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物是人已非（2）
南伊夢站在天機學院的門口，這般的氣勢磅礴的學院卻讓她感覺到無比的壓抑，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竟然喘不過來氣。
方才持續下了三天的暴雨終於停歇了，可是天空並沒有放晴，烏雲一直聚集著，低低的壓在天機學院上方，就像是蓄謀著一場更大的暴雨。
她柳眉微微一皺，開始懷疑南無笙所說的下三界平安無事了。
小蛇纏上她的手腕，吐出鮮紅色的信子，一雙蛇眸之中也隱隱的不安。
魂力在指尖凝聚成了一直美麗的蝴蝶，在這陰沉灰暗的環境之中一場耀眼，就像是帶來光明的使者，卻悄然遠逝。
南伊夢有些惱自己動作太慢了，因為她聽說那個遺留在下三界的那個鳳家後人已經被顧家和瓊天巔找到，而且已經獻祭。
現在她倒是有些茫然，她缺去過北幽帝國的帝都戰場之上隻不過沒想到自己到達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隻剩下一些零零碎碎和戰後的重建了。
至於那個鳳家的遺孤，似乎已經被帶走了。
但是就南伊夢的直覺看，事情絕對不會這樣的簡單。
畢竟鳳家的人……她可不相信鳳家這一輩出了這麽一個苦命的孩子。
整理好思緒，南伊夢就跨進了天機學院，即使是壓抑的氣氛，秩序和運轉還是有條不紊，畢竟在北幽帝國的那些事情也隻有那幾人知道，而且消息封鎖的很緊。
“你是誰？”
乍然進來南伊夢這樣扣著麵具的奇怪的人，門口掃地的老爺爺自然是很驚訝，然而在一眨眼，這人就已經不見了。
他轉回頭，隻聽到一連串清脆的鈴聲，隨即就是腦袋裏一空。
低頭默默地繼續掃地。
站在長老閣的百階之下，南伊夢看著直入雲端的那一扇門，微微歎了一口氣。
思緒一下子就飄了很遠，她不是什麽喜歡胡思亂想的人，但唯一一點就是永遠走不出過去。
記憶對於南伊夢來說就是生命。
“小夢？”思緒一下子被打斷，南伊夢不著痕跡的眉頭一蹙，倒是覺得這個聲音熟悉。
腳步也就沒有邁出，轉頭果然看見了熟悉的人。
“無方姑姑……”
……冥何呆呆的站在惠恩寺前，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走到這裏。
像是想起了往事一般，見到會惠恩寺這塊行楷書寫出的飄逸瀟灑的字體，他的心口就有什麽堵住了一樣難受。
這裏為什麽不是北幽帝國？同樣的都是惠恩寺，隻不過情景和地點不一樣罷了。
年輕的掃地小僧在門口默默地清理著落葉，極為認真的模樣似乎和著暴雨之後的蕭條截然相反。
本來想要轉身，卻不想還是進入了那裏。
自己似乎很久沒有來了，而這寺廟也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唯一變的怕就是來的人吧。
暴雨剛過，原本濃重的焚香的氣息被衝淡了些許，反倒是泥土的芬芳撲麵而來，青石板的地麵被衝刷的幹淨透亮。
也是因為這連下三天的暴雨，讓冥何成為這惠恩寺三天之中唯一的香客，原本窩在禪院之中念經的小和尚，老和尚們也都陸陸續續的出來了，隻不過天還沒放晴，誰也不知道雨還會不會下。
熟悉的找到佛陀所在的地方，虔誠的參拜著，可是當自己抬眸去看那慈眉善目的佛祖隻是，心頭湧現出一股莫名的情緒。
煩躁與不安悄悄地漫上眉梢，草草的起身轉到了後園之中。
花草，甚至是樹木柔嫩的枝條被雨淋得彎了腰，都像是一個個虔誠者，對朝著佛祖到達方向。
冥何靜靜地站在這顆銀杏樹下，還是滿是的翠綠盈目，偶有幾滴雨水滴落而下，打濕了冥何的衣襟。
“忘川美人，你怎麽耐得住性子站在那裏那麽長時間，好無聊啊。”
就像是聽到的那人的抱怨，冥何猛然一抬頭，卻看到的是花白了眉眼的方丈。
一身豔紅色的袈裟，手指尖一串佛珠撥動著，和藹的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讓人看了就覺得這人心善極了。
“住持方丈。”冥何眼神之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和痛苦，朝著住持禮貌的行了一禮。
“小王爺已經很久沒來這可銀杏樹下了。”住持笑得讓人十分舒心，“當初您可是喜歡這棵樹十分緊的。”
“物是人已非，一切都會變得吧。”冥何眼眸深邃，薄唇輕微顫動，“何況物已經變了，更何況是人呢。”
“佛曰四大皆空，便是如此。”
“對於住持來說，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虛幻的麽？”
冥何的語氣突然低落起來，就像是想起了什麽往事，臉上一片平淡可是眼眸之中深深的刺痛卻是忽略不了的。
“非也。”住持雙手合十，圓潤的佛珠的指尖攢動，“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自己的世界，人是不同的，所念所想自然也不會相同。王爺如何想老衲不明，同樣的，老衲在想什麽王爺也不知道。”
“很多事情順其而然也好，可以而為也好，過程可能完全不同，但是最終結局都是一樣的。”
“可是為什麽，要有兩個惠恩寺存在著？它們似乎真的是一樣的。”冥何眸光閃爍，語氣中帶著不容易讓人察覺的傷痛。
“姓名相同的人都很多，更何況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寺廟呢。”住持語氣也不急，“隻不過是心裏的結解不開罷了。”
冥何微微一怔，看著樹上那片即將掉落卻還在頑強堅持著的葉子，什麽都沒有說。
“阿彌陀佛。”住持輕輕念叨了一句，踏著光滑的青石板身影漸漸遠去。
許久，苦澀的笑容才爬上冥何的嘴角，轉頭已然不加住持的身影，眸光深了又深。
輕輕的呢喃在風中徒然飄散:
“阿生，我想你了……真的很想你……”
眼眸一顫，將所有的情緒收斂的一幹二淨，緩步的離去。
最終也隻剩下那棵銀杏樹兒獨獨的站在那裏，從開始到結束，始終是一個。寒來暑往春去秋來。
那片葉子終究是落了下來，卻還是依偎在了銀杏樹的根旁，安安靜靜的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