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坦白
是了,她應該早就想到。
周岸則能夠背叛她第一次,也能背叛她第二次。
周岸則能夠一腳踏兩船,還能一腳踏三船。
「是不是你的,你很快就知道了。」
何敘蓉說這句話時的躊躇滿志又浮現在她的腦海。
很快?
半年後?
陳氏的喪期一過?
周岸則定是曾經向何敘蓉許諾過什麼,何敘蓉才敢當著杜靈初的面,在周家就給她難堪。
只是這樣一來,周岸則當初以陳氏喪期未過,不能娶梅采玉或她為妻的理由就變得可笑了。
說什麼喪期未過,不過還是一邊想攀上何家的高枝,一邊又貪心不足,把她與梅采玉統統「騙」進了周家的大門。
她倒沒什麼。
周岸則連害人性命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何況,她早就對這個男人失望透頂,所以談不上震驚和傷心。
可是,梅采玉不同。
梅采玉若是知道了周岸則的心思,會如何?
打罵撕扯,一哭二鬧三上吊……
沈月然不敢想。
她並不是希望梅采玉傷心,她只是希望梅采玉能夠別再被周岸則利用。
不過,所有的一切全是她的猜測,她還需要證實。
衛奕不在,不能證實她的猜測,她又想到了一個人,王雅心。
她記得,衛奕曾向她提起過,王史二女失蹤一案疑點頗多,其中之一便是案發當晚,史、何、王、邵四女曾經先後離開過金蘭閣。第一個離開的史永依被王雅心的婢女連翹以假血嚇昏后,又與第三個離開的王雅心一道,將史永依抬進相反方向的王府後院。而那時的安和民巷寂靜卻並不漆黑,衛奕那時就懷疑第二個離開、並被邵雲如證實是在巷口等人的何敘蓉一定是看見了什麼。
那麼反過來,何敘蓉看見了什麼,王雅心和邵雲如也有可能看見了什麼。
看見了何敘蓉等的人。
邵雲如她是不能去找的,能找的只有王雅心。
王雅心應該沒有見過周岸則。
以她仗義的性子,她若知道她嫁的男人就是與何敘蓉私會的男人,她不會若無其事。
她沒有見過,她不知道,她就讓她去見一見……
半刻鐘后,王雅心回來了。
「如何?」
「可有見到周岸則?」
沈月然問道,雙眸緊緊盯著王雅心的眼睛。
王雅心面色潮紅,顯得有些慌張。她取下頭上的簪子,遞給她。
「呃,見到了。」
「聽見小工喚他三少爺,我便知道他就是周岸則。」
「我告訴他,我打算訂一隻鐲子,並留下名號。他特意抬頭瞧了我一眼,估計就是瞧我頭上的簪子。」
沈月然收好簪子,笑道,「那今個兒算是麻煩你了。」
王雅心提了提唇角,沒有接話。
馬車緩緩啟動,王雅心一路垂頭,不知在想什麼,沈月然一路留意著她。
眼看快到周家,王雅心終於抬起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月然,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我若是瞞了你,只怕這輩子心中都有愧。」
沈月然的心漏跳一拍。
她會告訴她實情?
王雅心讓馬夫停下,並隨便找了個借口支走馬夫,才開口道,「月然,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突然決定嫁給周岸則,可是我想告訴你的是,周岸則不可信。」
「我原也不知道,今個兒去金滿堂見著周岸則的真容,才想起數月前的一樁事。」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對你說的,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更不知道他往後打算如何,總之,你記住了,周岸則不可信。」
王雅心說完這番話,見沈月然只是盯著她,心裡敲起了鑼鼓。她的語速越來越快,心跳也越來越快。
「我知道,你一定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可是我自個兒心裡明白。」
「你不要多問,也不要多想,我只希望你凡事多存些心思,千萬要提防那周岸則。」
「他那個人深不可測,他對你的心意我不敢說一分沒有,至少不是十分。」
「他的娘子剛去世,他就……」
「總之,我不能完全告訴你,我只想說,周岸則不可信,你一定不要完全相信他,知不知道?」
王雅心話說一半,又留一半,不能說得太明白,又怕沈月然聽不明白。
她本就聲弱音細,這會兒再加上心中急躁,更是翻來覆去,語無倫次,屢屢咬中自己的舌頭。
沈月然鼻子一酸,張開雙臂就擁住了她。
「雅心,不用再說了,我明白,我明白的。」
「謝謝你,雅心,謝謝你肯告訴我,謝謝你。」
她突然間就泣不成聲。
王雅心未說出來的話,已經證實了她的推測,周岸則的確曾與何敘蓉夜會,並被她那晚撞見。
可是,令她激動的不是周岸則的又一樁醜行得到證實,而是王雅心不過思忖了一刻,就決定告訴她。
一頭是她,一頭是何敘蓉,王雅心兩頭都不願傷害,可又兩頭都不願隱瞞。內心的正義感驅使著她,令她覺得必須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才配得上「姐妹」二字。
她是真心把自己當成好姐妹的。
沈月然對眼前這個說起話來總是細聲細氣的王雅心充滿了感激。
誰說只有男女之間的感情才動人,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友情何嘗不令人動容?
告別了王雅心,沈月然徑直返回金絮居,找到了梅采玉。
王雅心向她坦白,她接下來也要向梅采玉坦白。
待她把她知道的那些逐一向梅采玉道來,梅采玉哈哈大笑。
這一笑,倒把沈月然笑懵了。
「你笑什麼?難道早就知道?」
沈月然奇道。
梅采玉笑得彎下腰,指著沈月然,道,「我是笑你,笑你這陣子挖空心思,原來是想出這樣老套的故事來離間我與岸則的感情。」
沈月然滿頭黑線。
「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已經說了想說的話。」
「你自個兒想想,周岸則若是真心想娶你為妻,為何不待到陳氏喪期過後?」
「是你等不及,還是他根本另有打算?」
「我對周岸則早已沒了感情,這一點你應該瞧得出來。他回來的這幾日,哪一晚在我房中停留過,你不會不知道。」
「我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麼待你。」
「我走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