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判斷
蘇青的工作很快就步入正軌，而因為葉恆信的原因，她要接手去做的事情也要比去別的地方要來的多來的快，沒有多少時間等蘇青慢慢來熟悉，因為她也明白壓力最大的那個人是需要挑起擔子的葉尋，而自個兒則是幫助他，儘管在工作方面來說兩人都是初出茅廬。
工作進行的有條不紊，除了蘇青頭一回來恆信就在的那批老員工，新招進來的基本看不出蘇青本人也是新上任的，該做的事情做得井井有條，在人員的安排上也配合人事主管做了協調，而對於工作之外的一些事情，上上下下的人經過一段時間相處，也基本上把蘇青定義在冰山上，然而這樣的收效是不錯的，少了很多煩惱，在工作上也順利許多。
人事主管在蘇青進入人事部一個月後轉去了市場部任職市場部總監，他在來這個單位之前就有過相關的管理經驗，所以走馬上任也不需要多久的熟悉過程，而原人事主管調走後，蘇青也從之前的助手轉正了，雖然沒有主管的頭銜，但也相差不了多少，除了在幾個時段人員變動會較大外，一般情況下一個人足以解決問題。
周五下午，蘇青照常下班，打了一個電話給張慧芬，正準備去菜場同她一道買些菜回去，不想剛離開公司就看到一輛車停在了面前，駕駛座的吳昌按下車窗，對蘇青道：「蘇青，去趟醫院吧！」
「怎麼了？」蘇青感覺有些不妙，因為吳昌很少有這樣的神情，有些焦急。
「葉總不行了……」
蘇青微微一怔，其實這個結果並沒有覺得意外，因為這段時間經常會去醫院，也清楚葉恆信的身體狀況在不斷下降，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
車開到了市醫院，等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只看到許多醫護人員急匆匆的走過去，蘇青來到病房外，看到裡面醫護人員正在解下醫療設備，而葉尋則是趴在一側緊緊抓著葉恆信的右手，肩膀顫動著，他的姑姑眼眶通紅的背過身不斷哽咽。
……
葉恆信走了，在堅持了一個月之後還是沒能挺下去，那一天葉尋幾乎崩潰，儘管事先早已明白會有這麼一天，但眼看著至親在自己眼前永遠的閉上眼睛，那種痛苦卻遠不是心裡有所準備就能釋懷的了的！
之後一段時間，剛剛失去至親的葉尋並沒有如蘇青所預想的那樣消沉很長時間，也許所有的情緒在骨灰盒放進墓地的時候已經都宣洩出去了，那一天他哭的像一個小孩子，有失去后才明白親人重要性的後悔，也有對自己往日許多不成熟舉動的自責，在那一天之後，葉尋好像突然長大了，至少，蘇青能夠明顯感覺到這其中的變化，畢竟人總是會長大的，或許是經過時間的洗滌，或許是某些對人影響極大的事情……
「這樣子離開了學校，會不會覺得遺憾？」
午後的辦公室內，蘇青用調羹攪動著剛沖好的速溶咖啡，看了看坐在老闆椅上那個正專註看著公司上季度各項業績報表的葉尋，後者聞言抬起頭，收起了手中的文件，道：「可能我的大學生涯早已經確定了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不過我並不失望，因為相比起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不需要太勉強自己，兩位副總能夠讓公司順利的經營下去，你還有一年時間！」蘇青道，「況且瀟瀟他爸不是說了么，如果有什麼困難儘管去找他，怎麼說也是工商局局長！」
葉尋卻只是笑了笑，伸了個懶腰靠在了椅背上，目光正對著頂上的那盞燈，「畢竟是要靠自己的啊，公司是爸爸一手創立起來的，發展到現在用了多少精力，依靠兩位副總，也許可以順利經營下去，但這是爸爸留給我最重要的東西，一天沒有全權經手，一天不能放鬆下來，至於陳叔，我不想麻煩他，爸爸還在的時候沒有因為陳叔是工商局局長就為自己爭取過利益，我也不會！」
「那這樣看來，也許要不了多久，咱們市就會出現最年輕的企業家了！」蘇青笑著道。
「我算什麼企業家，不過是吃著父母打拚下來的家業，儘力讓這些能夠維持下去罷了，不說這個，蘇青姐，之前趙經理來找我談過……」葉尋道。
蘇青微微一愣，趙總就是其中一個副總，也是葉恆信生前最為信任的一個下手，他找葉尋談什麼似乎很正常，但是對自己說就有些奇怪了，難不成是和自己有關？
葉尋站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轉而拉著椅子坐到了蘇青面前不遠處，口中道：「趙總說了一些關於你的話……」
「幹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說什麼了？」蘇青納悶道。
葉尋稍稍頓了頓，壓低聲音道：「他說讓我別把你的待遇和職位提升太高，這樣的話公司上下會有很多非議……」
蘇青喝著咖啡，神色並無驚訝，葉尋見狀道：「蘇青姐，說真的，現在公司上下，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你說我要怎麼做？」
「趙總說的沒錯！」蘇青放下茶杯道。
「你不是說氣話吧？」葉尋有些懷疑的看了看蘇青，卻沒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
「我說什麼氣話？」蘇青有些好笑道，「趙總這樣考慮是為了公司出發，畢竟我也只是公司新進員工，不算之前在財務工作的那些時間，進入人事部也不過兩個多月，換做是別的新招員工，兩個月時間基本都是助手，可是我卻轉正了，雖然不說在職人事主管，也相差不多了吧。從新進晉陞到人事主管不過兩個月時間，這要說是個人能力突出，你會信么？一個剛從學校出來的人，之前還沒有任何人事的工作經驗！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可是沒有人會來抱怨什麼，因為這都是葉總安排下來的！」
「你信任我，我很高興，但是葉尋，你現在在這裡已經不是老闆兒子這麼簡單了，你的一言一行，每個決定都會影響到整個公司，雖然現在是兩位副總在代為管理，但是你是葉總的兒子，坐在這個位子很多時候就不能單純的從個人情感角度去考慮事情，如果你信任錯了人呢？你知道你過於信任我可能會葬送掉整個公司嗎？」蘇青正色道。
「……」
「你可能會說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可是商業場所不是靠判斷來行事的，你剛才說的這些話，應該在自己心裡去權衡，而不是說出來，你要知道萬一我心生不滿，而這話是從趙總口中說出來的，我和趙總就會產生隔閡，長久下去甚至可能導致兩人產生摩擦，試問到時候你要怎麼做？」
葉尋到底不是如他父親那樣的城府，聞言忍不住嘟囔道：「我就是知道你不會介意才說的，我又不傻！」
「你……」
蘇青微有些無奈道：「身為一個老闆，第一要考慮的是整體利益，再者就是權衡之術，你這就已經犯了其中一個忌諱！」
葉尋一手撐著下巴，臉上有些許笑意，道：「蘇青姐，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在你面前的這個人其實並沒有那麼單純，你會是什麼反應？」
「比如？」蘇青視線掃過他的臉側道。
「比如我說這些話就是因為想要聽你這樣訓斥我……」葉尋眨了眨眼睛，一臉笑意。
「！！！」
蘇青感覺一陣無力，瞪了他一眼道：「你覺得自己這樣就很聰明了嗎？的確我沒有讓你失望，說了剛才那麼一通話，可是這些都是在你自己主管判斷的前提下，如果你的判斷是錯的，這一切就會是兩種結果！」
「可能是這樣，但是你應該明白，有些時候，信任一個人不是擔心對方值不值得自己去信任，而是自己想要去信任，哪怕最後的結果是錯誤的！」葉尋坐直身子道：「說不定你也忽略了這個本身就是御人之術的事實，你覺得我這樣做是錯誤的，其實就代表著這麼做是正確的，因為結果就是我所要看到的，用一些言語的方式就能博取一個人信任的不斷累積，難道還有比這更為方便的途徑了么？」
「喲呵……不錯嘛，還知道擺我一道了啊！」蘇青挑了挑眉，「葉老闆，我覺得你已經足以勝任了，我也完成了葉總對我的囑託，所以你把我辭了吧……」
「……」
葉尋乾咳了幾聲，正色道：「蘇青姐，業務部還需要再招幾個銷售，實習生最好，你儘快把人招齊，資歷方面可以適當放寬一些，畢竟在市場開發方面，新人的積極性在一定程度上是超過老員工的，公司在開展新項目，新老員工都是同時起步！」葉尋頓了頓，道：「我也許需要自己培養一批人！」
蘇青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之前在安排人力招新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而下一步就要準備實施了，不過說實話她還是有些意外的，因為葉尋能夠這麼快就想到這一層，說明這段時間他的確是用了心思在這裡面，而不是自己這般因為本職工作所以放在首要位子上去考慮。
「好的，葉總，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去做事了！」蘇青站起身道。
「去吧！」葉尋頗有范兒點了點頭。
蘇青心中暗笑，卻也沒有揭穿他刻意的裝模作樣，拿上之前帶來讓葉尋看的招聘職位表格，轉身便從辦公室走了出去，然而葉尋顯然沒想到蘇青會這麼配合，一時間有些不上不下的，見她馬上要關上門了，立馬起身道：「哎，晚上一塊兒吃飯啊！」
「好的，葉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