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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親人

  寧知楚走進房門,入眼可見的是一張舊式的床,分上下兩層,全部由實心木材打造出來。床上面那層鋪著紅色的塑料布,一方面防著灰塵落在下層的床板,一方面為了更好地懸挂白色的蚊帳;下層主要是人睡眠的地方,先是鋪著席子,然後再蓋上一層被單,冬暖夏涼。床的正東側,放著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被子旁邊是一個塗抹著這喜慶紅色的枕頭。


  在床的一側,豎立著一個老式的梳妝台。在梳妝台的正中央,是一面鏡子。鏡子早已破碎,露出原本躲在鏡子後面光禿禿的木板。寧知楚還記得,那面鏡子是他拉繩關燈的時候,不小心打碎掉。這梳妝台,寧知楚記得是媽媽當時結婚的時候購買的,很是珍惜。當媽媽知道鏡子被打碎后,還心疼了好幾天。


  梳妝台的兩側,分別是抽屜和衣物屜,原先還沒有寧知楚之前,衣物屜放置著寧知楚父母的衣服,現在卻是塞滿了寧知楚從小學到初二的衣服,而那兩個抽屜,也滿滿地塞著寧知楚的圓珠筆、試卷、收集的郵票、相片、信紙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在梳妝台對面,則擺放著一台已經報廢掉的單門冰箱。冰箱門早已拆卸,原本用來放置各種各樣食物的位置,如今卻擺放著寧知楚的課外書、輔導書和教科書等學慣用品。在已經化身為簡易書櫃的冰箱上面,則是一扇畫滿塗鴉的窗戶。在小時候,每逢暑假,寧知楚都會獃獃地躺在地板上,望著那扇窗戶,和窗戶外面的藍天白雲,心情不知道有多麼愉悅。


  冰箱的旁邊,是一個大衣物櫃,佔據了整個房間的一大角落。柜子裡面不僅放著妹妹寧可的衣服,父親和母親所有的衣物,也在這裡面放著。


  當寧知楚走進房門,彷彿穿越了整個時空隧道,從2015年回到了2005年,對房間里的一切感到那麼陌生、熟悉、不知所措以及有點淺淺的喜悅。他記得,自從他高中畢業后,去了新陽市理工學院讀書,就很少再回家,更何況是大學畢業后,迫於工作的壓力,基本上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拖拖拉拉的回家。因此,儘管在妹妹寧可看來,哥哥寧知楚只是今天早上離開了會去報道以外,沒有人會想到,早上出門的那個寧知楚,早已經換了一個靈魂了。


  環視了房間的一圈,寧知楚越發心疼父母。他記得,這間房間,原本就是父母的婚房。可是,等寧知楚漸漸長大讀了初中后,寧知楚的父母就把這間原本是他們愛巢的房間,讓給了最疼愛的兒子。不僅如此,等寧可也漸漸開始了發育,為了女孩子著想,寧知楚父母又把隔壁客房讓給了寧可住,而自己卻是住在前廂房。


  雖然爺爺寧溫東曾經做過新南鎮的副鎮長,可惜為人比較正直,也沒謀到多少福利,導致寧知楚父母結婚的時候,新房是一棟兩進一廳的半瓦房半平板房。後進是主房,由一個大廳加兩個房間組成;前進是廂房,由天井加兩個平板房組成。寧知楚父母就是住在其中一間平板房裡,下雨天會漏水,大熱天變蒸籠。另外一間平板房,則作為廚房使用。


  寧知楚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眼看時間已經快到了中午,便把那塊黑色石頭小心藏在房間的角落裡,走向廚房,準備午餐。等他走到廚房的時候,卻發現妹妹寧可已經在刷洗大米,於是便說道:「可可,你去房間寫作業吧,今天我來做飯。」


  「咦,哥,你會嗎?」


  寧可被哥哥的話給驚到了,從小到大,哥哥就很懶,對下廚更是深惡痛絕,怎麼今天突然想要下廚了?

  寧知楚也挺尷尬的。在上輩子,他雖然早就學會一些簡單的烹飪,卻非常討厭下廚,原因也很簡單,性子懶。所以,從小到大,如果媽媽陳月娥沒有時間做飯的話,就是妹妹寧可來接手。不過,等到寧知楚在外面顛沛的時候,為了更節約支出,他也下了一番苦心去重新拾取下廚的技能點,經過那幾年的錘鍊,寧知楚做的飯菜也算可以入人眼帘。


  但是,就現在而言,寧可可不知道哥哥寧知楚早就換了一人,還停留在哥哥不喜下廚的印象里,因而語氣十分質疑。


  「少說廢話,快去寫作業,我今天開心,下個廚不行么?倒是你,再過幾天就是註冊日了,到時候沒寫完作業,小心我跟爸媽說。」不得已,寧知楚只得故作惱羞成怒的樣子,兇巴巴地對寧可說道。


  果然,聽到寧知楚要向爸媽告狀的寧可,很是生氣和委屈:「哇,哥,你怎麼這樣,老是跟爸媽告狀,再也不理你了。」


  隨後向房間走兩步,不知道想到什麼,寧可又回頭,傲嬌地道:「你下廚就你下廚,小心中午了還沒做好飯,到時候你就等著被爸媽訓話吧。「


  「去去去,小屁孩。「寧知楚揮了揮手,把妹妹寧可直接趕回了房間。


  等妹妹離開廚房后,寧知楚環看著敬候其位的鍋具,微微地笑了下,開始開心的為佳人烹飪一頓午餐。


  ………


  大廳里的時鐘,十年如一日的準時,在今天也是準點的敲響了12點的鐘點。那張飽經風霜的餐桌上,卻已經變戲法般擺滿了幾道家常小菜:青菜炒瘦肉、紫菜蛋湯、炒花菜、蔥花煎蛋。香氣迷人,看起來就讓人很有胃口,讓結束一上午的田裡勞作剛走進家門的爸媽嚇了一跳。


  只見寧故厚用審視的眼光,粗略看了一遍這幾道小菜,疑惑道:「可可,今天你下廚的?煮了這麼多東西?「


  坐在位子上還在看電視的寧可,頭也不回:「不是啊,今天是哥哥搶著做的。「


  媽媽陳月娥聽了之後,臉上先是浮起驚喜的神情,可轉瞬晴轉多云:「阿楚懂事了,懂得體貼爸媽和可可了,不過下次你還是把重心放在學習上,午餐讓可可來做就行了。「


  寧可聽了,嘴角都掛起小油瓶了:「媽媽,你怎麼這麼偏心啊。「


  寧知楚摸了摸寧可的頭,示意她別這麼激動,然後對著爸媽說:「爸,媽,我會努力學習的,這個不用擔心。另外,有空的話,我也要幫忙做點家務嘛。先不說了,來,爸媽,來嘗下我的手藝吧。」


  眼見父母還想繼續說什麼,寧知楚只好先堵掉他們的嘴,招呼著上座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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