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心
天色昏暗，太陽被陰冷的烏雲所遮擋，即便站在預備營門外，但是，依舊能夠能夠聽到遠處那似有似無的嚎叫在荒野中遊盪，陰冷而又詭異。
「我會在這裡等著你們，親眼看著你們每一個人的勝出與死亡。」當全部孩子彙集在一起的時候，昨日那名中士雄武有力的聲音再次響起。
「接下來的事情是關乎到你們未來走向的大事，規則很簡單，十人為一組，共分十七組，十人中，互利互助也好，獨自戰鬥也罷，活著，只需要活著回來，那麼，你們就贏得了成為天賜者的入場卷。」中士那沒有感情的聲音傳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中，陰冷的聲線就像是一把利刃充滿死亡和毀滅，這讓在場的人們，絲毫感覺不到對方絲毫的關心，有的，依舊是充滿玩味的嘲諷。
這是屬於歷練前的一場動員，
目光在所有人的面孔上掃視一遍之後，中士繼續說道：「要想成為一名真正戰士，闖過這一關，才會被初步認可，我之前說的依舊有效，活下來不但可以獲得參加天賜者的贊禮，而且，憑藉手中獲取的獵物，還能獲得意想不到的獎勵。」
「獵殺更多的怪物，然後用它們來換取你們的獎勵，我會給予你們前所未見過的強大武器，也有讓力量突增一倍的神秘藥劑，預備營，只是一個開始，只要能夠度過，你們就會見識到一個真正的世界。」
「活著，只是一個前提，而獲取獵物的多少，才是這次歷練的真正目的，相比那些能夠自行吸納空氣中的核能，從而晉陞為天賜者的驕子們，從一開始，你們便是一群落後於他人的渣滓，天賜贊禮很美好，它能夠令一群天生被遺棄的垃圾重獲光芒，但是，總會有一些爛泥一般的存在，無論如何提拔，都無法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即便，僥倖參加了贊禮，也是無濟於事。」
天賜開啟，並非百分百成功，對於這種事情，盤踞在這裡的少男少女們同樣知道這個概率。
幸運兒。
沒有錯，天賜開啟同樣有著一定的概率，幸運者在力量的滋生下重活新生，但是，依舊有著那麼一群人註定會被上天遺棄，永久的成為一位普通人，一位，根本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普通人。
自己會是被上蒼遺棄的存在嗎？
孩子們的眼神，的確因為中士的話有點失落，甚至有些人的心中，不可預知的出現了一些慌亂的想法。
「你們恐懼了對不對？怕自己活不下來，怕自己即便參加贊禮也無法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一名註定被普通人瞻仰的天賜者？所以，為了將來，為了攀爬，為了能夠讓人用崇敬的目光去看待，戰鬥吧，殺戮吧，除了活下來，儘可能去獲得更多的戰利品，我向你們承諾，獲得戰利品前三的贏家，統統會獲得一種能夠激發潛能的藥劑，服用它，你們的天賦會被更好的開發，成為天賜者的幾率，也由以往的未知，然後達到八成以上。」
「更甚至，你們完全不需要去拚命的去戰鬥，野外沒有教官，也沒有規矩，甚至，沒有人性，想要獲得戰利品，除卻日常的殺戮之外，你們可以去偷，去搶，甚至是找個機會，殺了對方。」站在前面的中士，眼神陰冷略帶一絲嗜血的看著底下的孩子，一字一頓說出了成功的條件，霎時間引起了一片嘩然。
殺這個詞，對於這些最大也只是十幾歲的孩子來說，太過陌生也太過恐懼，剛才還期待無比的神色被眼前這個男人一說，頓時躲躲閃閃，一臉的不知所措。
「怕了嗎？不但天賦是廢物，連骨子裡也是一個令人唾棄的廢物，你們一輩子都要被人踩在腳下，連條狗都不如。」中士儼然沒有想過輕易的放過這些孩子，語氣越來越嘲諷和侮辱。
如此鄙夷的話語，頓時又引起了一陣慌亂，但是，想到昨天那駭然的一幕，人群中，並沒有傳來什麼直白的反駁。
「即使不聽，但我還是要說，是選擇成為廢物和強者是你們的事，但，作為一個過來人，我還是要告訴你們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竅門。」
「末世是危險的，人們常說預備營是偉大的，是令人讚頌的，但是，對於我來說，這裡卻是讓你們懦弱的根源所在，未曾見過殺戮的你們，怎麼會知道外面有多麼黑暗，多麼危險？以往的你們，是一個集體，是一個圈子，不要說殺人了，就是打架鬥毆也未曾出現過幾次，但是，現在不同了，為了明天，為了將來，你們可以自由的廝殺，並且搶奪他人財產，重點來了，仔細聽著。如果你沒有信心通過贊禮成為一名天賜者，如果，你沒有勇氣去殺戮野外的怪物，沒有機會獲得更多戰利品的時候，那麼，只要你殺了對方，這一切的煩惱就游刃而解。殺了他，他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至於那些信心爆棚的小傢伙們，面對這些對你們虎視眈眈的挑戰，會不會軟弱？會不會投降？明明自己高人一等卻因為自己不心狠被廢物踩在腳下，甚至讓人殺死，會不會有些不甘心？如果有那就反抗吧，在他們殺死你從而獲得你一切榮耀之前，用你手中的武器，把這些威脅取除掉，他們只要存在一天，都是對你的威脅，因為他們想奪走你的一切。」
中士就像是一個來自深淵的惡魔，雖然句句血腥可卻不得不承認這的確讓人感到很誘惑。
「我的力量很弱小，甚至做上一百個俯卧撐都會累倒虛脫，我是不是一個廢物，我是不是即便參加贊禮，也依舊無法獲得天賜者的身份？」
「沒有人可以殺了我，我註定，是比別人高人一等的存在！」
「中士說的對，我有最好的天賦，與我相比，他們都是廢物。」
在場的每一個孩子，沒了剛才因為膽怯而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現在反而都慢慢分開了距離，連看向對方的眼神都充滿了懷疑和警惕。
雖然在他們稚嫩的內心中，還是無法接受殺了對方這件事情。可中士的話卻在每一位孩子心中，已經深深地埋藏了一顆種子，那是一顆，黑暗的種子。
時間就是最好的化肥，等到深根發芽后，活下來的都是一株株令人恐懼的食人花。
當然，有贊同，就有排斥，人群之中，除卻被中士幾句話帶入黑化狀態的少男少女，絕大多數人還是相信集體的力量，心中還是保持著一份善意。
前世之中，楊爍屬於後者，他相信了夥伴，也認同了所謂的信任與不棄。
但是結果呢？
想到那深入骨髓的背叛以及那無數夜晚輾轉反側的後悔與不甘，楊爍到那時才明白了中士今日所說的每一句話。
中士今日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單單是捕風捉影，對於末世而言，對於這個已然被黑暗腐蝕了數百年之久的世界而言。
想要活著，最需要洞察的不是自我的力量，也不是怪物的弱點，黑暗當道，傷人最深，害人最濃的不是怪物與蟲族，而是信任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