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軍主
龍都總部,地下,一間昏暗的辦公室內。
明明是夏天,可是辦公室的角落裏卻點著壁爐,火光舔舐著柴火,“劈啪”作響。
厚重的灰色羊毛地毯鋪滿了整間屋子,一張梨木的深棕色辦公桌放在房間一角,上麵擺滿了文件和各種稀奇古怪的擺件。
銅質的星球儀、羽毛筆、火漆印章……
辦公椅上鋪著一張完整的動物皮毛,隻能看出顏色是白色,卻分辨不出究竟來自什麽動物,畢竟這張皮毛的毛很厚很深,藍星的記錄裏沒有關於這張皮毛的資料。
而辦公椅旁邊,還放著銅質的鳥架,上麵站著一隻正在打瞌睡的貓頭鷹。
一道不算高大的背影就站在壁爐旁邊的書架前,背對著門口閱讀一本文字特別的書籍。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貓頭鷹微微睜開眼睛,看了門口一眼,然後繼續睡了過去。
而看書的人也並沒有回應,過一會兒外麵的人便自己推門進來。
來者,正是江潮生。
江潮生半弓著身子進來,走廊外有空調,屋子裏突然的高溫很難讓人適應,不過他卻沒有露出半點疑惑和驚訝。
畢恭畢敬地走到男人身後兩三米的地方,將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抬手放在眉心,左手負於身後,彎腰低頭。
“軍主。”
聽到聲音,看書的背影才翻完了最後一頁,緩緩轉過身來。
那是一張十分怪異的臉。
眼睛大小不一,鼻子也少了一半,嘴巴更是不合時宜的大,竟然嘴角的部分延伸到幾近耳垂,超過正常的部分竟然用針線縫合到了一起。
皮膚粗糙而沒有血色,看起來就像一張灰色的揉皺的砂紙。
無論怎麽看,這張臉都不像是人類該擁有的臉,反而更像是被認為拚接起來的木偶。
可是在這個男人麵前,江潮生卻不敢有半點不恭敬,就連恐懼都被他狠狠地壓抑在了心底不敢表露。
“潮生啊,”男人開口,是和他的模樣完全不同的低沉溫潤的嗓音:“你知道我手上拿的這本書上,寫的是什麽文字麽?”
江潮生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隨後又立刻垂下:“回軍主,屬下不知。”
男人露出了一副可惜的表情:“這是西雅國的語言,比較生僻,你沒見過也很正常。”
“隻不過可惜的是,你以後隻怕很難再有機會見到了,因為在新時代來臨的時候,西雅國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部分民眾合並到了星國,隻怕以後這門語言就要徹底成為曆史了……”
聽著男人的感慨,江潮生不敢有半分不耐煩,反而跟隨他的話歎了一口氣:“是啊,新時代來臨,是藍星最大的一場災難。”
“災難麽?”
男人笑了笑,他一笑,牽動著縫合過的嘴角,整張臉看起來更加詭異。
因為過於詭異,所以根本無法通過臉上的表情,看出來他究竟是什麽心情。
“我倒是不這麽認為。”
他走到書桌旁坐下,一抬手,那隻睡覺的貓頭鷹便立刻睜開了眼,懶洋洋地站到了男人的手臂之上,低頭從他的上衣兜裏叼出了幾粒肉粒。
“從某些方麵上來看,我倒是認為邪神教的教義有一點沒錯。所謂的新時代,肯定要與舊時代有所劃分。”
“時代更迭,自古新朝換舊朝,一將功成萬骨枯。時代更迭的背後原本就是殘忍的,總會有犧牲。”
聽到這裏,江潮生的後背已經起了一身冷汗。要知道,這裏可是龍國軍區總部,而邪神教向來被總部列為頭號危險分子。
說出這樣欣賞對方教義的話,絕對是為軍規所不容的。
看他不敢說話,男人又笑了:“你不用緊張,我說我同意他們的部分說法,不代表我就會站在他們那一邊。”
“畢竟在我看來,那就是一幫做事沒有頭腦的瘋子,也就比暴徒那群畜生稍微好一點而已。”
聽到這句話,江潮生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緊接著,這口氣又再度提到了胸口:“我聽說,昨天淮海市主城遭到了邪神教襲擊,差點本占領全城。”
“淮海市清理組到現在杳無音訊,軍事中心被敵人控製占領,全市上百萬的民眾昏迷不醒,造成了上百口人的死亡,而你這個淮海市總司令……卻被人迷暈在了地下室。”
男人用輕鬆隨意的口吻,說出的每一個字卻都讓江潮生捏一把汗。
“最後,居然靠著一個剛剛入境的毛頭小子把你們救了。”
“江潮生,你真是越來越有長進了。”
聽到這裏,江潮生終於坐不住了,連忙站起來朝著男人深深鞠了一躬:“屬下慚愧!隻是那邪神教派來的人中,有一名乃是築基初期的水靈根修真者,專門針對精神攻擊,屬下實在是難以抵擋!”
男人擺了擺手,露出了幾分不耐煩的神色:“我坐在這兒不是聽你找借口掩飾的。”
“你的罪過,調查組自然會查清,到時候你負你應盡的責任就好。”
“我讓你過來,是想問問你,那個韓征,究竟如何?”
提到韓征,江潮生又想起了那道渾身浴血的身影,以及躺在會議中心那上百具屍體,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他如實道:“很強,盡管我沒有親眼所見,但是邪神教徒的屍體告訴我,他絕對比我們之前所觀測到的時候要強大得多!”
正常人不可能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進步這麽多,所以一開始韓征肯定是隱藏了實力的。
否則,隻怕他一踏入龍國境內,就會立刻引起軒然大波,盡管現在也轟動不小。
男人伸手摸著身旁的貓頭鷹,麵無表情道:“現在程之忌那已經知道韓征的消息了,這個人,絕對不能讓他們那邊爭取過去。”
“既然是強者,那就該是一顆有用的棋子。你回去之後,安排他到龍都先來見我。”
“記住,如果是一枚不可控的棋子,你知道該怎麽做。”
江潮生順從的垂下頭:“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