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黑袍人
「這下,這裡不知道還會來多少人?」戲蝴蝶看了看第一天皇和那劍客,擔憂道。
「哼哼哼,你錯了,這裡只有你們四人而已,再也不會有其他人來了。」一道陰測測的話聲,詭異響起,打破了此地平靜局面。
不知是不是恰巧,此時太陽剛好被雲層遮住,陰影籠罩了山巔,一道黑色的佝僂身影也不知何時趁著陰影來到了此地。
來了!
江小魚,第一天皇以及那白衣劍客,三個原本一直在閉目調息的人,齊齊睜開了雙眼,三道猶如閃電般刺眼的視線,全都刺向了那道詭異身影。
這人全身罩在了黑袍中,再加上身邊還時不時冒出些黑色霧氣,根本看不清面貌,只是讓人本能地覺得不詳。直覺得那黑袍下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重返陽間的厲鬼般。
他乾枯得只剩骨頭和皺巴巴、黑乎乎皮膚的難看手中還拄著一根黑木龍頭拐。他身形佝僂得實在太過厲害,簡直讓人懷疑,若非是這跟拐杖,他的胸恐怕都要貼在地上了。
而這拐杖一看便不是凡物。
這黑龍猙獰張開的嘴中,不時會吐出一團團不詳的黑色煞氣,這煞氣重蘊含著濃厚的死的腐朽味道,讓江小魚等人本能地皺起了眉頭。
另外,這煞氣還不會立即消散,會先像冤死的厲鬼般,圍著黑色龍頭轉上幾圈后,才會慢慢消散。
江小魚注意到,如此周而復始后,這黑幕龍頭拐的周圍會一直保持五團黑色煞氣,就像有一直有五隻冤死厲鬼在其周邊哭嚎游弋,隨時準備殺生人抵命般,端得是可怕。
不過,這還不是這拐杖最奇特的一點,它那一雙龍眼才是最讓江小魚等人忌憚的地方。
這是一雙如鮮血般猩紅的眼睛,中間那如同血河般不停涌動的紅點,便是這龍頭的龍瞳。此時,這龍瞳正不斷地來回掃視江小魚死人。
這到底是怎樣一雙眼睛啊!
瘋魔般的殺意,嗜血的興奮,孤獨的絕望,無可挽回的死亡.……似乎人間一切的不幸,人性的一切反面,你都可以在這裡面找到。
它似乎擁有可怕的魔力,你只要跟它對視一眼,心中的陰暗面似乎就會被勾醒,然後你就會跟著這雙眼睛陷入無邊黑暗的沉淪。
這簡直就是惡魔的眼睛!
好強的魔性!
江小魚跟它對視一眼后,心中便立即一陣發寒,趕忙運起道法抵抗,不讓自己深陷其中。
有的寶具是有靈魂的,這類寶具還有一個名字叫道器,這一點江小魚一直知道。
他記得,他師傅曾經告誡過他,如果持有道器的人,那就什麼也不要想,轉身就逃吧,如果他還想活命的話。
道器並不是可以打造的,它有兩種,一種是先天道器,天生天養,天生就受到天道垂青,被賦予某種大道蘊養。然後,不知道經過多少萬年後,才會蘇醒、成型。
這種道器天生就跟人一般有靈性,甚至可以獨立自我的修鍊,便是最終修成大道也不無可能。
但這種道器有史以來,便極為罕見。即使偶有出現,也莫不是被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巨頭人傑獲得,成為伴其輝煌一生的重要夥伴。
毫不誇張地說,只要是得到先天道器的人,未來幾乎註定是一片光明,要成為這片大世界中又一位新崛起的巨頭人物的。
江小魚雖然沒見過先天道器,但他知道,這黑色龍頭拐肯定不是。因為,他絕不相信一個擁有先天道器的人,會任由鏡無暇驅策。
鏡無暇雖然深不可測,但也絕沒有這種通天的本領。
這樣一來,這拐杖自然就是第二種道器,後天道器,通過修道者用己身之道蘊養寶具而成的道器。
雖然絕對及不上先天道器,但也絕對珍貴。
它幾乎是道行高深的修道者的標誌,是修道者一生道果的凝聚,擁有不可測的威能。修道者的道行越高,蘊養的世間越長,它的威力也就越大。
它也被稱為伴生道器,跟修道者相輔相成。
一般持有這種道器的人,不是道行高深的高人,便是大勢力、大家族的繼承者,可以說不管是哪一種人,都是身單力薄的江小魚所惹不起的。
眼前這個黑袍人到底是哪種人,江小魚不知道,但他很清楚,無論哪一種,這人都絕對不好惹。
只可惜,此時已經不是江小魚躲不躲,而是這人自己已經殺上門來了,這根本就不是他能做的選擇。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就更別說這黑袍人身上那股幾乎不加掩飾的瘋狂殺意了,無論怎麼看,這人都顯然是來要江小魚等人的小命的。
讓那兩個人去背鍋頂著。
此時,江小魚和戲蝴蝶最為默契,心有靈犀地對視了一眼,默不作聲地一起做好了打算。
這人絕不是年輕一輩所能對付的對手,定是一位浸淫邪道長久的邪修。這樣的對手,自然是交給其他人去頂鍋,自己早點跑路的好。
但想想容易,做起來確是難得很。
這裡沒有一個人是傻瓜,自然也就沒有一個人會去做這等傻瓜才做的事。
就在江小魚兩人相互對著眼色,打著小主意的時侯,一直盤膝而坐的第一天皇終於站了起來。
他依然面不改色,威風凜凜,一派皇者風範,站在怪岩上,冷冷反問道:「森獄大鬼****的鬼師是你什麼人?」
黑袍人鬼聲鬼氣地嘻嘻一笑,似是讚賞地說道:「不愧是威震苦海的第一天皇,真是見多識廣,鬼師正是我家師祖。」
他似乎對第一天皇起了興趣,使勁打量了兩眼,還微微點了點頭,冷冷的目光中似笑非笑,讓人摸不著頭腦。
第一天皇冷冷回道:「哼!我說這裡太昊的力量為何如此薄弱,鏡無暇可真捨得,竟然將我等送到了森獄邊緣。我問你,參加這次論道大會的其他人呢?」
他依舊高高在上,不見絲毫慌亂,頤指氣使地逼問。
見此,身份向來定是極為高貴的黑袍人也不著惱,又是詭異地嘻嘻一笑后,回道:「有的已經死了,有的則去了其他地方。」
噝!
這話一出,江小魚和戲蝴蝶倒吸了一口冷氣。
事情至此已然明了,雖然還不知道鏡無暇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但他聯合森獄大鬼****的人對苦海年輕一輩的人傑布了一個驚天大局一事,卻是已經可以肯定的了。
鏡無暇到底要圖謀什麼?
江小魚想不明白。
而且越是想不明白,他心中的不安感就越大。
「然後呢,你到這來,又是來幹什麼,是要殺了我們嗎?」江小魚突然發問。
黑袍人轉過頭來,看著江小魚,目光中好像閃過了一絲不解的神色,然後說道:「當然不是,若是要殺你們,之前就不必給你們設置考核了。」
這黑袍人眼神雖然變得快,但江小魚卻依然注意到了,只是此刻他按下心中疑問,裝著不動聲色,繼續道:「這可真是個壞消息。」
黑袍人又是嘻嘻一笑,似是來了興趣,問道:「哦,這是為什麼?」
江小魚似是頭疼地嘆了一口氣,道:「花了這麼大力氣,把我們弄到這來,總不會是請我們來喝酒吧。既然不是要我們的命,那自然就是讓我們生不如死嘍。」
「哈哈。」
黑袍人第一次發出了哈哈的笑聲,說道:「沒錯,你果然很聰明。」
一聽這話,江小魚心中又是一動,然後繼續不動聲色道:「只可惜,聰明的人往往都不會活得很好。所以,若非事情危險的地步,我往往是不想動腦子的。」
黑袍人又是哈哈一笑,點點頭讚賞道:「沒錯,聰明,想得多的人煩惱才多。只可惜,這世界往往就是要逼得你變聰明。」
說完,他又轉頭看了看,依舊懷抱著木劍,冷著一張臉,不動也不說話的白衣劍客,才繼續接著說道:「怎麼樣四位,是想舒服點跟我走呢,還是想痛苦點跟我走呢?」
這話聲聽起來,就跟主人招待客人般熱情,但其中卻又蘊含著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冷聲冷氣,讓人全然無法往好的地方去想。
他要動手了!
此刻,江小魚四人的神色齊齊一凜。
他們四人在修道上,都是少見的少年英傑,空氣中變得越來越陰狠的寒意,自然無法逃過他們的感知。
趁著剛剛說話的機會,黑袍人已然做好了萬全的出手準備。這一點,江小魚等人也知道,否則,他們又如何會跟他說那麼久的話。
好厲害的陰寒神力!
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已然變得有些冰渣的岩石,江小魚全身緊繃,已然做好全力出手的準備,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這黑袍人自然也是經驗老道之人,見此也毫不在意,只是又嘻嘻地笑了聲,道:「既然各位都做好了選擇,那我等便開始吧,可別讓別人等急了。」
「噔!」
說完,他便狠狠提起拐杖,往地上一砸。地面就如同一面巨大的鼓皮一般,發出了一聲驚雷般的炸響。
與此同時,黑幕龍頭拐周圍五道如厲鬼般的黑色煞氣悍然出擊,兩道襲向第一天皇,其餘三道,江小魚三人一人一道。
還未等這黑色煞氣到他們面前,這煞氣已然變成了一張巨大鬼臉,表情各自不一,但卻全都令人發寒。
「嗚嗚嗚……」
襲向江小魚的,乃是一張嚶嚶啼哭的鬼臉。
這哭聲看似輕,可在江小魚耳邊,其又變得詭異得大,就宛若巨雷炸響般,讓他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這哭聲何其哀切?
就好像天底下一切的哀怨、悲傷都被凍結在了其中。
恰似萬年寒冰,融不得!
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