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和好
「怎麼又哭了?」
衛奕簡直要給沈月然跪下了。
剛才不明明已經老實了么,他還在暗自竊喜,終於找到能夠讓懷中人冷靜下來的一招。怎麼一放開又哭了,難道還要?
他正要上前,沈月然巴巴地抹去眼淚。
「咱們先離開這裡,去山腳下聊聊行不行?」
她抽泣道。
衛奕瞧了瞧四周,新墳舊墳,漫山遍野。
咳咳,的確不是一個適合聊天的地方。
「行,咱們先下山。」衛奕應道。
就這樣,二人一前一後,向山下走去。
到了山腳下,衛奕道,「月然,我怎麼會不在乎呢?」
他想了一路,總算想明白了她為何要生氣。
他一早來找她,從她眼中看到了期待。
他說要帶她去大哀山,她二話不說,跟他就來。
聽說是為了案子,她雖然流露出失望之色,還是默契十足地配合他。
就算剛才氣急,也是丟下一句「你不在乎」的話。
這一切都說明,她介意的只是他和他的態度,而不是事情本身。
男女之間常有爭執,或許一部分原因就源於此。女子通常從情感角度出發思考問題,而男子通常從現實角度出發思考問題。當二人發生了爭吵,女子想的通常是「他還在不在意自己」,而男子想的則是「這件事該如何解決」。所以,她生氣,認為他不在乎,就不難理解。
衛奕接著道,「那一晚,我瞧著你走進庭院,都已經出聲叫住了你。只是轉念一想,又作罷。一來當時天色已經很晚了,想著你或許已經累了,二來見你情緒很低落,怕是再惹來不快,令你更加難受。於是,我就先回去了。回去后,我天天想著你,想見你,可又怕你以為我來找你,只是想重提成親之事。直到今個兒終於找著一個查案的理由,才忐忑不安地來找你。月然,你知道的,我這人對什麼事都不太上心,隨性散漫得慣了。唯獨對查案和你,肯花費心思。所以,我怎麼會不在乎你呢,我只是太在乎,才總會希望去了解你,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這時,初夏的暖風吹來,吹起沈月然鬢角的髮絲,也吹入她的心田。
原來,他是在乎她的,比她以為的更在乎。
那陣暖風逐漸擴散開來,成為她心中最美麗的漣漪。
衛奕握住她的手,「月然,咱們別吵架了,你不願成親就不成親,不管你是有道理還是沒道理,我都不再提及此事。咱們就好好地相處,每一天都歡歡喜喜的,好不好?」
「好。」
沈月然嗚咽一聲,投入他的懷中。
執子之手,夫復何求?
他越是大度,她便越是愧疚。
或許,前世的事就是一場噩夢,如今她沈月然的人生才是真實的。
所以,她是不是應該好好地考慮一下「成親」?
為了他,她不再逃避,要去面對。
二人重修於好,說說笑笑,向餅鋪走去。
時值午時,來往客人不多,綠蘇獨自一人守著餅鋪,張著嘴巴,打著哈欠,昏昏欲睡。
瞧著綠蘇困極的模樣,二人對視一笑。
沈月然把綠蘇喚醒,讓她回去午休。
綠蘇應允,向衛奕問過好后,走出餅鋪。
衛奕挽起袖子,「我來代替她。」
沈月然笑道,「那麼敢問公子是會和面,還是會和餡?」
衛奕大言不慚,「都不會,可我會學習。」
「那晌午就等著吃衛大人做的酥餅嘍。」
沈月然說著,果真端來一個面盆。
二人一個說,一個做,不知是玩耍,還是做活兒,歡快的笑聲不時溢出餅鋪。
一團面還沒有和好,沈月然只覺眼前一暗,抬眼望去。
一個婦人站在餅鋪外,面如冰霜,寒氣滲人。
她只覺這婦人眼熟,想了想——
哦,原來是那天說要來訂喜餅的夫人,後來她跑出餅鋪,此事當然不了了之,難道今日上門是再來訂喜餅的?
她剛想整容招呼,又覺不對。
那天那婦人是慈眉善目的,怎的這會兒彷彿與她有仇似的?
她心生怯意,不由碰了碰身旁埋頭和面的衛奕。
衛奕正傷腦筋,如何達到沈月然所言「面光、手光、盆光」的三光境界。
他抱怨著抬起頭,道,「這麵粉一見水就變成了黏的,根本甩不掉,怎麼可能會光……」
待到目光觸及婦人,他大吃一驚,「娘親!」
娘親?!
沈月然睜大眼睛,這婦人居然是衛奕的娘親、太傅夫人?!
二人慌忙凈了手,從餅鋪走出來。
衛奕剛想開口,劉惠琳冷聲道,「奕兒,跟娘親回府。」
衛奕不動。
梅字餅鋪雖然生意不錯,但是絕對沒有興隆到可以吸引堂堂太傅夫人光臨的地步。
衛奕想起劉惠琳曾無意中道出私下瞧過梅采玉的事,難道她這次又是故伎重施?
他心中哀嗚,面上裝作無事。
「娘親,您如何在這裡,路過嗎?對了,這是沈姑娘,奕兒未來得及向娘親介紹。」
說著,他向沈月然使了個眼色。
沈月然連忙上前,欠身施禮道,「夫人……」
劉惠琳始終盯著衛奕。
「奕兒,跟娘親回府,不要讓娘親再說第三遍!」
劉惠琳極少動怒,這時又是明顯壓抑著滿腔怒火,令衛奕更覺事態嚴重。
他面露難色,看了看沈月然。
沈月然沖他眨眨眼睛,以口型說道「去吧」。
衛奕會心一笑,挽住劉惠琳。
「娘親,走吧,回府。」他討好地笑道。
母子二人走出餅鋪,沈月然黯下雙眸。
一個正眼都不瞧她,任誰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她無奈地托起下巴,到底是何時惹來老人家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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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您究竟是怎麼了?冷了孩兒一路,如今可以說了吧。」
從京郊返回衛府,一路上,無論衛奕說什麼,劉惠琳都不搭腔,始終冷著臉,看向車外風景。這會兒母子二人到了言若閣,衛奕又忍不住問道。
「你——」
劉惠琳剛張了張嘴,就握住衛奕的雙手掉下眼淚。
「她居然捨得你去做那粗笨之活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