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人心渙散
傍晚。
在天賜者居住區特意建造的一座宴會廳內，無數達官顯赫與末日名媛在此共進晚餐，由於氣氛實在熱烈，一共擺滿了二十桌！
大紅色的菜單，使用繁體豎排，菜單用金色絲線縛住，展卷讀來感覺頗具中華特色。菜肴有迎賓冷餐碟、申城糟缽頭、江南水晶蝦、玉珠大烏參、原籠荷香鴨、蟹粉燒白玉、珍菌鮑魚酥、雪筍蒸黃魚、滬上扒時蔬、酒釀小圓子、合時鮮生果。無數早在外面停止流通的食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各自的餐桌之中。
這桌子上的任意一道菜拿到街道外面都可以導致一陣見血的騷擾，若是整桌擺到街外，說是會發生暴亂也毫不讓人感到稀奇。
這是一場歡迎戰鬥勝利的方式。
只是，與此前那森寒的殺機不同，這種慶祝堪稱奢侈。
這裡所落座的並不是往日的富翁、高官，而是天賜者！在和平年代他們或許有些是工人、農民，一輩子都無望參加這麼豪華的聚會，但末日來臨，天賦的覺醒卻讓他們的未來得以改變，以至於現在的身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往日的自卑變成了今日的驕傲，他們交談著、歡笑著、進食著。一掃以往那些卑微的過去，成為了大境門最有權利的一眾人群。
奢侈的酒菜，唯美的宴會，這些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年代的一切，與街道外面那些餓死的人類形成了無法融合的差異。
但他們沒有愧疚，依舊放聲縱笑，在他們心中這種腐敗與墮落理所應當，因為他們擁有著與那些螻蟻完全不同的生命。
畢竟，他們擁有奢侈的權利，在前不久，正是因為他們，才得以讓大境門保全！
在最前列的一列席面，端坐著如今大境門中，最有權勢的幾人，邢軍、雙瞳、喬雅靜顯亦在其中。
邢軍、耿正華、羅海、魏忠；
當初在這大境門中，儼然可以用四大天王形容的人物，短短時間內，已經死去了三人，這時候，邢軍可以說是這大境門中，真正的掌權者！
「大境門一半的物資在今日用去，這一晚的享受是不是有些太過奢侈。」不理會眾人的歡呼，邢軍眉頭越發緊皺，心疼瞭然於臉上。
畢竟，蟲子和血屍帶給了大境門毀滅性的打擊，這時候，為了所謂的慶功夜日，竟然將大境門一半的食物拿了出來………
這………
顯然讓邢軍倍感心疼！
「今日有些不同。」在一旁，押對籌碼的喬雅靜抿嘴回復到。
「有何不同？」邢軍的聲音明顯增高。
「我們見證了一個英雄的崛起。」喬雅靜回答道。
「英雄？這帽子蓋的是不是有些過於誇大了，真正的英雄還在昏迷之中，現在，在場的哪個人配得上這個頭銜？！」邢軍對於喬雅靜的回答顯然並不滿意，隨即反駁道。
「要的就是誇大，人類需要英雄，不管是古代還是末日，這個用於崇拜並且寄託信仰的存在，從來都是一個必不可少的關鍵。」
「難民的要求很低，只是希冀看到斬殺的屍首，而天賜者卻是無法用蚊子餵飽的餓狼，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讓他們知道，這個人能滿足他們嚮往的一切。」
「可是……」
「沒什麼可是，既然你已經知道今日的一切用了城內一半的物資，就要愉悅的享受，考慮那麼多還有什麼用處？」
看著沉默不語的邢軍，喬雅靜嘴角咧起一絲微笑，隨後朝著不遠處的天賜者示意了一個眼神。
「靜！」
一聲蒼勁有力的聲音蓋過了所有人的吵嚷。
「敬英雄！」一名在大境門，也算是舉足輕重的戰團團長舉杯望著坐在隔壁桌獨自進食的小女皇朗聲說道。
楊爍耗費了太多的精神力，還處於昏迷之中，這時候，小女皇受邀成為了這場宴會的主角。
「敬英雄！」
「敬英雄！」
這種情況下，邢軍必須表態，他同樣舉起酒杯，說完，其餘十九桌的人們齊齊的放聲說道。
他們的眼神有崇拜、有羨慕、有驚訝更有一絲絲的嫉妒。
要知道他們並非普通人，遠比普通人強悍的體質與能力讓他們長久以來已經養成了一股高人一等的傲性，
面對這數百人的敬酒，小女皇不予多少反應，只是微微抬起手臂，面色坦然說道：「謝。」
一個字！
在面對邢軍與數百天賜者敬酒的小女皇，最後只用了一個字便結束了自己的發言。
宴會鴉雀無聲，眾人沉默看著這位冷漠坐在席間的英雄，不知該如何言語，包括喬雅靜、邢軍在內的大境門領軍人物，都覺得臉面有些輕抽。如此麻木之人還真無法用辭彙來形容。
至此時，場間眾人彷彿都同時升起了一絲錯覺，這位容顏清俊如妖，談吐極少而溫和的完美少女，為何會給人生出一種莫名驕傲冷漠的感覺，這並非是她刻意洋裝出來，而是她的的確切是一個內心封閉麻木不仁之人！
試問，在邢軍祝詞數百天賜者恭賀的前提下，有誰能做到向他這般？
就算再木訥之人想必都會感激涕零回禮致謝，哪裡會像小女皇這般如此的目中無人，並且不加以掩飾。
這是驕傲嗎？不！這種赤裸裸的敷衍，讓人們不禁疑惑究竟有什麼事能走近她的心房。
晉陞傳奇，小女皇的身體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她眼前，這些在大境門都算是佼佼者的存在，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個血脈充足的食物而已。
除卻楊爍。
這個長有一張精緻的臉龐，但內心實則是最大異端的小姑娘，對待其它生物，顯然沒有任何耐心和善意……
…………
「你們……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在宴會正如火如荼舉行的同時，遠在數十公里處的一組搜尋營中的兩位成員驚慌失措的望著不遠處的三人顫聲問道。
不！
他們不是人類，儘管他們有著與人類一般無二的樣貌，但他們的心腸卻猶如毒蠍根本不配稱為人類！
他們這個小組本來共有六人，負責大境門周圍的探查活動，擊退蟲潮之後，他們被任命探尋周圍，而就在探測的過程中，他們遇見這行走的三人，原本好心上前詢問，誰知對方不由分手一上來就痛下殺手，在短短的時間內，其餘幾名成員被全部殺害，只活下他們兩個。
「大境門的戰鬥力就是如此的薄弱嗎？可為什麼，我苦心造成的蟲災，這麼快就被這些廢物給鎮壓了！」
來者是一個女人，她的身上集合了妖媚、純真、無邪、魅惑、聖潔等等諸多矛盾，然而這些矛盾卻又渾然如一，絲毫都不衝突，難以言喻的獨特魅力令人恨不得立即將她擁入懷裡肆意蹂躪，之後再憐惜蜜愛…
但儘管她的臉頰秀色可餐，可言語之間卻是血腥異常，讓人不寒而慄。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相處多時的戰友慘死，讓其餘兩個人已經臨近奔潰，一名消瘦的青年在這時站了出來，臉上儘是痛苦向對方索問道。
而在青年旁邊，則是一名滿臉鬍鬚的壯漢。
這二人，正是這次搜尋營的最後倖存者。
「我問你們到底是誰！說啊！你們再說什麼！」被追了幾里地親眼見證對方狠辣的搜尋營二人，此時再也無法隱忍，恐懼之下，儼然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聖母，斬草除根，還是殺了他們吧。」這時候，女人身旁，一名手指綁著繃帶的男人狠毒說道，他迎面看去，那雙眸子中，充滿了無盡的恨意。
羅海落敗，讓他苦心為聖母經營的勢力因此毀滅，並且，作為懲罰，他的手臂都被砍掉，對他而言，一切的一切都是大境門造成的，所以，對於眼前這幾個人，男人恨不得吞其的肉，喝其的血！
這幾人，赫然是這場蟲潮的謀划者，吳廣遠以及他的主子，東陵聖母。
「殺？為什麼要殺，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有幾個打下手的也不錯。」此前連殺四人都未加阻攔的東陵聖母，在這時竟然突然改口。
「什麼？」聽聞聖母的答覆，倖存的兩個人明顯有些吃驚！
此時他們心生複雜，按說隊友慘死並且來者明顯對大境門有所圖謀，他們本該已死相拼，但活在末日，他們擁有堪比超人的天賦，本該享受榮華富貴，為何要為了莫名的忠心失去自己寶貴的生命！
出於對生命的留戀和對享受的不舍，他們的內心終於動搖，彼此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儼然是已經做好了背叛大境門的準備。
然而，就在他們想要放下忠心投靠黑暗的時候，東陵聖母在這時又說話了：「忘了告訴你們，我只缺一個手下，也就是說你們得自己選擇一下。」
東陵聖母。
這個看上去像極二八少女，但實則內心遲暮，更是喜歡用鮮血護膚的存在，向來都是這般喜怒無常。
女人的回答明顯震驚了二人，他們異口同聲回答道：「你讓我分生死？！」
「答對了，可惜沒獎勵。」東陵聖母笑道。
在一旁，體型消瘦的青年一臉茫然，大聲說道：「為什麼只選一個人？我們都是天賜者，我們可以替你殺人，請收下我們！」
臉上長滿鬍鬚的男人也面露痛苦的說道：「我可以帶你們進大境門，我們不想死，誰都不想死，我們既然背叛大境門就會忠心的侍奉你，讓我們活下去，求您了！」
看著苦苦哀求的兩人，東陵聖母不為所動，她的臉色逐漸變得不耐煩了起來，寒聲說道：「我沒有給你提條件的機會，三分鐘，如果三分鐘分不出結果的話，你們就都可以去死了。」
東陵聖母的最後通牒讓二人徹底失去了求饒的打算，他們彼此對望，都看到了對方眼眸中的絕望，畢竟是相處了多時的隊友，他們怎麼可能向對方痛下殺手。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了，東陵聖母再次開口：「還剩兩分鐘。」
「小方你一直都說狗叔照顧你，現在就是你還情的時候了，等你死了，狗叔會照顧你的家人的！」
對於生命的渴望與不舍，讓所謂的人心頃刻渙散。
自稱為狗叔的鬍鬚男，是一名鐵臂師，他的天賦都極端地強化了雙臂，所以他的雙手是他最大殺器，一掌拍下來，甚至連水泥地面都可以輕鬆撕裂城兩半。
「老狗！你這是說的什麼屁話，你年紀比我大，天賦沒我高，該死的人是你！」
在鬍鬚男出手的剎那，被稱為小方的青年竟然也在同一時候驟然出手！
果然，友誼和戰友在求生面前，根本就是可笑的辭彙。
小方的武器是背後背裹的一把巨弓，他動作奇快，立馬就舉起手中那足足兩米長的金屬巨弓，手臂一用力，朝著鬍鬚男的身體就射了過去，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核能幻化出的箭驀然朝鬍鬚男射出一道旋轉的利刃，攜帶著氣沖萬里的強烈氣勢！
這名男人，赫然擁有著與伊布相近的能力。
只不過，後者的弓箭都是由核能幻化而成，而青年，卻需要藉助外物才能釋放箭矢，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如流星般在空氣中摩擦出「哧啦哧啦」的聲音，彷彿能把空氣都摩擦得燃起火焰！
這一箭，閃電般朝鬍鬚男的肩膀射過去，倘若真的射中，對方的肩膀絕對要被徹底洞穿，一個不慎，可能整條手臂都有可能會掉下來！
「呵……就憑你？」
鬍鬚男的嘴角的不屑之意愈發地明顯，腳下加快速度，驀然化作一道凌厲的閃電，朝小方轟然沖了過去！
「小方，不要怪我，大家都是為了活命！」
就在箭矢眼看就要穿透鬍鬚男的剎那，鬍鬚男的雙臂赫然擺放在胸前，遮掩住自身的要害，緊接著就是「叮」的一聲脆響，赫然是疾風般的魔箭被擋了下來！
「嘭！」
但小方的攻擊並沒有就此結束。
火光迸射。
小方再次揮臂射擊！
箭與鬍鬚男的雙臂交撞在一起，頓時摩擦出一片耀眼的火花，任憑箭矢無堅不摧，竟然也難以砍動一雙肉臂分毫，由此可見鬍鬚男的確有著驕傲的資本。
但是……
小方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劇烈的反震力量，令中鬍鬚男都不由自主地朝後面倒飛而去，儘管雙臂沒有被砍出血痕，然而那股至強的反震力依然讓他血肉底下的骨頭都在發麻，就像是觸電了一樣，整個手掌都難以動彈分毫！
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要知道他的雙臂可是在烈焰中練出來的，尋常的武器，甚至都沒辦法在雙臂鱗片上留下一絲絲的白痕，可是小方這個平日的菜鳥，卻能讓他雙手失去了知覺……
然而，他才僅僅閃過這個念頭，小方再次揮臂射擊！
「嗤！」
箭矢射過鬍鬚男的脖子，那裡可沒有核能的覆蓋，相對脆弱，竟然一下子就被箭矢給射斷，一顆破爛的大好頭顱飛上了天空，而那具無頭屍體則跌落在沙漠之中！
鬍鬚男死的痛快、死的輕鬆也死的窩囊，他不敢相信這個往日對自己敬重有加的小夥子竟然學會了藏拙，兩箭變三箭，死的不冤但有些可悲。
原來一開始，對方就從未相信過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