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們，竟如此不堪一擊

  吳漾冷笑一聲：“因為經常一起上下學所以覺得我喜歡她，那我還整天和你一起上下課，是不是代表我喜歡你？”


  “呃。”安然語塞，雖然知道他隻是打比方，卻也因為他說的那句“我喜歡你”而失了心跳。


  “那初夏呢？”安然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突然想到了初夏。


  吳漾想了一下，才不確定問她:“你的那位好朋友？”


  安然點頭。也許是因為有一個晚上，她曾經見到過吳漾背著初夏回宿舍的場景……


  “李安然，你今天怎麽回事，盡問些奇怪的問題？”


  安然心虛地笑了笑，“哪有，就是隨便問問。”


  “告訴你也無妨，肖瀟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是世交，我們兩家都住在同一個小區，所以才會一起上下學。至於顧初夏……我壓根就不記得她這個人，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


  安然點點頭，心裏卻也有些不是滋味，吳漾他並沒有說他不喜歡肖瀟啊……


  而且兩家還是世交。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校門口，吳漾摸了摸安然的頭，“不要想太多了，我走了。”


  “哦，好。”安然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前麵路口之後，轉過身，卻看見初夏僵硬地站在圍牆外的一顆大樹下。


  聽見了多少呢？從表情看起來，應該是從“我壓根就不記得她這個人”開始的吧。


  初夏一低頭，飛快地從安然身邊擦肩而過，安然扯住她的胳膊。


  “初夏，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初夏第一次對安然說話時拔高了音調，“安然，你不是說過你不喜歡吳漾的嗎！”


  “初夏，你聽我說，不是你……”


  “還有什麽好說的，你為什麽要向他說起我，你要是不說的話，我也就不會知道，原來在他心中我什麽也不是！”


  “……對不起。”


  “對不起？嗬，安然，你現在心裏一定很爽吧，你是不是覺得吳漾喜歡的人是你啊？！”初夏激動地衝安然吼道。


  “初夏！”安然提高聲音，想讓她冷靜下來，她發誓她真的不是對她介意，她隻是問到那個話題，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件事，所以好奇地再多問一下而已……


  “我承認我之前確實不喜歡他，可是現在……”


  “啪——！”


  初夏反手一記耳光打斷安然的話，拖著長長地哭腔：“我恨你！”


  安然連那句“我喜歡吳漾”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打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地疼。


  從安然的手裏掙脫出來，另一隻手將先前攥緊的項鏈不由分說地扔向她的肩膀。


  那條項鏈是和安然一起去買的，說是代表友誼的閨蜜項鏈。


  項鏈狠狠地砸在身上，又墜向地麵。


  安然半邊臉痛得麻木，淚水在眼眶裏轉，還沒開口，對方就能已經跑遠了。


  安然剛要在紅燈跳綠的時候過下一個馬路，身後突然響起尖利刺耳的刹車聲。短促卻令人恐懼。喧囂聲隨即從身後膨脹開來。


  安然站在原地，有點猶豫，因為並不是愛湊熱鬧的人，但莫名的有點不安。


  從身邊跑過的人說，“新高路有個女孩被卡車撞傷了。”


  安然愣了兩秒，終於被徹底的恐懼感淹沒。


  怦——怦——怦——


  怦——怦——怦——


  心這樣跳。腳步要快得多。雖然安然已經覺得腿吃不住力了，但深一腳淺一腳，必須跑下去。


  秋夜的街景飛快地掀起邊角卷向身後，變成灰暗的色調，光線被扭曲在漫天的塵埃裏，混沌不清，人群、車輛、樓房統統喪心病狂地旋轉起來。旋轉地中心，不是穿職業裝高跟鞋默然走過人行橫道的美女，不是碩大的廣告牌上光怪陸離的張揚著的歌星影星，不是這個，不是那個，不是其餘的任何人，而是，是那個前一秒還和她吵得麵紅耳赤的穿著藍色裙子的女孩。


  然……


  “哧——！”


  一輛大卡車開過，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喇叭聲，下一秒，血，躺了一地。


  世界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色彩，黑白中透射出前所未有的絕望。


  安然無力地躺在血泊之中，她看到了秋天的夜晚，很黑，沒有星星，身體一直在往外淌血，流在僵硬冰冷的水泥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