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經過四十多個小時，我們終於從c城到了z城，從火車上下來，一片帶著淡淡灰色的藍撲麵而來,兩年了，漫長的時光拉扯這藍色，卻還是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還是那樣的憂鬱的淡灰色的藍。
隻是，我的心情不再一樣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再回到這個城市，這個集聚了我所有的悲傷和快樂地城市，而現在回來了。我看著天空，天淡灰色的藍淡灰色的藍，就像千年前的青岩城的天空，在極致的淡灰色下，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去，去看那個在我的命運線裏糾纏著我許久的人，前世我的同父異母的哥哥，今世我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蘇言。
魏小貝說：“陌陌，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我搖頭說：“寶貝，不用了，你快回家吧，因為我你都好久沒有回來了，晚上我再打電話給你。”
魏小貝同意我的想法，自己走了，我知道他現在還在想著蘇歌的死，他還是不能接受蘇歌死去這個消息，似乎不去見到這件事就可以不是真的一樣。我看著魏小貝，想，小鬱，今生我不能再讓你喪失那麽多幸福了。
我正望蘇家走去，突然從路口竄出來一個人影，一把抱著我的手臂，低聲說：“蘇陌，蘇陌，你終於回來了嗎？”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人，這個人正是蘇言心中說的，已經死去的蘇歌。
我正想說話，喉嚨一緊，就被蘇歌掐住，呼吸和話語全部梗在喉嚨間，我不停地咳嗽，想要捕捉一點氣息，卻越來越使不出勁來，我想，這是蘇歌的靈魂來索命嗎？
在我知道我是千年前那個異時空的雀族傳說中的九炎，命運詛咒的棄子，別人心中的棋子之後，在我還來不及解開我們所有的禁錮之前，我就要這樣死了嗎？難道我們幾個人的癡纏還要因為這可怕的詛咒再延續千年或者再禍害一世嗎？
不，我不能，這樣想著，我掙紮地更加厲害了，這個名叫蘇歌的“鬼魂”似乎並沒有變成厲鬼，竟被我掙脫了開，徑直跌坐在地上，我喘著粗去哦戒備地看著失魂落魄的她。
蘇歌瘦得越發地厲害了，黑色的衣服下，我隱約能看到她尖銳的骨頭，她說：“陌陌，為什麽？為什麽？我寧願當初出事的是我。”
我看著蘇歌映在地上的影子，一瞬間恍然大悟，那封信不是蘇言寫的，而是蘇歌，這個極致迷戀蘇言的蘇歌，她愛著蘇言的一切，包括蘇言的筆跡還有蘇言的妹妹，我，蘇陌。
蘇歌抬頭看著我，濃鬱的妝早就被淚水弄花了，臉上幾乎沒有一塊是幹淨的。
她說：“陌陌，你知道嗎？其實蘇言重來沒有碰過我，從來沒有。我肚子裏的孩子是那個賤男人的，嗬，多可笑，你真的就走了，一聲不吭，我以為這樣我就能留住蘇言了，可是，蘇言還是不要我還是不要我。”
她仰著頭，做著高傲的姿態，卻像極了一個精致的玻璃娃娃，易碎而絕望。
她說：“陌陌，我早就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了，蘇言不知道。嗬，其實這件事，隻有你知道，我故意讓你知道的。蘇言說，蘇歌，你不能再混了，以後哥會照顧你的。然後我就興高采烈地把頭發染成黑色，穿上棉布裙，然後像小時候一樣甜甜地喊他哥。”
“蘇言說，蘇歌，你該好好上學，哥給你報了一個班，你好好地學，重新考一下，好歹學一下。然後我就每天晚上背著書包參加夜校，努力地讀書背書。”
“我第一年沒有考上，蘇言說。蘇歌，沒事，我們再學，一定能考上。於是我更加地要緊牙關，努力地學，生怕再花上一年時間。”
蘇歌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陌陌，你看，隻要蘇言說的，我都去做了，我不再做一個小混混，也不做別人的情婦，我以為我全都改了就能回到當初，我也一度以為自己回到了當初。但是陌陌，不是的，什麽都回不去了。”
我坐到蘇歌的身邊，鼻子酸澀，抱著蘇歌的肩膀，和她一起哭，我想說，櫻藜，櫻藜，我們隻是被命運耍了，但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這個前世高傲輕淡的女子，是什麽讓她布滿了塵埃？
蘇歌說：“陌陌，我就站在蘇言的麵前，脫光了衣服站在他的麵前，他看都沒有看我一下說，蘇歌，你把衣服穿起來。我就跑過去抱著他的胳膊，我流著淚求他，我說，蘇言，蘇言，你要了我吧。他轉身就要走，我說，你是不是嫌棄我，因為我當了別人的情婦，所以你不要我，你嫌棄我。他就說，蘇歌，沒有人嫌棄你，乖，把衣服穿起來。可是那個時候我氣瘋了，我不甘心，我就大聲說，要是蘇陌，你是不是就不嫌棄她了，就算她被人強暴了，你還當她是天使一樣，要是她，你早就撲過去了。陌陌，對不起，我知道我這個說不對，可是那個時候我真的瘋了。蘇言卻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說，蘇歌，沒有人是可以用來比較，你要是想要別人愛你，你先該好好愛自己，而不是下賤地要躺在一個男人的身下。”
蘇歌氣力全無，聲音哽咽，說：“陌陌，你看，他真的生氣，他說我下賤。是的，我是下賤，我今生做的最下賤地事情就是不顧一切地愛著他。可是陌陌，我真的好怕，這個世界上要是連蘇言都不要我了，還有誰要我呢？我知道他是怪我分開了你們，我都知道。所以我寫信騙你回來，我什麽都不求，我隻求蘇言不要不要我。陌陌，姐，你說，我該這麽辦，你這樣下賤地妹妹蘇歌該怎麽辦？”
我抱著蘇歌的肩膀，低聲抽泣，該怎麽辦？是啊，我們該怎麽辦？誰能告訴我，青葉上神還是九炎始祖？為什麽你們的相愛相守就要讓我們來承受這樣的後果？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