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吳漾，有一人愛你如此

  眼中波瀾不驚，她平靜道:“在那個世界裏，哪怕厭惡也要接受，受到了不公平也要忍耐，現實壓在頭頂，比一切的尊嚴都更重要……”


  頓了頓，她視線落在他的麵上，靜靜道:“我活著的是這樣的一個世界，和你的不一樣。”


  “……”


  吳漾沉默，就是這種眼神，這種看過客一樣的眼神，把自己置身事外，她在遙遠的另一個世界裏。


  這種眼神讓他感覺自己離她好遠，他害怕。


  “安然。”他叫她，“這一次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放你離開。”


  這一次……


  安然肉眼一跳，不安地看向他，但見他的麵色無異，安然徑自自嘲，自己太過敏感了，他根本沒有想起什麽。


  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幽深的眼睛看著他，卻是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我坐過牢。”


  “我坐過牢，吳漾。”


  輕輕地幾個字，卻是把吳漾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攪亂了，仿佛有什麽東西哐當落地，重重地打在他的心上，好疼，疼得讓人窒息……


  整個空氣瞬間就變了。


  “我曾經差點害死了人。被那人的家人告上了法庭。”


  自嘲似的笑了笑，又看向吳漾，“因為沒有錢，收買不了法官，也請不起律師，所以我被判了一年的牢。”


  說得雲淡風輕，可是卻能感受到她話裏的壓抑還有嘲諷。


  吳漾第一次發現，原來她並不是什麽都無所謂，她隻是藏得太深，不讓人看見。


  “因為沒有錢，沒有地位，所以我當了替罪羊。”


  低喃的聲音響起，她的眼神卻是盯著他，沒有焦距。


  “我還不能反抗，隻能被迫承認罪行，她做錯了事，依舊可以風風光光，而我，卻要承受身邊的人指責……”


  她又加了一句，似是在自言自語。


  過了一會兒，又像變了個人一般，眼神變得堅定，看著吳漾的眼睛裏帶著莫名的決絕，眼裏的情緒複雜難懂。


  “所以，我發過誓，這輩子絕不會和有錢人有任何關係。”她說。


  吳漾皺著眉頭，盯著她的目光一下子深沉了許多，神色有些異樣的微妙，“所以你……討厭我嗎？”他這樣問。


  安然卻搖頭，“我隻是想告訴總裁，我一個如此膚淺之人，每天連忙著掙錢的時間都沒有，實在沒有時間和您玩。”


  “……你覺得我是在玩你？”吳漾目光冷了下來。


  他話裏帶著微妙的諷刺，眉間微蹙，靜靜凝視著她。


  “難道你覺得我會笨到去相信你堂堂一個大公司的總裁會喜歡我這種女人？”


  以前無論安然怎麽做，無論怎麽在他身後追逐，無論為他做了多少傻事，甚至是為了他去死……他的眼裏還是隻看到另一個人，而那個人，不是她。而現在，短短的幾個月，他卻說他喜歡她，安然怎麽敢相信呢……


  “我也不敢相信，我竟然會喜歡你。”吳漾這樣說道。


  這個女人看著是那樣的普通，放到人群裏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明明處在社會的最底層，卻總是用一種瞧不起全世界的眼神看著這個世界。


  受到了委屈也不懂得反抗，隻知道一味的逃避，還總是告訴自己，她不在意。


  與其說她心理強大，不如說她懦弱。


  “我從小到大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可是就偏偏喜歡你安然，你說你是什麽時候偷走了我的心？”他一步步緊逼著她，逼著她給出她的答案，而這個答案隻能是他接受的那個。


  “你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安然突然問他。


  聲音沉靜，沒有一絲波瀾。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看到他的眼睛時，心會跳。怦怦的，跳得厲害，好像要停掉了一般。


  看見他時很怯懦，很自卑，看不見他時卻又很思念，會想他此刻在做什麽，有沒有想自己。


  總是會想起他，一直想，想到麻木，想到連說出這個名字也自覺蒼白，想到……祈禱他忘記自己。”


  安然的臉色幾近慘白，笑得有些勉強，她道:“我——這樣喜歡過一個人呢。可是，那個人不是你，總裁。”


  那個人……又高傲，又溫暖。說起來，除了長得好看，頭腦聰明了點，真是一無是處。


  連脾氣也怪得很。


  “我喜歡的那個人，高中畢業時就去了國外留學。念書時可是懶洋洋的，一到時間就會拎起包跑出教室，和一群隊員在籃球場廝混。”


  “有人問他，為什麽我辛辛苦苦地念書卻隻能拿倒數的名次，你卻總是輕而易舉地得第一。他也隻是漫不經心地一邊喝水一邊咳嗽著拋出幾個字，智商差太多。”


  “我喜歡的那個人……對別人總是可以和顏悅色，對我卻總是冷言冷語。”


  “就算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甚至已經忘記了我……”


  “我也會把他埋在心裏，就像我對他的愛那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