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回不去的故鄉
劉乾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來的，一樓的窗戶都在“嗡嗡”作響。
他的眼圈赤紅，整個人仿佛一點就著。
“現在小李還在醫院躺著，醫生說了他很有可能要截肢。”
“他隻是個普通人啊！”
劉乾身為副隊長，他的話在隊員裏是很有分量的。
而且因為小李手上，隊員們的情緒本身就比較低落。
三言兩語之間，一幫人都垂下了腦袋，眼中不甘的成分很濃。
韓征看得出來，他們心裏是憋屈的。
同樣是保衛龍國的軍人，但是搜捕小隊和清理組的待遇是大不一樣的。
作為更加危險混亂的外圍城，偏偏駐守在這裏的搜捕小隊大部分都由尚未覺醒真元力的普通軍人組成。
盡管訓練有素，可是當遇到像耗子這樣的高手出現時，他們能做的，就是用命去填，然後等到清理組趕來。
比如今天，韓征就能看出來許茹眼中毅然決然的死意。
但是在待遇方麵，他們的條件卻很差，這棟爛尾的辦公大樓，隻怕也就能擋擋風雨了。
然而，向來好說話的許茹在這時卻突然板起了臉，朝著劉乾怒斥一聲：“混賬！”
她雖然是女流，但是一聲怒吼卻十分有氣勢，把劉乾都吼得一愣：“身為一名軍人，穿上這身衣服的那天起，我們就把整個外圍城居民的性命都扛在了身上。”
“我不允許你們任何人，產生剛才那種想法！”
“你們要做的，就是保家衛國，服從命令！”
許茹神情剛毅，看得出來她在隊員中也是非常有魄力的。
她一句話之後，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就連脾氣暴躁的劉乾都默默地擰過頭去。
韓征看著許茹的背影，倒是生出了幾分佩服：在其他女人都在享受美食華服的年紀，她就已經在為民眾的安全赴湯蹈火了，確實不容易。
“好了，既然人都已經被帶走了，剩下的事就和我們無關了，收拾一下，一起去吃飯。”許茹語氣鬆弛下來，拍了拍劉乾的肩膀：“我請客。”
……
請客的地方不是什麽高端場所，但是卻讓韓征很喜歡——燒烤店。
在天冥星沒有這樣的東西，更加沒有這樣煙火氣的氛圍。
一幫累了一天的隊員聚在一起吃飯，喝得麵紅耳赤。
看得出來他們應該是這兒的熟客，老板特地留了位置，還每桌多送了幾瓶啤酒。
不過燒烤的內容就比較簡單了，多半是蔬菜，而且以韭菜蘑菇這樣容易生長的蔬菜為主，因為菠菜一類的蔬菜過於昂貴。
而肉類也多半都點的雞肉，就連最廉價的雞肉都達到了五塊錢一小串。
相比舊時代，物價大不一樣了。
牛肉羊肉最貴，差不多要十塊錢一串，隊員們都刻意避開，但還是被許茹拿過來強行點了幾十串。
看著一群年紀不過才剛上大學的隊員們湊在一起喝得麵紅耳赤，韓征的臉上難得掛起了笑意。
他想守護的藍星，就該是這樣，充滿了歡聲笑語的。
劉乾喝了不少，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地湊到了他身邊，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
要知道剛才沒喝開的時候，劉乾的眼珠子就跟裝了避雷針似的，躲著韓征走。
“兄弟，來，走一個！”
韓征沒有喝多，他也不允許自己喝多，到量了就會停下。
不過他還是沒有拒絕劉乾：“我隨意，你幹了。”
說完他自己抿了一口。
劉乾愣了一下，他有點兒喝蒙了，一下沒揣摩過來這句話有什麽不對，但是看韓征風輕雲淡的表情，又覺得好想沒什麽不對。
於是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兄弟，今天真是多虧你了，我真是沒想到，你最後居然這麽仗義，聽說你還受了傷？”
韓征默默地把他噴著酒氣的臉推了推：“不值一提。”
“謙虛了是不？”劉乾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什麽，今天咱們之間有點誤會，你別介意。”
“這個耗子我們追蹤了兩個多月，好不容易找到點影子，被驚走了我心裏有點著急。”
其實韓征也看出來了，劉乾這人不過是脾氣暴躁了些，但是沒什麽惡意。
他雖然說話不好聽，可是那會兒危難之際，他第一時間還是想著先把隊友送出去。
而且樓板倒塌的時候，他立刻便護住了身邊的小李。
光憑這一點，就能看出他不是個壞人。
“過兩天隊長應該就要帶你去主城做測試了，我看憑你的身手，說不好就能留在主城生活呢。”韓征不愛說話，劉乾自己絮絮叨叨了起來。
“主城好啊，舊時代的時候，我就是出生在那兒的。”
“不過後來新時代來臨，我從了軍，被安排到了外圍城，再也沒回去過，沒那個資格了。”
他說得大大咧咧的，一邊說還一邊猛灌啤酒。
“聽說主城重建以後很漂亮，我老家那片兒還成了富人區了……說不定哪天老子突破了辟穀期，也能回老家看一眼，搞不好還會給我補貼棟大別墅什麽的……”
劉乾絮絮叨叨地說話，說到最後隻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再說什麽了。
韓征雖然話不多，但一直很耐心地聽著，直到散了場，許茹把他安排到了搜捕小隊的宿舍裏，他還在想劉乾今天說的話。
“怎麽，你也喝多了？”許茹給他鋪好了床，見他在發呆，笑著問了一句。
“沒有……許隊長，我想問一下，您是哪裏人？”
許茹有些莫名其妙，但看他表情很嚴肅，還是如實答道：“當然就是淮海市的人了，聽我口音不像？”
“主城的人？”
許茹的氣質很不一般，從她的氣質和樣貌來看，應該從沒吃過什麽苦。
在這個時代，除了主城的人，誰不是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撩了撩頭發，避開了韓征的眼睛：“是啊，不過那都是舊時代的事兒了。新時代來臨之後，我就再也沒回去過了。”
“當然了，這次托你的福，可以回去看看了，我明天就會和那邊的人提交報告，到時……”
“你想回去麽？”
許茹愣了一下，抬起頭來就看到了一雙灼熱堅毅的雙眼。
她沒反應過來，竟然下意識地答道：“想啊。”
韓征看著她的臉，笑了：“那好，有一天，我會帶你們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