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死
灕江智械中心核心高牆之上，有眾多全副武裝的刀甲衛士，監測四方異動。在通往灕江塔的道路上升起了一朵顯眼的蘑菇雲，僅僅是引起刀甲衛士的片刻注意而已，他們的職責是守衛智械中心，至死不渝。
「老大，真的沒有問題嗎？」
位於高牆之頂正中的監測室中，一位監測員憂心忡忡的問道，站在旁邊的中年男人，拍著他的肩膀，示意安心：「我們的任務是阻截一品堂，保衛智械中心，其他事情，一概不理！」
監測員只好點頭，然後突然神色一凜，因為雷達監測器上忽然有所反應：「老大，似乎衛副塔主失敗了啊！」
「未必！」
中年男人看著荒野深處的一點亮光，吩咐道：「可以啟動應急預案了！」
聞言，監測員微微一愣，看著雷達中顯示的那輛車，心說啟動應急預案有點小題大做了吧，可是當他忽然發現代表那輛車的光點，突然展現出堪比超音速戰機的速度時，便當即按下應急預案的紅色按鈕。
智械中心外圍是一道低矮城牆，從外面看起來防衛似乎極其鬆懈，但實際上城牆中藏有大批量遠程重型武器。數門大口徑火炮從裂開的牆體中露出崢嶸，緊接著數道火光閃現，便有攜眷著毀滅氣勢的重型炮彈，飆飛而出。
灕江塔重武，但並不是說他們上了戰場，就只會用刀砍人，否則智械中心早就被徹底廢棄，星雲塔也不會受到重視。
血紅色戰術平板發出預警，鋼鐵哈哈大笑著又吃了一顆能量電池，眼瞳之中冒出肉眼可見的火花，一拳頭砸向面前的方向盤，緊接著這輛飛馳於荒原中的咆哮猛獸騰空而起，四個輪胎收回車體，取而代之的是懸浮裝置於噴射器。
速度本就超過音速的越野車，剎那間又一次迎來飛躍，整輛車體蹭的一下沖了出去，不僅立刻躲過了炮火衝擊，還瞬間逼近外圍城牆！
「自毀！」
在監測員被鋼鐵座駕嚇得六神無主的時候，中年男子下達了一個讓他更加驚恐的命令，而監測員也知道，此時有丁點猶豫，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立刻照搬。
已然懸浮於空中的越野車，速度快得驚人，轉眼睛就要撞上外圍城牆，而坐在車中的鋼鐵不僅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反而將油門一踩到底，讓這輛咆哮猛獸變得更加瘋狂！
轟！
越野車一頭撞入城牆之中，經過特殊材料加固的牆體，宛如白紙般被越野車輕易撕開，而就在這時，藏於城牆中的重型武器猛然自毀。
轟！
火光衝天，雷聲滾滾！
整道城牆炸出一個巨大的口子，熊熊火海伴著濃濃黑煙衝天而起，方才撞入城牆的越野車，已然不見蹤影。
呼……看著毫無反應的雷達，監測員不由得鬆了口氣，可那位中年男子卻陡然將目光投向空中，因為爆炸令越野車同樣沖至天空，轉瞬間便來到核心高牆的正上方。
「又要活動筋骨了。」
中年男人嘴唇翕動輕聲嘟囔著，而後步出監測室，只見雙膝一曲一伸，整個人便如火箭般躍至高空，衝到飛翔越野車的旁邊。他看著駕駛者鋼鐵，心中恍然衛副塔主為何沒有擋下來犯之敵，原來白王直接派出了這對搭檔。即便身著五境刀甲，中年男人都沒有把握留下鋼鐵，因為鋼鐵的戰鬥力只能用怪物來形容，可是當他拔出背後長刀，眼中赫然顯出澎湃戰意。
為了讓一品堂知道冒犯灕江塔的代價，莫忘特意命他將大炎龍刀帶在身上，可以這麼說，手握這把頂級武器的中年男子，戰鬥力憑空提升一個階位，達到了連戰力雄渾的鋼鐵都要忌憚的層次。
鋼鐵眼中沒有莫忘的四弟子，甚至都沒有大炎龍刀的存在，他探手扯下車門，身軀來到車外，運用低音炮般的嗓音喝問道：「這是誰的計劃？」
身為江山和孔飛羽師兄的中年男子，根本沒有回答鋼鐵的意思，眼神微動，大炎龍刀霎時爆發出滔天熱浪，漆黑夜空中赫然浮現出一團赤紅光芒，接著又爆發出掩蓋紅芒的碰撞閃光。
半空中，鋼鐵撐起粗壯臂膀，死死擋下大炎龍刀之威，再度問道：「這是誰的計劃？」
中年男子仍舊不言不語，心中讚歎鋼鐵不愧其鋼鐵之名，竟然連大炎龍刀都不得之斬碎，不過他方才僅僅施展出一半力道而已，充盈於四肢百骸的磅礴力道立時湧入手心，進而宣洩於赤紅長刀之中。
方才憑藉腳底推進器，才得以不被打落的鋼鐵立時難以抵擋，霎時化作流星砸向智械中心，不過中年男子早就算好了角度，令鋼鐵直接在核心高牆與張遼所處的宿舍之間砸出一個冒著煙塵的深坑。
中年男子在眾多刀甲守衛者眼中徐徐落地，而假扮成工程師得以逃出核心高牆的羅文，也看到了這一幕。
羅文怔怔的看著大炎龍刀，又看著從深坑中艱難爬出的鋼鐵，雙眉不禁皺起。由於消息閉塞，以及一品堂單線聯繫的方式，他並不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鋼鐵，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莫非是來救我？
羅文當即否認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雖然他有些價值，但還沒有達到出動鋼鐵的程度。而鋼鐵出面的原因只能有兩個，要麼殺人要麼救人，羅文只能猜出鋼鐵想要殺的人，但鋼鐵無論救誰都不會救下自己。
此時此刻，羅文表現出一位工程師最合理的反應，那就是逃命，瘋狂的遠離戰鬥範圍，他不是沒有想過援助鋼鐵表露衷心，但這顯然是更加不切實際的想法，自己都自身難保，就更別提參與那種程度的戰鬥了，大炎龍刀可不是擺設啊！
可不幸的是，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倒在廁所的工程師，當即反應過來自己再度被騙的郭虎衛，強忍著腹腔中燒得生疼的怒火，面色凝重的發布絕殺令，派遣所有手下，緝拿可以人員，若有反抗，殺無赦！
才從上一次一品堂黑客入侵中恢復平息的智械中心，又一次迎來劇烈動蕩，只是與往日不同的是，不僅自來的一品堂，落入了灕江塔設下的圈套。
……
通往灕江塔的孤獨公路上，一道深坑赫然將之截為兩段，令孤獨不再，卻在月色中生出點點悲涼。
因爆炸翻倒於荒野中的懸浮囚車，死了許多人，但是有兩個人倖存了下來。
一個是陳淵，另一位是孔飛羽。
身受重傷的陳淵抹去嘴角鮮血，無力的躺在原野上，恨恨的盯著近乎毫髮無損的孔飛羽，發出惡毒的詛咒：「孔飛羽，你果然是一品堂的人，你不得好死！」
孔七公子整理者衣衫，並從懸浮囚車中找出了自己的摺扇，沐浴著月光的他，更顯風流倜儻，他輕輕蹲了下來，用扇骨拍著陳淵的蒼白臉頰，憐憫的說道：「你錯了，我從來就不是一品堂的人，要是你硬說我和一品堂不清不楚，那麼我只能解釋，有人花了大價錢要買本公子的腦袋！」
摺扇一指，孔飛羽瞄了一眼荒野中近乎一邊倒的戰鬥：「看到了嗎？那兩波人才是一品堂的！只是一波人要殺我，另一波人卻要保我。」孔飛羽露出肉痛之色，「嗯，保我的人是我自己花錢請來的，至於錢從哪裡來，你不都查清楚了嗎？」
陳淵用殺人似的眼光看著孔飛羽，後者冷笑一聲：「你以為老師終日待在塔頂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正是我和老師說，想去一個油水足的地方，他才將我派到了智械中心！你說我撈點零花錢容易嗎？老師都沒有意見，你們這幫自詡為虎的哈巴狗，一個個都跟殺父仇人似的盯著我看。好嘛，你倒是繼續盯啊！沒把我怎麼著，反倒是把自己盯進去了不是？」
發現那邊已然解決戰鬥，孔飛羽站起身，給了陳淵一個明白：「白王和黑爪合作，打破了孤王的底線，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陳淵，你死得並不怨！」
「四大虎衛，都不幹凈，可你偏偏要和星際旅程搭上關係，所以死得不是別人，而是你！」
聞言，陳淵的雙目頓時瞪圓。
「真當我不知道你這些天做了什麼手腳？真當我非要把你擋在三層之外，只是因為看不慣你？」
刷的一聲，張開摺扇，孔飛羽輕輕搖動。
「我說這麼多，只是念在你這麼多年，為灕江塔出了些力的份上，讓你死得瞑目而已。記著，去了那一邊，不要把人，哦不，是鬼！」
「想得太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