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悸動
依然是濃霧密布，不見任何的陽光，儘管是白天，然而可見度卻一點兒也不明朗，就像黃昏時分一樣，有時候稍微遠一些的事物，就很難看得清楚。
靠近城鎮，野獸明顯減少，但由於依舊是山間小道，路上不曉得有多麼泥濘，簡直是舉步維艱，有時候楊爍需要側著身子才能通過。
途中遇到過一個小村莊，只不過那裡的房屋大都塌陷，而且也早已沒有了一個活人，只餘下滿地的碎屍。
不用想，這裡肯定遭遇過喪屍甚至野獸的襲擊，有些腦部受傷的死者，連變成喪屍的可能都沒有，它們已經發臭腐爛，長出一條條肥碩的蛆蟲，不停地蠕動著，如果是普通人見狀，肯定一個個都會吐得黃膽汁出來，但早已習慣死人的楊爍，只是眉頭微皺，便加快腳步離開了那裡。
在核能的改造下，許多植物也發生了異變。
如刀鋒銳利的綠草，果實中含有麻痹神經作用的桃樹，三米高的玉米桿，最為明顯是五彩斑斕的蘑菇，散發著妖艷的奇光，毒素是砒霜是十倍，不要說普通人，就是核變境的強者服下一片，幾分鐘內，也會暴斃而死。
在回去的旅途中，楊爍和伊布甚至還路過了一個城市，當然，這裡所有的文明已經毀滅。
在一百多年前，這裡是一座新興的工業城市，可是現在呢？從高山上往下瞭望，這裡哪還有半分衛生、工業被鍍上種種光環的優秀城市模樣。
到處都是殘肢剩骸，工廠不再冒煙，學校沒有郎朗而讀的聲音，街道更是沒了汽車的轟鳴之音，一眼看去，整個城市除了屍體就只剩下數以萬計的喪屍，它們在店鋪、房頂或是馬路上遊盪嘶吼，取代人類成為了這裡新的統治者。
這裡，徹徹底底地已經成為了一座死城。
「翻過這裡就到了你們的藏身之所了？」嘴裡咀嚼著肉乾，楊爍回頭對伊布說道。
伊布俏生生的站在楊爍面前，俏臉嚴肅，環顧四周，作為被雇傭的一方，伊布扮演著屬於自己的角色。
伊布非常任勞任怨。
楊爍沒有看錯人，像伊布這種人，更注重契約與約定。
五天時間，他們翻越了遼闊的版圖大地，距離目的地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這讓伊布感到有些亢奮。
她不由的握了握腰間的那些核晶，有了這些物資，足夠她的夥伴能夠安心的生活一段時間。
「對，翻過這個山頭，再走四十里，就到了。」點了點頭，伊布緩緩說道。
陷入沉默。
吃完食物，楊爍又研究起了那三個咒語。
想要能夠在戰場上運用，還需要一些長久熟練與練習。
伊布緩緩吐了一口氣，眸子中閃爍著欲言欲止的神色，嘴唇微動說道：「楊爍，你說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嗎？」
「嗯？」楊爍有些茫然，他說了不少話，並不知道伊布指的是哪一件。
「我躲了十幾年……」伊布抿了抿髮乾的嘴唇，有些惆悵說道：「因為你，我獲得了裁決的賜福，只是，我雖然自由了，但是，這世上還有無數的靈裔在飽受捕殺與屈辱，我們沒有歡笑與未來，有的，僅僅是每次需要面對的危機與陰霾，連去城鎮買些物資，都需要緊繃著神經，防範那些暴徒來擄掠我們，我曾看到一些夥伴因為承受不了壓力，而選擇自殺。」
伊布說的很慢，但目光卻流光溢彩，充滿失落：「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會持續多久，我經常擔心，一覺醒來，就會成為獵物被人觀賞，我們是人，不是貨物，我們也喜歡活在陽光下面，即便只有一小片莊園也好，姐妹的無需擔驚受怕，也無需遭受戰爭的洗禮，更不必擔心被人追殺與逮捕。」
伊布第一次說這麼多話。
因為悸動，她的小臉有些通紅，那兩個毛絨絨的耳朵，也豎立了起來，顯得格外在意本次的談話。
事實上，靈裔從來沒有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麼影響。
相比所謂的進化論，靈裔的容貌，才是她們受到迫害的真正原因，她們太特別，女人的嫉妒與男人的慾望，促使她們形成了如今這有些畸形的生活鏈。
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承認靈裔的合法權。
伊布想要擁有一片屬於靈裔生活的地方，這有些痴人說夢，如同烏托邦一般，簡直就是不切實際的想法。
伊布抬起頭，眼中寫滿堅毅與質問，半響，看著楊爍沉重說道：「你當初說，如果你有一天擁有自己的勢力了，會收容靈裔，這句話是不是真的？」
楊爍面無表情。
他可以感受到伊布的激動，在如此心情的映照下，她的臉頰都瀰漫上了一層紅芒。
楊爍與裁決者不一樣，他屬於混亂陣營，利益，才是他真正圖謀的東西，他需要一些時間，去實施這個計劃，一旦冒失進行，這極有可能會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靈裔。
這是一個不容小窺的群體。
正如伊布所講，因為迫害，她們甚至連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園都沒有，一旦自己開了這個先河，到時候，又有自由強大的伊布作為宣傳，足以在短時間內收攏起一隻龐大的靈裔隊伍。
浩劫。
這兩個字如同巨石一般壓在楊爍的脊背上。
相比那些積攢了幾十年甚至一百年的老牌勢力，楊爍需要重頭開始，保守終究是死路一條，唯有破后而立，才能真正奠定自己的霸主計劃。
「當我具備了左右權利的那一刻，我會的。」楊爍淡淡地說了一句，有些不置可否，卻也沒有完全拒絕伊布。
他並不想欺騙對方。
這會讓彼此的關係出現裂痕。
靈裔已經被壓迫了數十年。
楊爍能做的，也只是慢慢從局部去改善靈裔的生活狀態，以及，隱蔽的施展這個救援計劃。
浩劫沒有降臨之前。
在這個世界還未混亂的時候，楊爍可沒有自大到，去同時得罪眾多老牌勢力。
靈裔。
如同舊世界的香煙與酒。
代價低，回報高，利潤厚。
靈裔，從很大一部分來講，拉動了這個世界，多數人的經濟鏈。
擁有一個靈裔馴化的女奴，是每一個上層人士的惡趣味，這就如同舊社會，那些富二代開法拉利和品著拉菲一個道理。
斷人財路，從古至今，都堪比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緩緩圖之。
這是一塊大蛋糕，既然楊爍開始了行動，那麼，他就不會放棄這份誘惑，只不過，從哪裡切入，不但讓人神不知鬼不覺，而且，還能夠填飽肚子。
這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這需要詳細的計劃，以及，一顆清醒的大腦。
「楊爍，你不會騙我吧？」伊布握緊拳頭，她怕這一切只是一個敷衍。
「我用生命發誓。」
「勢力？我會竭盡全力的幫助你，我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希望你能儘快履行自己的承諾，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做到了，那麼，我情願認你為主。」
伊布緊咬唇瓣，臉色有些微紅，對於任何一個靈裔而言，奴隸，都是她們無法面對的身份，可現在，當這個倔強的丫頭，寧願用尊嚴去獲取楊爍肯定的時候，可想而知，她的內心是多麼的混亂。
對於伊布而言，楊爍是一個善於創造奇迹的人。
當初，他曾說過，會想辦法讓自己沐浴在陽光之下，那時候，伊布只當這是對方的痴語，但誰能想到，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自己就已經從那樣一種悲慘的人生，到現在，獲得了裁決的賜福。
「他可以做到的……」
「他無所不知，仿似所有的一切都難不倒他，他既然能讓自己成功獲得自由，一定還會讓千千萬萬的夥伴，不必飽受黑暗的生活，可以的，只要他可以做到，那麼……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心甘情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