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浮山廟外單騎行(一)
在紫禁城中待了足足一個月,趙昆才再度離開。來的時候內力消耗大半,可走的時候不但神完氣足,武功也有進益。而且他在這深宮大院住了這麼長時間,各種齷齪事情也沒少見。
所謂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哪怕懶得主動探查,他照樣探查到了了不少信息,比如某某太監和宮女搞在一起啦,某某嬪妃拉著宮女磨鏡子啦,某個膽大的甚至讓太監幫忙解悶啦。
當然,上面都是些虛凰假鳳的事情,真刀真槍的也有,不過要少的多。比如皇帝居喪日父嬪,比如某些貴妃跟外面的親王貝勒有私情啦……
不過這些東西怎麼說呢,基本上屬於備不住有用的內容,所以趙昆並不太過關注。唯一能讓他主動打探的,大約就是那個和乾隆搞上的雍正的嬪妃。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看她總是有種熟悉感,明明這張臉趙昆並不認識,那女人的氣場和才藝在他看來也莫名的有種不協調——彷彿原本不是這樣或者不會這東西,是被灌輸了技藝或者乾脆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操縱著弄出來的。
趙昆本待查探一番,只是教中傳來消息,胡印中和易瑛等人被人圍攻甚急。這都是趙昆手下的得利幹將,情況緊急下,他也不得不出手救援。
原來胡印中奉命前往江南處理駱元通一事,胡印中聽說駱元通頗有俠名於是非得先禮後兵,劃下道來比試。誰知駱元通比武不勝,暗算害人,雖然被胡印中以家傳刀法打的大敗虧輸,只是他在飛刀上淬了毒,不但成功脫身,還傷了胡印中。
後來胡印中解了毒,但是傷尚未養好之前,又被駱元通請來的助拳的江湖人士打上門去。胡印中武藝雖高,奈何駱元通請來的也非庸手,什麼綿里針陸菲青,什麼千臂如來趙半山,兩相衝突之下,胡印中便陷在江南,誤了約期。
非但如此,兩方衝突越來越大,竟然發展成了長生教和江南武林之間的衝突。所幸李衛和陳世倌之死令不少地方大員不寒而慄,在直隸一大批人掉腦袋的同時,很多官員也更加膽小起來。
通常情況下,武林人士是不會殺官的,即使綠林上面劫道的,也不敢搶上任和卸任的官員。這等於是挑釁整個官僚集團,一旦有人身死,為了整體的利益,哪怕是他的政敵也會賣力的捕殺殺人兇手,以此威懾,保障這個群體的安全。
基本上殺官的就只有一種人,鐵了心造反的。很不幸,趙昆就是這種人,而且他武功奇高,來去無蹤。殺到現在,他身上的海捕文書越背越多,身上的賞格有大幾萬兩,只要殺了他就可以當官。不管殺他的是誰,只要不是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便既往不咎。可是他依舊活的好好的,反而輪到滿清的大部分官吏們擺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要面上過得去,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俺大清』傳統作風。唯有少量的愣頭青才會不知死活的要捕殺趙昆。
但是,儘管沒有官府的勢力插手,長生教這一次狀態也不太妙。駱元通帶人挑了長生教在江南明面上的分壇,消息傳到,易瑛等人當即南下支援。誰知一干人等,在山東遭了紅花會的帶頭伏擊,一敗於濟南,二敗於桑橋,零零落落奔往武安,在白草坪又遇當地土匪強襲,雖然勉強勝了一仗,卻是立腳不住。
清點人馬,只剩下五六十人,易瑛一面飛鴿傳書聯繫附近分壇,一面和眾人商議,有的主張殺回山東,紅花會既在那裡得手,此時決然沒有防備,何況山東有重要的分壇在。而皇甫永強主張從豫東先進大別山,再到桐柏山裡真正的總壇休養。
韓冰等人卻認為豫東大平原無遮無擋無糧無草,不到大別山就會被人發覺圍剿。河南地少人多,百姓窮苦,信眾雖多,明面上的總壇也在這裡,只是實際力量十分薄弱。不如由武安向北,回到太行山深山的分壇再徐圖大計。
消息傳回北京,趙昆隨即動身,等他用銀鑰匙到了濟南的標記點,山東這邊的分壇和大寨卻已經失去了易瑛等人的蹤跡,趙昆只有憑藉著印記的模糊感應,獨自尋找——傳送又帶不了人。
原來易瑛一行人在走到鑽天嶺時,又遭突襲。一場夜仗打下來,易瑛連夜敗退到浮山女蝸娘娘廟,檢點人數時,只剩下二十七人,所有馬匹、銀兩和乾糧丟失得精光。
此刻夜闌更深,女蝸娘娘廟翹翹飛檐,靜靜地矗立在藏藍色的晴空里,浮山頂上,一鉤彎月將慘淡月光灑落下來,依稀映著坐在白石階上的這群落難人。
十幾個教內的好手橫七豎八地躺在廟門東邊廊下避風處,有的鼾聲粗重,有的一袋接一袋地抽旱煙。易瑛和韓冰等人則在廟門口相互偎依著,誰也沒有說話。韓冰胸前受傷,半躺在易瑛懷裡,不時地發出輕微的咳嗽聲。不遠處皇甫永強吊著左臂抱著槍靠在柱子,也垂著頭不言語。只有強勁的山風時而呼嘯著掠崗而過,發出嗚嗚的呼嘯聲。
「聖使……」
一個女子聲音從身後傳來,將默默出神的易瑛喚了回來。回頭看時,卻是吊著繃帶的雷劍,便道:「怎麼起來了?有我在這裡守夜,斷然出不了事——要是冷得受不住,可以再點幾堆火,紅花會的人未必能找的上來。」
「冷倒是不算太冷。」雷劍說道:「只不過是睡不著了。您說,這世界上真有法術嗎?這次的事情也太邪門了!」
「別胡說八道,怎麼沒有法術了?咱們教主一身法術修為,甚至瞬息千里的本事難道是假的?」易瑛當即訓斥道。雷劍和韓冰一樣,都是易瑛早年救下的孤女,易瑛一向是亦姐亦母的角色。
「我知道,您不是還傳給我了《萬法秘藏》嗎?可是……」雷劍欲言又止,易瑛卻明白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