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遼梁行宮
「謝大人。」梁儀輕輕嘆了口氣,喚了聲謝侖,那張清秀的臉上,滿滿的苦笑,瞧著自然是十分的無奈。謝侖瞧他這樣子,亦是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聲,「眼瞧著殿下生氣了,既是我的屬下,便有我處置吧。王爺,唉,向來如此。」
任性。
可是,司徒岩若,也唯有如此任性。
任性,便不會收買人心。不會收買人心,自然也不可能有能力顛覆朝綱,那麼與江山穩固相較,養個任性的弟弟,對於司徒岩卿來說,實在是件再好不過的事。
梁儀卻是在謝侖離去之後,瞧著那人,緩緩露出個與方才判若兩人的笑容,精明而又殘忍。
「既然殿下要處置你,就怪自己運氣不好吧。誰叫你,撞在他手裡了呢?」
「梁儀!你分明是!」那人此時倒是恢復幾分,看著梁儀不住地顫抖,一雙眼露出不加掩飾的憤恨。
「故意整你?」梁儀低低一笑,「你知道就好,在我手下,有異心,可是不成的。」
「帶下去吧。」梁儀頭也不回,便對著身後的空曠,緩緩道。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這空曠的地面,忽而就出現幾個一身黑衣的人,恍若從天而降一般,直接提起那人,對著梁儀點了點頭。
梁儀這會兒,便又是那副笑意溫和的模樣,整個人臉上帶著笑,倒像是棵生的極好的女貞樹一般,方才那一露出的冷厲彷彿與他並非一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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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國,遼梁行宮。
「陛下,睿王求見。」司徒岩若徑直便打馬進了行宮,因著「大病初癒」,他本就白得臉龐,此時亦是近乎透明一般。司徒岩若因此,便也難得的穿了清淡的顏色,此時一身雨過天青色的錦袍,身上暗線織出忍冬花紋,襯得他如同庭中修竹一般,遙遙望去,便覺風姿卓越,與方才言語之間便處置了個人的模樣,相同卻又似乎哪裡不同。
「快叫他進來。」殿內司徒岩卿的聲音傳了出來,司徒岩若唇邊忽而就綻開燦爛卻又含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容,緩緩走了進去。
裡頭正和司徒岩卿說話的乃是,遼梁顧氏的家主顧鼎。見得司徒岩若進來,顧鼎亦是笑著起身,姿態謙恭地道:「見過王爺。」
「免禮。」司徒岩若嘴上漫不經心地道,亦不向司徒岩卿行禮,只是扯著笑容喚了句,「皇兄。」
「坐吧。」司徒岩卿亦不計較,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指了指顧鼎對面的位子道,便又轉頭對亦是跟著坐下的顧鼎道,「顧大人方才說道,遼梁行獵一事,朕倒是心嚮往之。」
「若是陛下有意行獵,臣這便下去安排。」顧鼎聽了司徒岩卿的話,倒是微微欠身道,「此時山中獵物頗多,倒也十分有趣。」
「行獵倒是極好。」司徒岩若亦是微笑著瞧著司徒岩卿道,「只是,這獵場可安全?」
司徒岩若雖是瞧著司徒岩卿,一臉的笑意,可說著後頭那句話時,眼角的餘光,卻是緩緩從顧鼎身上劃過。
「王爺自是放心,老臣這便命人去清理。」瞧清楚司徒岩若那眼中深意的顧鼎亦是微垂了眼帘,緩緩道,「天子乃萬金之軀,遼樑上下,自是不敢含糊。」
「如此,倒是煩勞顧大人了。」司徒岩卿神色間,倒是露出幾分不加掩飾的歡欣。他自來喜歡行獵,此番來遼梁行宮,又豈能放過這機會。
又寒暄幾句,瞧著司徒岩若似是有話要對司徒岩卿說一般,顧鼎便主動站起身來,道:「那老臣就先下去吩咐了,這幾日內,便儘快叫陛下成行。」
「好,退下吧。」司徒岩卿這會兒子,倒是真真切切地在笑,瞧著顧鼎的目光亦是溫和了不少。
待得顧鼎退下,司徒岩若臉上的笑容,便消散了幾分,只是垂著頭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放在一旁的茶盞。
「顧鼎又是怎麼得罪你了?」司徒岩卿瞧他這模樣,眼中劃過幾分不明意味的光亮,卻是笑著問道。
「顧鼎在京城裡,是何等模樣,丟在朝上,不聲不響地就淹沒群臣之中。」司徒岩若撇了撇嘴,一副輕蔑樣子,「可待回了遼梁,登時便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整個人走路,都帶著風。」
「若說是步履帶風,誰人比得過你?」司徒岩卿卻是輕嗤了一聲,好笑地看著眼前的司徒岩若,「況且,遼梁本就是顧、陳兩家的封地,這兩家都在這紮根了百年,在這更有底氣,不是也尋常的很?朕都不介意,你這是較什麼勁呢?」
「可陳叔年,也不似顧鼎這般。」司徒岩若似是不服氣一般,又回了句嘴,倒是引得司徒岩卿笑出聲來。
「朕從小和你一起長大,還不知道你,你哪裡是嫌顧鼎輕狂,分明是跟人家有氣。」
「我和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怎麼就有氣了?」
「不就是你監國的時候,被顧鼎噎回來了幾次。」司徒岩卿倒是安撫地一笑,素來在朝上以喜怒無定而叫群臣惶恐的君王,此時卻是頗有耐心,「這班人不都是如此,彷彿不噎上頭的人幾句,就委屈了他們似的。便是朕,也得受他們的氣,你啊,習慣便是。」
此時,他這一張和司徒岩若七分相似的臉孔,笑起來時,眼角眉梢都帶著司徒家獨有的稠艷,只是瞧著比司徒岩若還要艷麗幾分。
「臣弟為何要習慣這事?」司徒岩若倒是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同樣艷麗的五官,卻是帶著張揚的風、流姿態,亦不遜色於司徒岩卿的精緻,卻是隱隱更見風姿,「就說您這皇位,只有您能坐得住,旁的人,都不夠添堵的。」
「你啊。」司徒岩卿嘆了口氣,那模樣倒是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姿態,「朕膝下無子,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這江山可就交到你手裡了。你自幼聰穎,只是,凡事都太不上心了。朕啊,實在是放心不下。」
「皇兄為何動不動就叫我接了這江山。」司徒岩若聽了司徒岩卿這番話,倒是仍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似是二人談論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事,「這江山社稷,我毫無興趣,倒是,只想一世縱情到老。至於您啊,想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加把勁兒,生個兒子。」
司徒岩卿綳著臉,本是要作勢訓斥他,卻是無奈地笑出聲來,道:「若是被你皇嫂聽到,又要惱你,連自己哥哥的玩笑都開,你啊。」
「臣弟可是句句發自肺腑,哪裡是玩笑。」司徒岩若卻是正了神色,緩緩搖了搖頭,道,「臣弟這話真的是真心的。」
「我對這江山社稷,全無興趣。一生所求,只想縱情到老。皇兄輕而易舉便能成全於我,不是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