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鐵軌實驗
呂安如繃著緊張的心髒，落座在盛冥身邊。大氣不敢多喘下，垂眸盯著自己漂亮的手指，充當大佬們背景布。
如果可以，她情願站在門口當門神。
不停給自己腦補，霍院長給大佬們開月度會議呢。
中午四社長剛開完，下午過來匯報院長，多正常的事情啊。想通這點，呂安如開始在心底默念一句話：都看不到我，都看不到我。
耳邊進行著她聽不懂的專業對話，聽不懂的原因在於語言不通。
照理說她佩戴月翔耳機，周遭有任何國家語音出現，在夏國境內會自動翻譯成漢語。
但問題要有這麽簡單就好了，翻譯過來的話同樣摻雜很多專業名詞，無法翻譯。
好比科學家突破某項研究，取得超凡成就，這項研究的名字會由他來命名，一般會帶入專屬國家用詞。
再說通俗點，好比某人發現某個新的星星，這顆星星會由對方來命名。
專業名詞太多了，呂安如除非打開微機搜索引擎，不然接收到的信息堪比天書直錄。
大佬們神色嚴肅、各抒己見，沒人注意到她在走神。
隻有尹伊偶爾朝她笑下，比劃幾個奇怪手勢，似乎在解釋某個名詞。
呂安如很想告訴對方，千萬別高看她，看過比劃更懵逼。
提高的警惕心隨著枯燥閑等放鬆下來，有種初聽高教授課的感覺，腦子發困，眼皮沉重。
耳邊激烈討論漸漸變遠，呂安如思緒進入很快的節奏，但不是通過思考問題得來，而是在做夢，腦子自己轉呢。
意識到這點，匆匆強迫自己醒來。
頭重重杵到某個不算很硬也不軟的東西上，睜開眼睛看到一隻手平放於她腦門下，防止她磕到桌麵。
側眸掃眼手主人盛冥，從對方刀削般的側顏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呂安如長籲口氣，可能隻有盛冥注意她的窘境，大佬們忙著聊正事，無暇理會她個門外漢。
可是，身邊為什麽好安靜啊？
抬起頭發現長桌隻剩四大社長，以及天命占卜師月和格鬥首席老師舟。多數人拿戲謔的目光注視著她，牟心悅厚道點，偷偷抬手點點自己嘴角位置，暗指呂安如嘴角有東西。
她恍惚回憶起夢境，好像夢到好吃的雞腿了。
羞得滿臉通紅，正當不知道怎麽辦好時，給她墊頭的手往上抬抬，抹去她嘴角殘留口水。
呂安如想起關鍵點，盛冥在這裏，她丟丟人無所謂，臉皮夠厚，但不能給盛冥丟人。
一下挺直身子坐端正，拿出不卑不亢的態度，當著全球頂尖人才解釋任何，都會顯得她自作聰明、唐突無禮。
不如拿出背景布的覺悟，大方承受人們片刻取笑。
等啊等啊，時間過去良久，人們的關注點依舊停留在她身上，黃齊特有點不耐煩地挑挑眉，似在責怪她浪費時間。
呂安如一頭霧水，偷瞄大佬們，無心中視線與霍俞院長對上。
枯瘦老頭眼底帶笑，慈祥道：“你有什麽事？現在說吧。”
呂安如難以啟齒地‘呃’聲，收起賊眉鼠眼之樣，側身麵朝霍院長，善意說：“我不著急，等您給社長們開完會，我再說吧。”
言外之意，私下聊吧，等無關人等離開了，她再問女巫和帽子的事情。
小冥信任的長者，她必須給足麵子。
“謝謝你了，我們一起看看下麵的惡劣事件吧。”
霍俞伸長食指，點擊在他茶杯旁的紅色按鈕上。窗簾自動拉起，室內光線消失。
呂安如腿本能顫顫，下秒垂落在身側的右手被人緊緊握住，熟悉的淡淡檸檬味飄來，衝散她剛升起的慌亂。
紅色按鈕飄出點點光亮，飛到在場每個人麵前。
緊接著巨光閃爍，呂安如被迫閉眼，睜眼時被拉入西智國的首都阿瓦利上空，朝下俯視能看到阿瓦利核心地段全貌。
此種全息投影係統對待恐高症比較不友好，對呂安如宛若展現超有意思的遊戲。
她張開雙臂，翱翔於阿瓦利著名建築之間。享受當下可是她的座右銘，明知鬧心事避無可避，那麽趁鬧心事來之前，多開心一秒算一秒。
西智屬於後現代國家，立國時間百年左右。不似夏國和古希吉擁有很多名勝古跡，它最知名的風景全是人為建造，擁有全球最大的海洋博物館。
飛進著名的STAR OF INDIA，沒細看它內部構造，船身狂震起來。
胳膊上多出桎梏，抬頭望見盛冥。
盛冥一言不發，給她拽出船艙，緊接著海底發生大爆炸，幾艘潛水艇全數化作黑煙。隨後爆炸吞噬掉整個海洋博物館，甚至波及到周遭住宅樓。
呂安如眼睜睜看著當地居民們身體燃燒成粉末，她無法做出任何提醒，因為她處在戰爭記錄的回放裏。
盛冥帶她極速飛往爆炸外圍，身後騰起大大黑色蘑菇雲，無時無刻不再宣告著戰爭的殘酷和恐怖。
“春節剛結束的第二天阿瓦利發生惡劣襲擊，當地執行官平息戰事後對外宣稱恐怖組織所為，隔天卻給我們發來保密能量檢測波。”
霍院長聲音呈現在腦中，這技術與心語術無關，屬於全息投影附帶科技，類似於最高等級發言權，旁人無法打斷。
呂安如眼前出現類似代碼的數據，當然她看不懂，身邊盛冥臉色變得有點陰沉。
霍院長繼續說道：“元旦前夕，我在一個未完成懲罰室的休克學員身上發現類似能量波，該學員所進入的懲罰室乃白雪場景。”
元旦前，三個多月前！
呂安如睜大眼睛，隨話浮起千帆思緒，強行停止衍生出無限可能性的雜亂假設，認真聆聽霍院長下麵的話。
“我安排有能力的學生進入懲罰室尋找線索，但對方非常狡猾，察覺到我的部署，隱藏起來了。線索中斷，我陸續多安排幾個學生進入，試圖混淆視聽，可惜無疾而終。我懷疑對方手裏所握的籌碼不夠大，不足以讓其承擔暴露被消滅的風險。”
霍院長停頓幾秒，道出句與事情無關的話，似在和助手說：“我不渴，等會議結束再吃。”
多應著‘嗯’了兩聲，回歸話題：“阿瓦利的事情令我下定決心，引蛇出洞。通過數據分析，我找到能量源頭，它們屬於高進化生命體。我尋求到兩位高進化生命體朋友幫忙，拿到一批能量晶，讓人帶到黑市交易。引來適合的學員，將東西賣給他們。之後事情，在座諸位全知道了。白雪場景的女巫借助能量晶差點突破困靈之牢，我們根據這條線摸索到能量晶的多元化威力，非常不可控。”
聽到霍院長把高進化生命體稱為朋友，呂安如心裏很動容，但後麵的事情讓她無法認同。
對方坦然的承認令她心裏結出疙瘩，這無異於表示在座大能們全知曉院長的宏圖計劃，主動利用學生引蛇出洞。
亦如白雪所說，偉大的院長手段不見得比她光明，為了以絕後患，枉顧信任之人生命安危。
就算一切皆在院長掌控中，但普通學生的痛苦和危險不值得被重視嗎？
抵觸情緒產生，再聽霍院長後麵的話都覺得存在高談闊論姿態。
包括霍院長說及阿瓦利爆炸事件預示的危險信號，藏在暗處的黑手僅用六顆指甲蓋大的能量晶，製造出堪比曾經投放瀛國的【小男孩】YZD威力。
恐怖數據反複炸響在耳邊，呂安如腦中同樣反複回蕩著一個問題，多數人的命算命，少數人的命不算命嗎？
她比較自私，沒有霍院長的博愛之心，理解不了霍院長為避免多數人受難，拿學員們做試驗的大義之舉。
素未謀麵的陌生人受害，她會產生憐憫之心，如同剛剛在投影裏，親眼目睹遍阿瓦利居民受難，她同樣不好受。
可是，相比陌生人，她更在意身邊熟悉的朋友們、同學們。
糾結的思考進行到全息投影結束，她整個人靠入座椅，一言不發。
手被盛冥捏下，提醒道：“院長在喊你。”
呂安如拿出耐性，當顧全盛冥麵子，望向霍院長，隻是身子不再像方才那般端正。
椅背讓人拍把，以為盛冥在拍，甩去不悅斜視。盛冥從未偏向外人，對她獨寵，這為臭老頭屢屢警示她，她非常惱火。
斜眼發現警告之人不是坐她右邊的盛冥，是坐她左邊的黃齊特。
黃齊特怒目橫視的瞪著她，凶狠神態隻透露出一點信息，讓她收起散漫，態度放尊重。
呂安如除心裏發怵外，更對臭老頭的魅力深感佩服。
“看來呂同學對我存在很大的成見啊，小黃別嚇到她了。”
霍院長朝黃齊特壓壓手，黃齊特收回凶狠注視前還吐出四字嗬斥：“別沒骨頭。”
呂安如特想問問，到底是誰沒骨頭啊？
細細一琢磨，她理解的層麵與對方所說不同，稍稍挺直點身子。
“我知道呂同學在心裏罵我呢，罵我個臭老頭，”霍院長朝要替她否認的幾人搖下頭，比她更淡然的說道：“罵我擔任月翔院長，不替學生們考慮，反而多管外麵的破事。”
呂安如壓住想鼓掌誇對方聰明的衝動，‘虛心’聆聽‘教誨’。
霍院長悵然歎氣，說道：“我首次發現有心懷歹意之人亂用高進化能量晶時，便麵臨了鐵道試驗的難題，選擇哪邊皆會有人受傷甚至死亡。”
呂安如知道鐵軌試驗，講得是一個瘋子把五個無辜的人綁在電車軌道上。一輛失控的電車朝他們駛來，片刻後就要碾死他們。
可以選擇拉動拉杆，改變電車行駛軌道。然而問題在於，瘋子在另一個電車軌道上也綁了一個人。
不拉杆碾死五個人，拉杆碾死一個人，選擇不單在考驗人性。
“事情發生在學院裏，我震懾到主謀，他有所收斂，這不代表他放棄了野心，我必須協助西智國調查阿瓦利事件。學員們守在學院或許可得一時安寧，但唇亡齒寒，早晚有天主謀會將貪婪的手伸到夏國無辜居民、伸到學院、伸到我們在意之人身上。”
呂安如承認霍院長絕非空有俠肝義膽，雙商同樣好高，他很會掌控談話方式。
沒給她講什麽情懷大道理，猜到她聽不進去。順應她心境行之，從切身利益談起，慢慢帶入對身邊人的影響，從而滲透她思想。
觀察到她神色的微妙變化，霍院長沉重敘述：“在學院裏，我擁有絕對的可控權，能保證無意參與這事的學員們無恙，順藤摸瓜揪出線索。”
“嗯，我能理解您了。”呂安如發自內心說。
有的人生來注定不凡，亦如霍院長這般。而她生來注定是個庸俗的凡人吧，隻想顧好自己和身邊人。遇到再遠的人有困難了，有能力且順手了幫把，沒能力了總不能舍命相救吧。
霍院長緊抿的雙唇放平，露出釋然之色，手指輕敲兩下紅色按鈕，全息投影場景切換到馬爾西亞海域。
“1月中旬，我們在馬爾西亞海域發現類似能量波動，近兩月追蹤能量至亞德麗灣，十天前能量憑空消失。我們懷疑最大的非法研究所藏在亞德麗灣深處，我希望你接受S任務，前去調查。”
霍院長親口賦予重任，多少人渴望不來的殊榮，呂安如卻無心答複。
記憶裏殘破的碎片拚接在一起，拚出帽子離開的時間線。
1月，帽子前去找弟弟，春節左右帽子找到弟弟，之後踏上營救其他同伴的路途，十天前帽子消失。
她過來正是要問帽子能量晶的來源啊！
對方未卜先知的對她問題做出回答，還指明下步該當如何。
縱觀霍院長整套安排，縝密到令她頭皮發麻。
可那又如何？旁人有難，她管不管看情況，帽子有難必須管。
“我同意。”
堅定回應引起黃齊特和牟心悅兩人愕然，呂安如剛剛表現的抵觸太明顯了。
突然態度大變，不禁讓人懷疑她的答應出於慪氣，沒有經過深思熟慮。
牟心悅挺喜歡這個小學妹，手偷偷伸過黃齊特腿麵，戳戳呂安如腰側，示意：你要想好哦。
呂安如給牟心悅回以感激的淺笑，沉聲重申決定。
“我去S級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