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倒數第十四
PS:推薦《太言志》,不解釋,點開就懂了。
閆志明恭敬地回道:「已經照您說的,由幾個忠心耿耿的師弟護送,返回濟南府了。」
鹿清篤微微點頭:「宋師叔那裡準備的怎麼樣了?」
閆志明忙說道:「已經全部準備妥當,只要您一聲令下,宋師弟可在兩個時辰之內趕奔大都。」
正月十二。
清晨,白虹貫日。
鹿清篤穿著道袍,眉頭輕皺,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當初荊軻刺秦王,燕水分別,就有此景,荊軻就打算放棄刺殺,不過卻被太子丹催促,最後無奈上路,結果失敗被殺。
閆志明在一旁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問道:「觀主,可有什麼不妥之處么?」
鹿清篤擺了擺手:「沒什麼,出發吧,崔師叔今天的齋醮就麻煩您了。」
崔志方捋著鬍鬚:「不麻煩,也沒什麼別的本事能夠幫你。」
他是知道此中內情和鹿清篤此行的目的,不明就裡的閆志明卻有些納悶,這還不算幫?
大內。
萬壽宮前,千歲齋。
崔志方高坐法台,底下滿滿當當盤腿坐著四十九個道士,他本就身形清癯,此時有了襯托,越發顯得仙氣盎然。
腳踏罡步,崔志方念念有詞,乃馬真帶著宮娥婢女在一旁捧著小暖爐,不像是祈福,反倒像是看戲,只是她身份高貴,也沒人敢跳出來指責。
到了午時,崔志方剛剛燒了青詞,宮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乃馬真大為震怒,她呵斥道:「是誰在吵鬧?」
有侍衛慌忙答道:「娘娘,是中書令耶律楚材大人,他帶著一幫文官,在宮外跪立,聲稱今日若不見到大汗,絕不離開!」
乃馬真暴怒:「反了他了!大汗重用他,那是給他臉,他還真以為自己一個契丹人,有什麼好得意的么?來人啊,給本宮將他綁來!」
侍衛們應聲稱是,宮娥身後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卻閃了出來,正是那日在長春宮試探鹿清篤武功底細的人,他忙說道:「皇後娘娘,耶律楚材乃是兩朝老臣,您今天如果對他不敬,日後只怕遺患無窮。」
乃馬真皺眉道:「那你說怎麼辦?」
中年人平靜道:「不如先將他召上殿來,詢問一二,敷衍幾句也就是了。」
乃馬真猶豫了一下,隨後說道:「嗯,去將中書令帶上殿來,記住,只他一人。」頓了頓,她又說道:「刀斧手準備。」
有上百侍衛藏在殿後,齊聲稱是,閆志明看的心中大慌,他咽了口口水,看著鹿清篤道:「觀主,今日這齋醮只怕難以善終了。」
鹿清篤並未搭理他,此時,耶律楚材已然走上殿了,他行了一禮,恭聲問號,這才說道:「皇後娘娘,老臣自去歲臘月二十七以來,就再未見過大汗,儒家有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老臣眼看著鼻子都要入土的人,行將就木,只怕也沒幾天活頭了,不知皇後娘娘能夠開恩,讓老陳得見天顏?」
裝可憐?乃馬真冷笑一聲,這都是我宮斗玩剩下的,她寒聲道:「耶律大人,你這是含沙射影,暗咒大汗么?」
耶律楚材嚇了一跳,慌忙說道:「老臣絕無此意,娘娘還請明鑒。」
乃馬真冷哼一聲,面色稍霽,繼續說道:「既如此,耶律大人還是權且先回府吧,大汗的事自有本宮決斷。」
耶律楚材俯首拜道:「皇後娘娘,老臣雖然可以回府,但這宮外近百位文官,卻未必願意。」
乃馬真大怒:「耶律楚材,你這是在威脅本宮?」
耶律楚材面色平靜:「老臣不敢,老臣只是在盡為人臣子的本分,太子之位不穩,老臣只恐日後或有波瀾。」
乃馬真看著耶律楚材,眼神冰冷,如果眼神能夠殺人,他只怕已經領了幾千回便當了,後者不卑不亢,半彎著腰,頭也不抬。
半晌,乃馬真忽然笑道:「好,耶律大人既然如此執著,那權且稍後吧。」
耶律楚材一怔,他詫異的看了一眼乃馬真,隨後垂首道:「是。」
黃昏。
忙碌了一天,崔志方這才停下動作,他直覺得渾身抽搐,肌肉酸麻,有氣無力的接過乃馬真的賞賜,他退到一旁,慌忙打坐起來。
乃馬真朗聲道:「此次齋醮,諸位道長辛苦了,本宮自有封賞奉上,不過現在么,來人啊,賜宴!」
她說著話,一群宮娥太監如同游魚一般端上各式菜肴,精美絕倫,不曾入口,已然可知味美非凡,道士們紛紛入座,唯獨一旁站立的耶律楚材有些尷尬。
自午時到現在,整整兩個時辰,他一絲一毫都不曾挪動過,而且水米未沾牙,這對一個年近古稀的老者來說,實在是莫大的考驗,偏生乃馬真此時好像遺忘了他。
鹿清篤眼波流動,一旁的閆志明忽然說道:「觀主,天黑了。」
小胖子眉頭輕挑,楊過好奇的問道:「天黑了么?」
乃馬真無視一旁中年人的眼神,高舉酒杯道:「諸位。。。。」
她話未說完,忽然傳來轟的一聲,震得杯盤盞盡碗皆東倒西歪,乃馬真手中的酒杯嚇的跌落在地,她氣急敗壞的吼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人應答,道士們小聲的嘀咕著:「怎麼回事?打雷么?」
「你是哪裡的斗筆么,這是大炮的聲音,聽說最早是宋人研究的,後來傳入金國,成吉思汗西征的時候就已經在用了。」
「神特么的大炮,大內怎麼會有大炮?」
乃馬真發了脾氣,殿內眾人噤若寒蟬,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有一個滿臉是血的侍衛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娘娘,不好了,貴由王子帶著自己的私兵圍困了東華門,言稱今日不見到大汗,就帶兵殺進大內!」
乃馬真大怒:「逆子,他瘋了么?」她忽然一怔,看了一眼耶律楚材,思及方才這老頭的話,乃馬真一指耶律楚材道:「來人啊,給本宮打入天牢!」
耶律楚材這才有些慌了,他雖然孤傲,但也明白一件事,做什麼都是有底線的,他今日敢逼宮,看似冒險,實則有十足的把握,他遊走於刀刃,但卻不虞會受到傷害,但是誰能想到在這個關頭,偏偏貴由兵變,還和自己的理由一樣,乃馬真鐵定會認為自己和貴由是一條繩的螞蚱,自古對叛逆的處置,就只有死。
處置了耶律楚材,乃馬真又吩咐宮娥婢女將自己信任的侍衛頭目帶來,這才看著鹿清篤道:「道長,事已至此,你有何教我?」
鹿清篤打了個稽首,隨後朝著道士們喊道:「諸位同門,眼下皇後有難,咱們雖然都是出家修行之人,不應沾染世間因果,但也不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聽我號令,緊守門戶,無關人等,不可放入此間。」
群道齊齊喝道:「是,謹遵觀主之令。」
閆志明看了鹿清篤一眼,隨後帶著群道緊守門戶去了,楊過臨走之時,看著鹿清篤欲言又止,後者笑了笑,手中的拂塵一甩,轉身離開。
楊過一怔,醒悟過來,瞧著遠去的燈火,眼珠子滴流亂轉。
來至乃馬真身前,鹿清篤沉聲道:「娘娘,你與貴由王子乃是親生母子,這汗位日後也必是非他莫屬,他為何此時非要兵變呢?」
乃馬真還未說話,那個中年人說道:「據探子來報,前幾日貴由王子在王府花園吐血,殿下自幼就有病在身,這次突然兵變,只怕是。。。。」
他話未說完,鹿清篤恍然,乃馬真沉著臉道:「如今大兵壓境,那逆子攻入大內,本宮如何自處?」
鹿清篤笑道:「娘娘勿要惱怒,還是先等您的擁躉來了,再議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