜增加條款,以後罩房和良馬作為籌碼,自然誘人,大家都想碰個手氣。」
「小姐,咱們住的院子是最小的。要是咱們贏得了比賽,就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偶爾還可以去后罩房透個氣」知凝有些興奮。
「那后罩房,早已改為馬廄了,怕贏得比賽,咱們照樣得住在這裡了。」紫南一想起現在的狀況,像蔫了的蘿蔔蔫了下去。
「知凝說的甚是,倘若我們真的贏取了比賽,不僅有一馬廄,還有數匹良馬,沒事兒了咱們可以逗馬,以馬為樂。」
知凝打趣地說:「那就讓紫南住在馬廄里,與馬作伴。」
紫南嬌嗔的拍打著知凝。
嬉戲說笑間,三人快路過外院的書房,遠遠就聽到背書聲,背書的正是鄒翊辰的哥哥——鄒景辰,他坐在院子里背書,聲音帶著男孩子發育期的沙啞。
鄒翊辰笑著說:「我們住在這兒,唯一方便的就是,能聽著哥哥坐在院子里背書。」
她不由自主的佇足聆聽。
「子曰:『聖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恆者,斯可矣。亡……亡……亡……亡什麼來著』,他一時想不起來,用手摸了摸下巴,細細回想。
鄒翊辰無意識的接上,「『亡而為有,虛而為盈,約而為泰,難乎有恆矣。』」抑揚頓挫得當,不似一般女孩子嬌柔的聲音。
院子里的人猛地一驚,紛紛回頭。鄒翊辰自己也嚇了一跳,聽見腳步聲,匆匆奪路而逃。
腳步聲越來越進,房門被打開。開門的男子,正是鄒翊辰的哥哥鄒景辰,他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只是腳上略有傷疾。扭著身子向門外張望,找尋對詩之人。
這時的鄒翊辰,早已帶著丫鬟離開了。
鄒景辰看見空蕩的青石磚上掉著一隻耳環,將其撿起,仔細端詳。
鄒翊辰坐在閨房內的榻上,雙手不停搓按太陽穴,眉頭緊鎖。回想起,剛剛逃跑的過程,鄒翊辰,覺得不可思議,慌忙中,自己竟然險些摔倒。要不是兩個丫鬟反應靈敏,恐怕自己摔倒在這青磚上了。令她費解的是,自己可謂是身手矯捷,但是當時像有種無形的力量,在改變她走路的方式,這身體好像已不受自己控制。
思考間隙,突然鄒翊辰的腿部開始有些發麻,臉色白如雪,她急忙召喚丫鬟。「知凝,紫南,快快,快扶我起來。」說著將身子前傾,知凝、紫南順勢扶起鄒翊辰。只見她,額頭的虛汗如雨滴似的落在羽緞衣服和地上,她全身僵硬,步履蹣跚,步子很難邁開,兩位丫鬟幾乎是將她拖到拔步床上。
「小姐,小姐。」知凝急切的叫道。
「小姐,小姐可別嚇奴婢們,奴婢們不想死。」,紫南有些哽咽。
知凝嚴厲斥責紫南,「這個時候,還敢說這種話,去,找大夫,通知夫人。」
畢竟,知凝比紫南年長5歲有餘,考慮問題還是比較周全。
此時,鄒翊辰已經意識模糊,開始說一些丫鬟聽不懂的胡話。
「鐵衣霜凝目瞋視,玉杯霞映拳握持。願攜旄節奪侵地,勒功狼胥還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