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來自愛理的邀請（下）

  尤利亞還是第一次和愛理在路上並肩行走——雖然最初他的確十分緊張，但在你言我語的交談中，他逐漸放下了戒心。


  這次去的地方剛好位於教學區的反方向，一路上可以看到年齡不一的女性穿著設計各異的女僕裝，互相之間有說有笑地走向和他們相同的方向。


  「這個校區的『市場』只有一個，供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女僕合用。」


  看起來心情和此刻的天氣一樣晴朗的愛理，耐心地為尤利亞解說著。


  「雖然名義上是『市場』……但是考慮到校內人員金錢周轉不便，因此所有東西基本上都是免費的。」


  「免費？！」


  尤利亞的驚叫聲把其他女僕的視線幾乎全數吸引了過來。其中的幾人十分感興趣似的捂著嘴笑了起來。


  回過神來的尤利亞急忙向她們賠禮，看到他手忙腳亂的模樣，愛理很明顯地嘆了口氣：

  「不要那麼大驚小怪的……現在還好，如果你在別處這麼喊出來是很不禮貌的，甚至有可能被學生舉報。」


  「誒……」


  「這裡是對外把保密措施做到最好的貴族女校，學費裡面其實已經包括了很多東西，其中就有這方面的考慮。不過，話雖如此，女僕們取用的東西還是要登記，估計價值。所以並不能隨便亂拿……好啦——別那麼獃獃地張著嘴，快點走啦。」


  她伸手拉著尤利亞管家服的袖口，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向前走。女管家算是十分稀少的職業了，在眼前的這群女僕里，尤利亞並沒能找到自己的同業者。


  一路上尤利亞他們穿過的，是數不清的別墅海洋。滿眼都是豪華宅邸、庭園和十分平常地穿著女僕裝的女性……與其說是習以為常，尤利亞反而感覺這些已經讓他的常識徹底麻木了。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后，女僕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座樣式素凈、佔地面積遠遠超出尤利亞設想的龐大白色建築物。儘管是很容易髒的顏色，但眼前的這個龐大建築物的外表卻乾淨得幾乎找不出一絲污漬。


  「尤利亞，我們從旁邊那個入口進……在採購食材之前，我想帶你先去一個地方。」


  比起正面入口，側面的那個窄了不少的小門幾乎鮮有女僕進出。總感覺這裡不妙的樣子……但是身邊就是愛理，尤利亞也不敢再有什麼抵抗，乖乖地跟著愛理的步伐踏進了側面入口。


  這裡似乎是電梯間的入口。愛理領著他進了其中的一部后，一隻手抓住尤利亞的手腕，另一隻則痛快地按下了B12的按鈕。


  地下十二樓……最底樓。地下明顯比這棟建築的地上範圍還要大得多。但是……


  右手被愛理牢牢地制住，雖然她沒有其他的動作，但尤利亞總覺得他們將要到達的樓層會很不妙。愛理這個動作，明顯是不打算讓他脫離身邊的意思。


  雖然尤利亞很清楚即使愛理不這麼做，她一樣有辦法能抓住臨陣脫逃的自己。


  「尤利亞，你這幾天換洗衣服很麻煩對吧？」


  愛理突然這麼說道。


  實際上確實如此。他的衣服太少了，每次要洗衣服的時候總是會很頭痛。不僅缺少內衣，他連便服都沒有。


  「今天就一次性替你買齊好了，想必大小姐也會開心的吧。」


  「千夜……？為什麼這時候會提起她……？」


  愛理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疑問。


  ————


  試了多少件衣服，尤利亞已經記不清了。


  愛理在這個方面果然有著女性的一面。地下十二樓龐大的面積內幾乎備齊了各式各樣的衣服，從女僕裝到泳衣到內衣再到水手服。而整整一天之間，尤利亞都在整個樓層里疲於奔命地來來回回，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有了許多新衣服，尤利亞其實還是很開心的——如果這些衣服包括內衣和胖次能有一件是男式的話，他一定會更開心的。不過畢竟不能要求太多，校區里執行著嚴格的男性禁足，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售賣男式服裝……


  儘管尤利亞覺得，即使會賣，愛理也不會同意他穿上就是了。


  一口氣買足了份量可怕的各種長長短短的衣服后，地下十二層入口處的大型電子鐘顯示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愛理……？我覺得差不多可以了，今天很感謝你……」


  他的精力早就在試衣服開始的二十分鐘內揮霍一空。在這之後的漫長時間裡，幾乎所有的衣服都是聽從愛理的意見選購的。愛理和他一樣沒吃午飯，直到現在卻還在一臉興緻地詢問旁邊的店員關於服裝的材質等等。這種超人般的精力，只要分給他十分之一，尤利亞就有信心能在一天之內把整個黃昏公館打掃得乾乾淨淨。


  但是，事與願違。在聽到他的要求后，愛理卻露出一副「現在才是重頭戲」的模樣，有些不滿地對他皺起眉來。


  「其實，這次給你買衣服基本上是大小姐的意思。所以雖然你可能會不願意，不過，最後還是要給你多買幾件衣服。」


  「……多買幾件？」


  尤利亞一點都不相信千夜會有這麼好心。雖然自己確實缺少衣服是事實，但比起為他著想，尤利亞覺得千夜更可能是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


  …………


  ………………


  果然。


  「愛理？！我不要穿這個！而且穿這個的話，胸墊會露出來的吧！」


  「這是大小姐的要求。但是，你說的會露出來也確實是個問題。那麼——這件怎麼樣？」


  「這件雖然好好地遮住了，但是開口已經到肚臍了吧？！這個怎麼說也……」


  「遮住了就沒問題了。把它當成無肩式禮服穿著就好，大小姐也特意要你回來的時候穿這件的。」


  愛理的手裡，拿著一套有著暴露上衣和黑色網眼襪的熟悉服裝。配套的發卡還附著著兩隻碩大柔軟的毛茸茸兔耳。


  「不！！愛理，你也知道這件衣服和禮服的唯一聯繫就只有無肩吧？！而且這——」


  「穿上。最近我已經很努力地顯示出溫柔的一面了，因為畢竟還是很感謝你為我恢復正常所做的努力……但是這是大小姐的要求，請你稍微忍耐一下，不然……」


  愛理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這個動作讓尤利亞一瞬間回憶起了之前的那個惡魔女僕。


  看來這幾天里變溫柔的愛理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看起來應該是有意對自己表現得溫柔一點的……


  但是現在，愛理更黑暗的那一面隱隱有著再度覺醒的趨勢。


  在放棄尊嚴，穿上性感兔女郎裝和堅持尊嚴，被黑暗女僕凌虐而死之間，尤利亞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