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蘇言端著一碗熱粥放到桌子上，笑著說：“蘇陌，醒了啊，有什麽地方不舒服的嗎？”
我看著蘇言發呆，蘇言走了過來，一臉擔心，皺著眉頭用手背在我的額頭上貼了貼，又在自己的額頭貼了貼說：“燒是退了，蘇陌，蘇陌……”
我晃過神來，盯著蘇言說：“哥，怎麽是你？你沒有去醫院嗎？”
蘇言愣了一下，烏黑的眼睛看著我，有些懊悔，有些憂傷，他說：“蘇陌，對不起。”
其實蘇言他不用說什麽對不起，因為我根本不認為蘇言是錯的，也沒有覺得蘇言這樣做不對，我隻是，隻是羨慕而已。時光流逝，我在這個家已經兩年了，可是，我似乎還遊離在外麵。
我搖了搖頭，眼眶卻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淚來：“哥，是我的錯，我沒有看好蘇歌。”
蘇言拍了拍我的肩膀，單手將我拉近了懷裏，撲麵而來的清香，這是第二次，蘇言，我的哥哥將我擁入懷中。我在蘇言的懷中蹭了蹭，蘇言，我的哥哥，以後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抱著我嗎？
現在想想，蘇言，其實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隻要那個人被他歸到他認可的領域中，他就會一直擁護著，無論那個人做什麽事情。
魏小貝一大早就來敲我的門，我還有些恍恍惚惚，可能是昨夜沒有好好睡覺，加上胡思亂想了一天。和魏小貝隨便吃了一點東西，我們兩打著車往火車站去了。
雖然乘飛機票能夠節省很多的時間，不過我和魏小貝都選擇了坐火車。兩年沒有回去，總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加上蘇歌的事我們兩都還沒有真正地接受，要花些時間去沉澱。
我們買的是臥鋪票，雖然旅途比較長，倒也不會太過辛苦，而且還會有稍微私密的空間，這樣我們可以好好地整理自己的心緒。火車啟動了，我看著窗戶外不斷倒退的景物，不由地想起兩年前離開的場景。
那次，我沒有讓任何人送，提著行囊和魏小貝兩個人踏上了北上的火車，但是我還是看到了站台角落裏站著的他們，那個時候我想，蘇言，蘇歌，我們不要再見了。
我常常想，要是我們的生命裏沒有出現一個叫林諾的女子，我們的生活是不是會有一些變化，或許，現在我和蘇歌會在蘇言讀過的大學讀書，蘇歌還是那個耀眼的公主，而我還是安靜地過自己的生活，還有蘇言，我們的哥哥，他也不會在那個幽暗的監獄裏蹉跎一年。
認識林諾的時候，我和蘇歌剛剛讀初一，讀的當然是蘇言正在讀的初中。蘇言帶著我們兩到學校報到，迎麵就走來了一個麵容姣好，擁有溫柔笑顏的女生。
蘇言說，她是林諾。
林諾走了過來，伸手挎著蘇言的胳膊肘，巧笑著說：“蘇言，這就是你的兩個妹妹，蘇歌，蘇陌吧。”
蘇言還沒有說話，蘇歌就上前一手打掉林諾挎著蘇言胳膊的手說：“你幹嗎挎著我哥？”
林諾有些錯愕，卻也不惱，細長的眉眼笑了開，彎彎地，像極了新月，她說：“你是蘇歌吧？小言言，你再不說話，我可是要被你妹妹吃了的。”
我望著互相對望的兩個人，總覺得兩個人的關係不一般，心裏突然不安起來，抓著行李箱的手緊了緊。蘇歌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緊緊地抱著蘇言的胳膊肘。
蘇言笑著望著林諾，眼裏泛著淡淡地亮光，將他整個人清冷的樣子照了亮透，驟然地給人一種冰山融化的感覺，他說：“蘇歌，蘇陌，林諾是我的女朋友。”
我心下一跳，雖然我才剛讀初一，但是這些事情早早就知道了，自然明白女朋友的定義，一股酸澀在嘴裏化了開。我看著蘇歌，她豔紅的小臉蛋一下子變得慘白慘白的，眼裏隱隱的難過和絕望，全部暴露出來。
林諾笑著說：“蘇言，你的妹妹們好像不歡迎我啊。”
初一的蘇歌還不會掩飾情緒，咬著嘴唇說：“我不喜歡你。”說完，就丟下行李跑了開。
蘇言皺眉看著蘇歌跑開的身影，第一次沒有上前去追蘇歌。我突然發現，蘇言他不僅僅是我們的哥哥，他還是一個比我們大的男生。兩年的年齡差，我們終究不能滲透進他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他在我們未知的世界裏呆了兩年。
這兩年內，他發生的一切事情我們都不知道，而當我們知道的時候，他身邊已經不隻是我們兩個跟屁蟲。
林諾柔聲說：“蘇言，你去找蘇歌吧，學校這麽大，她這樣子跑出去不好。”
蘇言也是擔心，但是似乎也因為蘇歌的行為生氣，在林諾這麽說之後看了我們一眼，就往蘇歌跑走的方向跑去，我看著林諾，她笑著看著我，說：“你是蘇陌吧。”
我點點頭，我似乎看到她眼底藏著的濃濃的豔麗和別樣的憂傷，她哈了一口氣：“你和蘇歌喜歡蘇言。”
她說：你和蘇歌喜歡蘇言！
一下子，我覺得世界顛倒了，心砰砰直跳，手心緊張地出汗，喉嚨也燒的慌。我知道我對蘇言抱著不一樣的情緒，我以為我隱藏的很好，但是，林諾，她一眼就看了出來，這讓我一下子慌了手腳。
一個深藏在心裏的秘密，一下子被人這樣明目張膽地揭開，暴露在空氣陽光中，我好像能聽到滋滋的腐朽的聲音。
我狠狠地搖著頭，林諾似乎全然不看在眼裏，眯著眼睛看著蘇言離開的方向，她說：“蘇言，是我的，我不會讓給任何人，誰也搶不走。”
她說得那樣篤定，我看著她眼角的淚痣，在陽光下，像是要化作淚珠一般，這樣開來，她是在悲傷。
我將口張得大大地，想說些什麽，林諾轉過頭來，將我所有的慌張全部看進眼裏，她一下子笑了起來，花枝招展：“蘇陌，你不用擔心，我才不會告訴蘇言，而且我還會幫你瞞著，直到永遠地爛到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