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軟弱可欺

  「真熱鬧啊，這麼多人……十個劍府的世家，一定有好多入境強者。要是哪個能收我做徒弟就好了……哎呀，爹爹爹，你快看，那些是府君，十個誒……」


  劉雲生拎著兩個大食盒，晃晃悠悠的跟在劉平天的後面。在他後面，還跟著十幾個小廝，每人都拎著食盒。


  十府擂開擂，一打就是一整天，時間要是拖的長了還會挑燈夜戰。雖有休息時間，但若是離開校場便不準再進入。打擂人的膳食由府衙供應，觀擂的則包給外邊的酒樓。劉平天憑藉宗親的身份，拿到了一部分供應權。此時臨近午時，劉平天這便帶人來送飯了。


  看著咋咋呼呼的兒子，劉平天一陣頭疼。此時坐在校場四周的那些人，隨便拉出哪一個都是他們要仰望的存在。看著不起眼的人，說不定就是一位世家家主或者入境強者。可這劉雲生倒好，跟逛寵物市場差不多。連府君那等人物，在他嘴裡說出來也跟小狗子似的。


  「別東張西望的，安靜一點。」劉平天低聲喝斥：「要是惹了麻煩，我可救不了你。」


  來之前劉雲生已經被囑咐多次，被罵了句倒也老實不少。不過眼睛還是滴溜溜亂轉，看見幾個漂亮的世家女子，又是一陣發直。


  劉平天除了嘆氣，也是無奈。


  這種場合進來不易，隨便搭上哪個世家都有極大好處。帶小兒子進來，見世面是一方面，攀龍附鳳的心思自然也有些。其實他知道大兒子更合適，可劉雲龍偏偏斷了小指，這在世家眼裡就等於殘廢。況且現在又出了葉蘇的事情，再健全也不能帶。


  劉家父子的關注點都在場下，場上的劍斗只隨便瞥了幾眼，便直接到觀擂區的蘆棚處送飯。滿面堆笑，態度謙卑，不管認識不認識，盡一切可能和對方套著近乎。不過多數人都愛答不理，也不乏脾氣差的直接揮手趕人。


  拉關係要的就是臉皮厚，劉家在西平算初來乍到，更是沒有端架子的資本。反正世家那麼多，廣撒網多撈魚，總有撞上的。


  「貴公子勇武絕倫，實乃人中龍鳳。看他那對手，怕是支持不了幾個回合了。」


  劉平天把膳食擺放在桌上，對著一人笑道。


  這人名叫趙增山，入境強者，西平郡趙家家主。正在與武人傑劍斗的趙方，正是他兒子。這一路搭訕過來，劉平天早弄清了場上正在劍斗者的身份，恭維之語張口就來。


  要是換個時候，趙增山根本不會理劉平天。可兒子正在場上與人拼殺，心情自與平時不同。


  「呵，你能看的懂？」趙增山這話有些看不起人，但以他趙家家主的身份，能接話已算難得。


  劉平天有些激動，連忙回道：「鄙人劉平天，祥雲樓掌柜，是劉良川劉府君族弟。我劍道修為確實差了些，看不出劍法真正精妙之處。但貴公子人中翹楚，些許風采便足以令人折服。」


  「哈哈哈，你這人倒是有趣。」趙增山自然高興，道：「既是府君大人的族弟，自然也是宗親。我也常去府君大人那做客，怎麼從未見過劉掌柜？」


  劉平天忙道：「以前我在川涼郡，近些日才到西平。初來乍到，以後怕是還要趙家主多多關照。」


  「哈哈，好說好說。你那個……那個什麼樓，我有空定會去坐坐。」


  漢玄帝朝立國幾百年，子子孫孫開枝散葉，完全可以說是皇親遍地走，宗親多如狗。趙增山今天是心情好，劉平天拍馬屁又拍對了地方。


  劉平天正要再說點什麼繼續鞏固成果，劉雲生在邊上突然怪叫了一聲，引得多人側目。


  「你又鬧騰什麼。」劉平天氣的要死，但又發作不得，只得趕過去低罵了兩句：「真要待不住，就給我滾出去，別在這添亂。」


  「爹，爹，不是……你看……」劉雲生語無倫次，指著校場中央。


  劉平天欣慰的看了劉雲生一眼，覺得兒子終於開竅了。


  「早讓你好好練劍，被人家震住了吧。趙公子那等人物，的確……」


  「什麼趙公子啊，我說的是那個仲裁。」劉雲生打斷道：「那仲裁，那仲裁好像是葉蘇……」


  劉平天本來要發火，可聽到葉蘇的名字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轉頭望去。


  「葉蘇？真是他？」


  葉蘇變化太大，那天葉蘇到劉家，劉平天並不在場。況且十府擂仲裁和兩府通緝犯，這未免差的太遠了點。


  「你們認識那個仲裁？」趙增山插話進來。


  劉平天摸不準趙增山的意思，思慮了下，小心回道：「回趙家主，小兒說的是一個兩府通緝的重犯葉蘇，並非場上那仲裁。方才他是認錯，讓趙家主見笑了。」


  趙增山恍然笑道：「他可沒認錯，場上那個仲裁就叫葉蘇，懸賞十二萬兩的兩府通緝犯。」


  以趙增山的身份，葉蘇的事情自然瞞不過他。可這個答案，卻讓劉家父子徹底蒙圈了。


  「這，這怎麼可能……」劉平天二度驚疑不定的望向場中。


  不到一年的時間，差點要被浸豬籠的書童，兩府通緝重犯，十府擂仲裁……任憑劉平天想破腦袋，也沒辦法把這些聯繫起來。


  「通緝犯怎麼能當仲裁，官府瘋了不成！」劉雲生忍不住叫起來。這次劉平天沒訓兒子，因為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誰知道武威劍府那邊搞什麼，多半是有什麼利益交換。」趙增山順嘴道：「但也不算奇怪，畢竟葉蘇出身十三劍司，理論上也算朝廷的人。」


  「什麼？！」劉家父子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葉蘇的通緝令上可沒寫出身，趙增山這個層次知道不奇怪，可劉平天真是第一次聽說。如果說看到葉蘇當仲裁只讓他們震驚不解，這條消息就幾乎讓他們尿了。


  十三劍司那是什麼？一群能合法殺人的妖魔！兩府通緝有屁用，十府通緝也不會有人抓。


  劉平天臉色蒼白，身體隱隱發抖。劉雲生更是不堪，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個勁的找地方躲。好像怕葉蘇看見他，會直接揮劍殺過來似的。


  「你們得罪過他？」趙增山怪怪的瞅了瞅這父子二人。


  「呃，算是吧……」劉平天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半年多前差點浸豬籠，後來不省心的婆娘更是派人追殺……這哪裡是得罪，簡直就是仇家。若不是為了躲這個人，他們又怎會全家遷到西平，在這三孫子似的四處抱大腿。可要真是十三劍司，劉平天覺得什麼大腿都未見好使了。


  「呵呵，跳樑小丑而已，劉掌柜不必多慮。」趙增山不以為然。


  劉平天只是苦笑，心說你當然不怕，可我們不一樣啊，難不成你還能為我們出頭不成。


  劉平天大小也是一家之長，知道的信息少，但不代表他腦袋不好使。


  十三劍司代表什麼固然不用說，現在又到十府擂當仲裁，必是和官府有什麼協議。雖然不至於讓葉蘇可以胡作非為，可他們劉家在西平郡屁都算不上，真要把他們一家這幾十口子殺了，官府還真未必管。


  「多謝趙家主告知，改日定當登門致謝。我這邊有些事，先行告退了。」劉平天呆立了一會，抱了抱拳，拖著死狗似的兒子走了。


  這個時候求別人都沒用，只能靠自己了。劉平天思前想後，全家的性命只能寄希望在大兒子劉雲龍身上了。


  瞥了眼遠去的劉平天，趙增山鄙夷的搖了搖頭。


  他當然不會為劉平天出頭，但這也只是覺得沒價值。如果有他在意的籌碼，他還真不介意替劉平天出這個頭。


  這個時候，葉蘇與陳慶東劍斗的事情還未傳開，在趙增山這等人物眼裡，不入境者皆為螻蟻，不足為慮。十三劍司他惹不起，可底下的一個嘍啰還惹不起么？不過真正讓趙增山看輕葉蘇的，還是之前客棧圍堵送禮一事。


  客棧拄著的仲裁很多，可世家管事們專門死盯著葉蘇，日夜堵著門跑關係。這裡面固然有孟凡新的香饃饃理論，但也有別的原因在裡面。


  送禮跑關係這檔子事，都是雙向的。收禮者看似是受益方，但這不代表送禮的人就一定弱勢。


  其他仲裁為什麼沒被騷擾？是因為多數人都有大世家罩著，其他人知道送禮也沒用，人家鐵定不會收。可葉蘇不一樣，很多世家是吃定他沒背景，不敢不買的面子，所以才堵著門送。別看面子上客客氣氣，可私下裡都打著強買強賣的主意。


  葉蘇雖然沒收禮，卻也沒把東西丟出客棧，更沒對送禮的人怎樣。這就給了眾世家一個信號，此人假清高，卻也軟弱可欺。這樣一個人，又有什麼可在意的？

  趙增山拿起盤子里的點心，咬了一口。


  「這劉掌柜膽子不大，點心做的味道倒是不錯。」


  趙增山正在悠然自得的吃東西，葉蘇的聲音從校場內響起。


  「西平劍府趙方違規，判令出局。第二十場，武威劍府武人傑勝！」


  噗，趙增山一口點心全都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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