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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景推著秦王的輪椅散步去了。
有命婦來給秦王妃請安,秦王妃匆匆應付之後,讓身邊的宮女半夏去給輔國大將軍何銘遞了句話。
輔國大將軍何銘是秦王的舅父,當年便是他親自護送太子妃回的京城。
聽到秦王妃有請,何銘剛開始還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跟著半夏走了過來。
秦王妃屏退下人,將何銘請到空無一人的水榭裏。
何銘抱拳行禮,“娘娘傳喚老臣,可是有要事?”
秦王妃坐下來,眼圈有些發紅,“即便是到了現在,舅舅也不肯告訴我,那個孩子在哪嗎?”
“娘娘。”何銘語氣板正,麵無情緒,“秦王殿下西征廢了雙腿,已經徹底失去了繼承大統的機會,他需要一個不會出意外的繼承人。”
秦王妃一聽,落下淚來。
當年她與另一個婦人同在寺廟產子,洗三那天,是寺廟方丈親自主持的,老方丈給兩個孩子看了八字,斷言她的兒子命太薄,承不住重權高位,將來會因一場大火而夭折。
洗三的時候,產婦還不能下地,並不在場,方丈這話當時是對何銘說的。
何銘思來想去,心下一橫,私底下將兩個孩子給換了。
之後就一直讓奶娘和婢女照顧,盡量不讓太子妃看孩子。
太子妃回宮才發現,她兒子屁股上的胎記不見了。
準確地說,是孩子讓人給換了。
正當她急得團團轉之時,何銘來了東宮,親口把當時方丈的話以及自己調換孩子的事兒告訴了她。
並且撂下話,事已成定局,太子妃若是大張旗鼓地讓人出去找那個孩子引起皇上的注意,到時候一頂欺君之罪的大帽子扣下來,所有人都得完蛋。
數月後,西征軍大勝的捷報傳了回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太子雙腿受傷的消息。
何銘再一次入東宮,跟她說方丈的話應驗一半了。
太子的腿傷十有八九不可能再恢複。如此,皇上就需要另立儲君。
太子剛打贏勝仗,皇上不可能將儲君之位挪給其他皇子,到時候,他會聯合朝臣上書,直接立皇太孫。
這個孩子不管是誰生的,他將來必須是大燕的帝王。
見秦王妃黯然垂淚,何銘道:“那個孩子命不好,既然回宮會夭折,何不讓他養在外麵,至少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秦王妃聞言抬起頭來,目光殷切,“我可以不接他回京,你隻需告訴我,他如今養在什麽人家?”
“娘娘!”何銘沉下臉,“您的兒子,是景兒!為了王爺,為了王爺背後的何氏一族,也為了大燕的江山社稷,請您以大局為重。”
頓了一頓,他又道:“事實證明,老臣當年的決定沒有錯,景兒是最適合不過的繼承人,他的優秀,放眼整個赫連家,無人能及。
老臣也相信,他將來會是個合格的君王。所以,還請娘娘忘了那個孩子,善待景兒。”
——
何銘走後沒多會兒,秦王便轉著輪椅,帶著赫連景朝這邊來。
見秦王妃坐在水榭裏發呆,秦王問:“怎麽了?”
“甘泉殿裏太悶,我出來透透氣,沒想到湖邊風大,chuī迷了眼。”
秦王妃順勢用帕子摁了摁眼角,隨即看向赫連景,“景兒今日生辰,母妃都沒給你備禮,你想要什麽?”
赫連景小聲問她,“景兒可以許願嗎?”
“當然可以。”
“那景兒希望以後母妃每天都能陪我吃飯。”
秦王道:“自從我西征得勝歸京,你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小佛堂裏,也是時候出來陪陪兒子了,景兒那麽乖,皇祖父和父皇母後都那麽喜歡他,你可不能把他給冷落了。”
秦王妃看了看赫連景jīng致的小臉,忽然笑道:“母妃答應你,以後每天都陪你吃飯。”
赫連景聞言,小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秦王給他遞了個眼色,“好不容易盼到你母妃點了頭,你還不表示表示?”
赫連景小跑上前,一把抱住秦王妃,眼圈泛紅,“這是景兒今年收到最好的生辰禮,母妃既然答應了,就不許食言。”
秦王妃抬手,在他小腦袋上撫了撫。
秦王笑看著眼前的妻兒,“景兒最近在練習she箭,有你當年的風範,你真應該去校場看看,沒準兒還能教教他。”
秦王妃有些訝異,問赫連景:“你才多大,能抬得起弓嗎?”
“是小的。”赫連景道:“父王特地讓人做了小弓給我練。”
“那行,明兒我就去看看。”
秦王暗暗鬆口氣,“把你從小佛堂勸出來,可真不容易。”
秦王妃不置可否。
之前那麽多年她一直待在小佛堂,是在祈求佛祖保佑自己的親生兒子能平安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