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和錦衣從巫山往九炎殿趕,原本以為這個時候,不會出什麽岔子,加上這是在雀族的領土上,而錦衣同我的靈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比,雖然我的靈力沒有完全恢複,但是比之一般的人還是能應付的。
然而,原本以為的一路順風,卻偏偏在這樣的暗夜裏遇到攔截。馬車突然顛簸地停了下來,一陣馬嘯。我從馬車內往外望去,肅然的殺氣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全身戰栗。
從馬車上出來,坐在錦衣的旁邊,打量著圍著我們的一圈黑衣人,心想怕是遇上大麻煩了。
夜很黑,幾乎無風,四周安靜地連鳥鳴聲都沒有,隻有黑衣人手中的彎刀在月華的照耀下泛著冷冽的寒光,晃地樹立一片一片地明亮。而前方默然站著的一個人似乎是這次的領頭人,衣擺無風自動,身上散發的殺氣直直地逼過來。
錦衣也沉默著,半響,慢慢地靠近我輕聲道:“主上,等下打起來,你就自己一個人跑,你的靈力還沒有完全地恢複,在這裏我保不了你。”
聽錦衣這樣說,我便知道這次一定是一個大麻煩了,心裏想說自己留下來與她一起麵對,但是卻明白自己目前的的確確是一個累贅,或許按照錦衣說的去做才是正經,於是便點點頭。
突然一陣狂風吹來,沙子夾雜在風中在空中蕩開,讓人忍不住眯上眼睛,就在這一瞬間,錦衣從馬車上飛身起來,伸手撚了一個口訣,便幻化出四散的花瓣,狂沙卷夾著花瓣,讓人看不清眼前的一起。
錦衣大喊:“主上,快走。”
我沒有猶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念著口訣直直地往樹林外飛去,才剛剛飛出一段距離,眼前的狂花紛紛像是被秋風掃過一般地落下,便聽到錦衣的一聲驚呼。
身子不由地僵住,我明白,錦衣的是受了傷,想回頭去看看她的傷勢,但是最後還是咬牙繼續飛身離開,心卻止不住地擔憂。好半天,再次抬頭望去時,之前領頭的黑衣人已然無聲無息地站在自己的前方。
而我隻能停下腳步,喘著粗氣直直地盯著他,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順著風進入到我的鼻息,震碎我的神經,我知道,錦衣出事了。一股痛楚從心間漾來,而我隻能咬著唇瓣,緊握雙拳不讓自己出聲,因為我怕稍有動靜,我的眼淚就會從眼眶裏出來。
錦衣,守護我的錦衣,她就這樣被眼前的人殺了,而我卻在她的維護下選擇逃亡。我在心裏和自己講,不棄,現在不是你傷心的時候,眼前的這個人很強大,他能傷了錦衣,更能傷了你這個靈力還未恢複的九炎。而現在你不能死,你還有許多的事情沒有完成,你別忘了,你還要去他的家。
我這樣小聲地在心中同自己說,然而說著說著悲意又向自己齊齊地湧來,想到,或許自己下一刻便成為這山野曝屍,而來接我的櫻藜卻是抱著我依然冰冷的軀體去見他,心就一陣一陣地痛楚。
我才剛剛從他的口中得到承諾,要去他的家中,我不能,不能就這樣在黑夜裏死去,我不甘心。
對峙地久了,黑衣人終是動了,隻見眼前一陣白光浮現,劍花在暗色中打開幾朵,齊齊地向我撲來,而我鼓盡全力,極為快速地撚了一個口訣,在周身瑩瑩蕩起一片銀色的光芒。
聽得重物相撞地一聲,劍已經逼到眼前,堪堪被我設的護身結界抵擋住,一陣刺耳的聲音驟然響起在夜空中,一瞬間,我便生生退了五步,血氣一個上湧,險些從嘴裏噴了出來,卻隻能咬牙吞下。
黑衣人似是看出我的無力,眼前的劍光大盛,而我不能看著他將自己打倒,隻能咬牙努力再念一段口訣,奮力地抵抗。胳膊一痛,血色在銀光中噴薄而出,我無力地跪在地上,盯著眼前的泥土,血珠從右臂上慢慢地流出,浸入泥土中。
四周除了風聲與我粗重的呼吸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恐懼一點一點地襲來,剛剛自己差點便要喪命在黑衣人的手中。而我躲過了一擊,而卻不知道能否再躲過更為致命的一擊。
費力地轉身,抬頭望去:“你為什麽要殺我?”
他並沒有開口,而是轉身望著我,此時我才真的看到他的雙眼,如星子一般銳利寒冷,他輕輕地眯著雙眼,伸手撫摸上劍身,再次抬手就向我攻來,不留餘地,殺氣滿天。
我想,這次我真的要死了,我的雙手不知是不是因為血流的原因,慢慢地僵硬,我想抬手再拈一個口訣,雙手卻像是被灌了水銀一樣,重的不能動彈。
我絕望地閉上雙眼,腦海中卻浮現那在花海中望著我的人的身影。那個人,我一直一直一直戀慕著,原本以為自己馬上就能更加接近一步,而現在,我卻要永遠離開了,碧落黃泉,他要去哪裏才能找到我?而我要去哪裏,才能再次見到他呢?
呼嘯著的風從耳邊淩冽吹過,隻聽地重重地一聲叮響,鼻尖縈繞荼蘼花香,而想象中的疼痛感卻遲遲沒有傳來,我僵硬地站著,就想一個石頭,良久,才睜開雙眼。
眼前仍是白衣飄飄,我望見一人手抱著一把古琴,站在麵前,眼裏除了慣有的冷意還有淡淡的擔憂,她輕輕開口:“不棄,我來接你去他的家中了。”
而我,除了這句話,什麽聲音再也聽不到,便往後倒去,再無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