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搶掠

  大理,草仁堂。


  掌櫃趙仁貴收起一個中年漢子遞過來的銅錢,拿起藥方扭頭對身旁的夥計,道:“王二,抓藥。”


  名叫王二的夥計接過趙仁貴手裏的藥方看了片刻,左手拿著一個杆秤,轉身走到身後一排排的藥櫃旁,右手拉開上麵寫著柴胡的抽屜,取出少許放在秤盤上,然後捏住提紐,滑動秤砣,秤杆高高揚起。


  他捏出一點柴胡放回裝藥的抽屜,繼續稱了一下,正好,秤杆稍稍揚起,於是走回櫃台,把稱好的草藥倒在一張四四方方平鋪在櫃台上的草紙上,又轉回藥櫃,同樣取出等重的柴胡稱好,倒在另一張草紙上。


  等他把櫃台上的三張草紙都倒好同樣重量的柴胡,轉身打開另一個上麵寫著枳實的抽屜,抓藥、稱好,按照剛才的步驟,把同等重量的枳實依次倒在那三張已經有柴胡的草紙上。


  如此往返數十趟,把所需要的藥抓好,拿起藥方對了一遍。


  柴胡三錢二分、白芍三錢二分、枳實三錢二分、桂枝二錢七分、生薑一錢六分、大棗一錢一分……對好後,手腳麻利的把三份稱好的藥包好,用繩子係住,然後又把三包藥係在一起,連同藥方遞給一個抓藥的中年漢子,道:


  “把藥倒入砂鍋,然後倒入三碗水,泡一刻鍾,再生火,等水開了再熬製一刻鍾,轉為文火半個時辰,把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倒入碗中就好了。


  一份藥可以熬兩次,第二次的時候,時間適當的減少,也就是最後文火煨的時間,第一次半個時辰,第二次二刻鍾就行了,明白嗎?”


  “明白,明白。”中年漢子雙手接過抓好的藥連連點頭,轉身走向草仁堂的大門,剛到門口,隻聽“咚”的一聲被門衛闖進來的一名身著盔甲的大漢撞倒在地,手中的三包藥脫手飛出,“啪嗒”掉在地上,接著那名身著盔甲大漢的身後呼啦啦跟進來一群人。


  隻見這些人都身著釘著銅釘的棉甲,頭頂上戴的帽子有著一根長長的盔槍,腰間掛著彎刀,背負長弓,箭袋裏插著二三十支各式箭支,腦後都拖著一條豬尾巴,一個個顯得十分凶悍。


  草仁堂的掌櫃趙仁貴臉色大變,驚叫一聲:“韃子。”


  隻見撞到抓藥中年漢子的那名韃子,“嗆啷”抽出腰間的彎刀,上前兩步,一刀捅進剛剛從地上站起的那名抓藥中年漢子的肚子。


  中年漢子雙手抓住彎刀的刀刃,嘴角溢血,一臉茫然看著身前的韃子,喃喃自語道:“為什麽?為什麽……”


  手握彎刀的韃子臉上掛著殘忍的微笑,從中年漢子的肚子裏抽回彎刀,嘴裏嗚哩哇啦大叫著直奔草仁堂的掌櫃趙仁貴而來。


  中年漢子看著雙手的鮮血,緩緩地倒在地上……


  趙仁貴雙腿發顫,剛想開口說話。為首的韃子手中彎刀對著趙仁貴的脖子的一揮,明亮的刀光一閃而過,趙仁貴雙眼圓睜,捂著脖子,喉嚨裏“咯咯”作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夥計王二驚叫一聲拔腿朝店裏的後門就跑,七八名韃子嗚哩哇啦大叫著追了上去。


  王二推開草仁堂的後門,沒命地往後跑,一邊跑,一邊大喊:“掌櫃的被韃子殺了,快跑啊!掌櫃的被韃子殺了,快跑啊!”


  院子裏幾間屋子的房門打開,有男有女跑出幾個人,王二一見對其中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大叫道:“婦人,快帶小姐從後門跑,韃子殺人了。”


  這名婦人慌慌張張拉著身旁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奔院子的後門跑去,“嗖”一支利箭破空而來,長箭透過奔跑中的王二的衣服,穿出胸膛,釘在房簷下的一根柱子上,“嗡嗡嗡”響個不停。


  王二又朝前跑了幾步,一頭栽在地上,後背的衣裳迅速地被鮮血染紅。


  奔跑中的小姑娘一聲尖叫,摔倒在地,連帶這那名婦人也倒在地上,還沒等她們爬起來,三四個韃子便把她們圍了起來。


  其中一個韃子舉起彎刀就要砍下去,旁邊一名韃子上去抓住他的手臂,道:“先別殺,你沒有看見這兩個女人,長得挺標致嗎?不如綁起來,給咱們的牛錄額真哈拉奇大人,說不定,我們還能多撈到些賞賜。”


  那名舉著彎刀的韃子一看,眼睛頓時亮了,隻見那名婦人,一頭青絲,仍舊是烏黑而柔順,一身淺色長裙,展現出她柔美的曲線,麵色雖然有些驚慌和蒼白,但仍然掩飾不住她那成熟的女人味,成熟端莊,卻又不是嫵媚。


  而那名少女吹彈可破俏臉,雖然也是一臉的煞白和驚慌,但黑發如瀑,肌膚如脂,眉若輕煙,清新淡雅,杏眸流光,水色瀲灩,挺翹的鼻下是點粉色的櫻唇帶點小憨厚,這張容顏看上去很是舒服,甚至越看越好看。


  他感覺這是他自進入大明以來,見過的最美的女子,於是,哈哈大笑道:“對,對,一會獻給牛錄額真大人。”


  兩名女子這時臉色煞白看著圍著她們的韃子,雖然不知道這些韃子笑些什麽?但她們知道,凡是被韃子抓走的女子都沒有好下場,一個個變成了韃子發泄獸性的女奴,簡直生不如死。


  年紀稍大的中年女子爬起來,伸手欲奪一名韃子手中的彎刀,可是還沒等她靠近那名韃子,便被那名韃子一腳踢倒在地,這幾名韃子一湧而上抓住她們的雙手,取出繩索,把她們五花大綁捆了起來。


  等那名領頭的韃子來到後院,草仁堂的其他人已經被殺光了,那名阻止殺這兩個女子的韃子,一臉媚笑地跑到他身邊,指著那兩個被他們綁起來的女子,道:

  “牛錄大人,發現了兩個好貨。”


  哈拉奇楊戩一亮,走到兩名女子的身前,伸手捏住她們的下巴,仔細打量片刻,笑著點點頭:“不錯,不錯,一會兒把她們給我送到府上,你們幾個給我進屋搜。”


  他身後的十幾個韃子闖進各個房間,翻箱倒櫃,大肆搜掠。


  一會兒工夫,院子裏就擺著了大大小小幾個箱子,裝滿了金銀銅錢,還有許多金銀首飾,許多首飾上麵還帶著未幹的血漬。


  哈拉奇指著其中的一個箱子,道:“你們把這個箱子的東西分了,其它的送到我府上,對了,還有這兩個女奴也給我完整無缺的送過去,本額真先回府了。”


  “喳,額真大人。”其他的韃子紛紛跪下施禮。


  哈拉奇高高興興地回到大街上,一名韃子牽來他的戰馬,他翻身上馬,帶著十餘名韃子回府。


  回到府上的哈拉奇別提多愜意了,自從前兩天征南將軍趙布泰、多羅信郡王多尼、多羅平郡王羅可鐸帶領著一眾固山額真、甲喇額真和其他的牛錄額真全員出動,兵發南明的最後一個府城騰越。


  整個大理隻留下自己率領的一個牛錄三百人,漢八旗的一個營一千人鎮守大理。他大權獨攬,搶掠幾個富戶,搜羅了大量的金銀財寶,今天聽說草仁堂這些年生意不錯,便帶著人殺了草仁堂的掌櫃,果然收獲不小,特別是那兩個明人女子。


  想到這兒,他感到骨頭都輕了幾分,就在這時,他的一名親兵帶著一名漢八旗的斥候走了進來,稟報道:“牛錄大人,我們的斥候探得消息,明黔國公沐天波的兒子沐忠顯和女兒沐劍屏,在城南六十裏的巴山寨。”


  “嗯!”哈拉奇立即坐直身子,沐天波的兒子和女兒,如果我能把沐天波的兒子和女兒抓住,豈不是大功一件,說不定我的牛錄額真職務也能為甲喇額真。


  想到這兒,他盯著這名親兵道:“消息可靠嗎?”


  “可靠,不久有人在巴山寨見過他們。”


  “好,傳令,我們的三百人集合,另外給漢八旗的韓三水傳令,讓他派五百騎兵過來,隨我出兵巴山寨,他帶五百人馬留守大理。”


  “喳。”親兵單膝跪地。


  二刻鍾後,牛錄額真哈拉奇率八百騎兵旋風般衝出大理城,直奔巴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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