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日常

  日子終究還是一天一天過去了。


  不管世界是怎麼變化，亦或者數十年來未曾改變一絲，時光總是匆匆流逝，人們關心的，永遠不是國際形勢和國家大事，人們只關心著，今天菜市場的小白菜漲價了沒，明天孩子要考試了要買個大骨熬湯補補身子和腦子。


  高一11班的同學，亦然。


  早在11月剛開始的時候，班主任李國強就有下達期末考的通知，時間大概會在明年1月的中旬。所以，班上很多同學，基本上都收了心思，每天都爭先恐後在知識的海洋里徜徉，生怕別人比自己多複習了一個英語單詞，多複習了一個數學公式，多複習了一首古詩。


  就連之前經常跑出去打籃球的張大奎等人，也都靜下心來，強迫自己坐在椅子上，然後緊張兮兮地認真聽課認真做作業認真地刷題。


  在很久很久以後，可能大家都會忘記了，在高一的某個時間段，大家都穿著世界上最難看的情侶裝，坐在教室里，一起為同一個目標而奮鬥著。


  甚至不用很久很久以後，可能等高二分班之後，大家有了新的同學，新的班級集體，就會把現在的情形，給忘的一乾二淨。


  人，總是健忘的。


  雖然日後網路上有一條最著名的句話：魚的記憶只有7秒，整整影響了一代人，但是，魚的記憶是否只有七秒，這還是一個哲學上的問題。畢竟，子非魚，安知魚？

  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人的記憶，很差很差。


  有的年過而立，就已經把剛學love單詞的悸動忘得一乾二淨；有的青春正盛，卻記不住那一道簡單的公式；有的皓首窮經，然而生活里的點點滴滴他都不知道；有的半路輟學，那些年的情誼就飄散在天空里。


  「喂，阿楚，這道題，應該怎麼做？」


  張大奎拿著一張數學試卷，帶著一身的汗臭味，坐在了李志俊的位置上，然後毫不客氣用他那隻剛沖洗掉汗水的右手，拍了拍寧知楚的肩膀。


  而李志俊，在這段時間裡，經常會晃悠到林夢晗的位置旁邊，然後和林夢晗一起探討問題。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其中的奧秘。


  只不過，大家都沒有明確的表達出來，或者去向老師打小報告。也就關係比較好的同學，會拿著他們兩個人打趣。


  話說，越是接近期末考的時候，男同學和女同學一起討論題目的場景，是越來越常見，寧知楚都快習以為常了。


  「哦，這道題呀。」


  被打斷思路的寧知楚，剛想對這個敢打斷他思路的人發脾氣，轉過身去才發現是張大奎，於是也就嘆了口氣，從張大奎手裡把試卷拿了過來，「這道題應該這麼解的，上周我們不是新學了個公式嘛，套用進去。不過在套用進去之前，我們要先把單位改下，還有這個數是關鍵的數，先用兩周前我們學的公式解答出來，然後再套用新學的公式，就可以一步一步解答出來了。」


  「哦，醬紫啊，那我先試試看。」


  張大奎雖然愛打籃球，也是作為一名體育生招收進來的，但是他的智商還是有的，只不過日常里沒有運用到這些知識點上。等寧知楚一講解，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然後拿回試卷，刷刷刷地開始寫起了題目。


  只不過，沒等張大奎寫幾個步驟，他又賊兮兮地湊到寧知楚跟前，帶著疑惑問道，「誒，阿楚，你最近有沒有發現許建文跟王明翰他們一夥，明顯鬧翻了嗎？在宿舍里，都不說話；然後也不一起上下課一起去食堂吃飯了。」


  寧知楚停下手裡的水筆，斜了一眼張大奎，「這又關咱們什麼關係。他們內訌就內訌，又不關我們的事，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我都怕你期末考數學掛個紅燈籠呢。」


  張大奎聞言，氣急道，「嚓。阿楚，你居然詛咒我期末考考不好，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寧知楚沒回應他。


  寧知楚現在的重點，就是在於規劃自己的一個預習學習以及複習計劃，以免到時候手忙角亂不知道複習什麼。


  之前寧知楚都沒有這個習慣，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沒有提前做計劃的習慣，哪怕在上班后。所以，顯然易見的是，在畢業三年裡，寧知楚每個月只能拿個3000元的基本工資混日子，不像那時候的張婧，都已經做到月薪12k某家上市企業的行政副經理。


  那時候張婧還經常來找寧知楚玩，無論寧知楚那個時候是不是在忙。每次過來的時候，若是寧知楚在忙著寫方案，那麼她就乖乖地坐在咖啡廳里等寧知楚結束工作來找她；若是寧知楚正悠閑著，那麼張婧就會不客氣地帶他出去逛景點逛商超。


  寧知楚私底下里，也有在懷疑，這張婧是不是有在喜歡著他，特別他身邊的一些同事，都會拿這件事來調侃打趣寧知楚。可是，等寧知楚想到自身那麼差的條件之後，就是心裡有所悸動，卻也只能按捺住，裝作是一根木頭的樣子。


  「哇，美女，你找誰？」


  寧知楚看著眼前的物理試卷，正默默地回想著已經很陌生的記憶，耳邊突然傳來班上很是調皮搗蛋的王宏飛的聲音。


  「我找寧知楚和文悠悠，能幫我叫下她們嗎？」張婧的聲音，最近是越來越溫柔。


  聽到張婧的聲音，寧知楚很快地就抬起頭來，然後不等王宏飛嬉皮笑臉的聲音傳來，寧知楚就快步走了過去，「怎麼啦？」


  「沒怎麼啦，悠悠人呢？」


  張婧看著眼前一臉倦容的寧知楚，心裡突然有些心疼，不過還沒等她心疼三秒，張婧就發現，初中只有一米七出頭的寧知楚，現在好像長高了許多，要不的話，她現在說話也不用稍微有點仰視寧知楚的樣子。


  張婧初三的時候，身高是1.68米，放在2班裡，算是班上女生身高最高的了。然後過了個暑假后，張婧又很苦惱地發現自己的身高來到了1.70米。雖然張婧有練舞蹈，可是她日後並不想從事舞蹈職業。所以她就不喜歡身高太高。


  只是，在初三的時候，原本只有一米七的寧知楚，現在身高目測應該超過1.75米吧。於是，心裡好奇又不爽的她，就問了下。


  寧知楚想了想，然後很無所謂地道，「哦，我身高呀，之前入學體檢的時候是1.75米吧，現在是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還沒等張婧感慨幾句，文悠悠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了，


  「婧婧，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