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時光好
慕容雪恨恨的瞪著張瑤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院子門口的那一瞬間。
慕容雪轉過了臉,臉上寫滿了陰沉,伸手從扯下一旁開的茂盛的菊花上折下一朵,慕容雪單手便捏了個粉碎。
花瓣兒落下來,隨風一吹,到處都是的。
張瑤……張瑤……!
本以為這次自己心心念念的守著獨孤澈,總會換來獨孤澈的一絲感動和情深。
可是呢?
獨孤澈的確是感動了,對著她皺了眉頭,她相信那是疼的,歎了口氣,她相信那是無奈,對她說了一句,“太子妃,這些天,辛苦你了。”
她便差點兒熱淚盈眶,她也的確如此了,卻端著太子妃麵子,不好在獨孤澈的麵前失了儀態,隻得淺笑而言,“照顧殿下,本就是臣妾身為太子妃的本分,殿下不必掛心。”
獨孤澈笑了笑,“宮裏的事兒如何了?”
慕容雪忙回道,“殿下不必擔心,已經處理完畢了,聽臣妾的父親傳來的消息,說是前朝的亂臣賊子在作祟,這次的事兒,是他們蓄謀已久的了,倒是苦了殿下了。”
獨孤澈聞言,閉著眼睛,輸了口氣,這才是放下了一顆心,“無事兒便好。”他隻怕,有些人趁機做妖,不過幸好,皇上雖病重,可到底不是昏君。
想了想,便又道,“宮中可有關於東宮的不好的言論傳開?”他心裏還是想著那日皇後宮中的事兒的,到底是擔心東宮,還是在擔心某人?
慕容雪微微垂了眼簾,隻道,“殿下放心,一切安好。”
獨孤澈點點頭,隨即,久默不語。
慕容雪以為他是睡著了,輕輕兒的叫了一聲殿下,沒想到獨孤信“嗯”了一聲,慕容雪忙又道,“殿下可有感覺哪裏不舒服的?臣妾去喚了太醫來為殿下在才檢查一番罷?”
獨孤澈搖搖頭,“無礙。”頓了頓,終是問道,“周淑女,張淑女……他們好嗎?”
慕容雪的眼睛閃了閃,“回殿下,周淑女自上次之後,如今染了風寒,一直未曾痊愈,不過前不久張淑女去看了一番,隨後便又尋了太醫診斷了一番,如今已經好了起來,張淑女……也好的緊。”
獨孤澈聽罷,“哦”了一聲,隨即目光定定的看著慕容雪,卻是不說話。
慕容雪隻看著獨孤澈的眼睛,一顆心都要疼的化了,他不說話,她是在等自己問出口嗎?
狠下了心,終是看不得獨孤澈如此,慕容雪含了滿心的憤恨和不甘,開口對著獨孤澈,“殿下,可是想要見什麽人了?”
獨孤澈的目光閃了閃,隨即淡淡的一笑,因為才好,臉色並不是那般的紅潤,蒼白卻越發顯得他俊雅無雙,“若是太子妃有空,便喚了張淑女來吧,正好太子妃你也照顧我這般久,該是好好兒的歇歇了,如今我醒了,張淑女想來也是能照料的好的。”
慕容雪一聽,心裏就好似聽見了有刀子在插的聲音,任是心裏嫉恨的要命,麵上卻不得不淺淺的笑開,“那敢情好,這幾日,因為殿下病著,臣妾怕張淑女等人來了,一是擾了殿下的清靜,二是張淑女他們也有了身子,怕是不便,便沒有讓他們來,如今殿下也醒了,臣妾便也鬆了口氣。”
“想必,張淑女也是念著殿下念的緊,這下有空,臣妾便去叫了張淑女來罷。”說著微微一笑,臉上笑意煥然,眼眸深處卻是一片寒冰。
獨孤澈沒有看見,隻微微閉了閉眼,似是有些疲累,點點頭,“便按你的意思來便是。”
慕容雪應了是,慢慢兒的退了出去,正好便遇見了要離開的張瑤,也好,省的自己還差人跑一趟,本想假麵兒的應和一下的,可終究是意難平,冷著臉色對著張瑤說了這一番話。
看著張瑤滿臉喜悅的跑進去,慕容雪隻覺得像是要刺瞎了自己的雙眼。
揮手一揚,才一朵嬌豔的菊花,如今殘破如刮花的布縷,四散紛飛。
慕容雪冷著神色,“回宮。”言罷,邁步行前,身後沉魚落雁率著一幹宮女內侍緊忙的跟隨著。
張瑤走到房門前,不知不覺的,就有好些緊張,握了握紫薇兒桂枝兒的手,張瑤看了兩人一眼。
憐雨不解,“娘娘,您怎麽了?”
張瑤輕輕兒的搖搖頭,臉上揚著淺笑,“我無事兒,等等……”說著,深深的吸了口氣兒,內心此刻,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桂枝兒和紫薇兒見狀,不由輕輕兒捂著嘴巴笑了出來,原來娘娘這是緊張了呀?
正在此時,門兒從裏麵兒打開,福壽兒滿臉帶笑的從裏麵兒走出來,見著張瑤,微微驚訝,,趕忙的行禮,“奴才見過張娘娘。”
張瑤見狀,點點頭,“福公公。”
福壽兒笑道,“娘娘可是來見殿下的?”
張瑤忙笑著點點頭,“正是。”
福壽兒便道,“娘娘快請進吧,殿下已等候多時了。”
張瑤一聽,臉上的笑意都掩不住,微微有一絲激動,點點頭,趕忙的抬起步子走進了屋子。
桂枝兒紫薇兒提步想要跟上去,福壽兒忙伸手一把攔住兩人,對著兩人搖搖頭,指了指裏麵兒,又指了指他們三個人和外麵兒。
桂枝兒紫薇兒立即明白過來,點點頭,不言不語,卻是捂著嘴,忍不住偷笑。
張瑤根本沒有注意到,隻有自己一人進來了。
慢慢兒的走進去,朝著前方的一張床榻行去,越來越近,張瑤便感覺自己的心,跳的越來越快,呼吸都越來越急促。
為什麽這麽激動?張瑤不知道,反正就是這樣了。
微微咬了咬嘴唇,張瑤慢慢兒的,終是走到了床榻前,當看見床榻上,那張無比熟悉,近日夜裏總是反複出現的那張俊雅的臉龐,一瞬間,好似四周的一切都靜止了。
“殿下……”輕輕兒的叫了一聲,張瑤絲毫不絕自己已然泣不成聲,眼淚滿臉縱橫,卻是無聲。
獨孤澈早已經感覺到有人到來,心裏已然猜測是她,卻是閉著眼睛,不想睜開。
明明沒有多久,他卻覺得好像是過了好幾百年似得,一睜開,怕這一切都是空的,這些天來,他在黑暗裏太久,陡然的光明,讓他有些不適應。
可在聽見她聲音的那一刻,他渾身好似被一道電流輕輕兒的激過,血液好似在沸騰,心髒跳動的越發快。
終是睜開了眼,目光微微一轉,看到立在床前的她,本以為自己會激動成如何,最終卻是歸於平靜,輕輕兒的扯開一抹笑,“瑤兒,你來了。”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張瑤聽罷,卻是瞬間淚奔。
“哇”的一聲,張瑤好似小孩子得到了失而複得的玩具一般,開心的,心酸的,大聲哭了出來。
她半跪在獨孤澈的床前,大著肚子也不在意,獨孤澈卻是心疼,“快起來,看你,成什麽樣子。”
張瑤便坐在床沿,身子伴依偎在獨孤澈的小腹處,大哭之後,便微微抽泣著,“殿下,你終於醒了,你知道嗎,我等你等的好苦。”說著泣不成聲,“你若是在不醒過來,我還以為……還以為……”
獨孤澈見著張瑤如此模樣,心中也動容的很,可卻覺得張瑤無比的可愛,微微笑著調侃,“我如果在不醒來,你還以為什麽?”說著一笑,“是不是還以為,我要死……”
了字未出口,張瑤急急的抬手,附在他的唇上,輕輕兒的阻止了他的話語,目光帶著一絲憐惜和祈求,“殿下,別說……”她不想聽見他說那個字,不要聽。
獨孤澈半躺著,張瑤伏在他的身上,他微微低了眼簾去瞧她,精致的小臉兒上,掛著一絲高興,一絲動容,一絲嗔苦,小小的臉兒上,竟是各種神色混雜,卻沒有絲毫違和。
她阻住他要說的話,他自然是知道為什麽,心裏感動,卻是忍不住想要調侃她一下,輕輕兒的握著她的柔荑,拿開,握在手心,麵上一絲清淺的笑,卻是道,“瑤兒,若是我死了,在也回不來了,你該怎麽辦?”
張瑤微微一愣,隨即神色一鬆,他還是說了出來,雖是不喜,可聽在耳中,卻覺得頗為雜情。
她端正了神色,看著獨孤澈,半是認真半是玩笑,“若是殿下死了,那我便去陪著你!”
獨孤澈聽罷,不由的怔住,看著她臉上的神色,卻無絲毫覺得做作,哪怕是她故作的凶狠和不在意,卻也完全夾雜不了其他紛亂的感情。
她不會做戲。
獨孤澈心裏狠狠地一抽,一把抱住了張瑤,卻是笑道,“好了,別說了,不過便是開個玩笑,瑤兒莫要多想。”
“真的嗎?”可是,她卻不是,若你死了,那我便來陪你。
獨孤澈便道笑道,“當然是真的,我們的孩兒都還未出世,我們還未度過許許多多美好的時光,我還有你,還有我們如此前程似錦的將來未曾走過,我又怎麽敢死去?瑤兒快些忘了剛剛兒的玩笑話,莫要當真。”
一邊兒說,一邊兒輕輕兒的撫摸著張瑤的頭發和背脊,眼中的目光,柔情蜜意如同滿是甜漿。
“殿下就會打趣兒我!”張瑤靠在獨孤澈的懷裏,輕輕兒的嗔笑,隨即摟緊了張瑤的腰身,“我也要給殿下生寶寶,和殿下一起走過那些美好的時光,和殿下一起。”說著說著,張瑤不禁笑著哭了出來。
感覺到張瑤輕輕兒的抽泣,獨孤澈伸手替她抹了眼淚,笑道,“怎的又在哭了?不是說好了,不哭的嗎?哭了老的快,還長皺紋,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張瑤一聽,不由破涕為笑,這些都是之前張瑤對獨孤澈說的,沒想到他竟然都記著,張瑤嗔笑,“殿下,你怎麽都記著呀!”
獨孤澈哈哈一笑,“瑤兒說的,我都記著呢。”
張瑤甜蜜一笑,越發的摟緊了獨孤澈。
獨孤澈又說,“以後我們的孩兒呀,生出來,定然是個憂鬱小王子。”
張瑤不解問,“為什麽呀?”心裏竊笑,憂鬱小王子他也記著。
獨孤澈哈哈一笑,說,“因為他們的母妃懷著他們的時候,總是動不動就哭鼻子呀!”
張瑤聽罷一愣,隨即想到了之前自己對獨孤澈說的胎教,懷著孩子的時候做的什麽,都容易影響到肚子裏的寶寶的事兒,臉上“騰”一熱,張瑤立即輕輕兒嬌喝,“殿下!”
獨孤澈哈哈大笑。
此刻夕陽西下,斜陽從窗台邊兒悄悄兒的照了進來,正好有一縷對照在他們的身上,橘黃的斜陽之下,男子和女子輕輕兒的打鬧。
在這一刻,他們好似隻有彼此,沒有繁華,沒有喧囂。
若是時光能永遠的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張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