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瀟篇 攜手

  正午時分，陽光卻並未讓人感覺到有幾分暖意，然而在這樣一月初寒冷的天，卻也有著許多出遊的人。


  雪白的羽絨服，和煦的日光下呼著霧氣，一行二人一前一後的沿著山林間的石子台階往上走，從遠處看去依稀能夠看到稀疏的些許人影，但在這山清水秀的景緻前，擁擠的人潮顯然會破壞觀賞風景的興緻。


  「青青，你等等我呀，我走不動了」


  走在前邊的蘇青聞聲停下，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牽住她的手，「瀟瀟，沒想到你的體力還不及我，旅行計劃可才剛剛開始，這就覺得累了啊」


  「那要慢慢的看啊，又不是急著一下就都走一遍看一遍，再說咱們的大老闆批假的時間那麼長」瀟瀟站到蘇青身側，呼吸微有些急促，城裡邊呆的久了，長時間過著三點一線的日子，這一下子要爬個山還真有點吃不消的感覺。


  「嗯，那我們去前邊的亭子里休息會兒，要不要吃點什麼？」蘇青提著的旅行包裡邊有帶一些吃的東西，來之前兩人還特意在家做了個蛋糕，那是蘇青第一次做蛋糕，不過瀟瀟卻比較有經驗，所以初次的成果也算挺不錯。


  「給我瓶水，包讓我背一會吧」瀟瀟伸手道。


  蘇青將旅行包遞給她，兩人前行了一段去到那處山頭拐角的四方涼亭，這會兒亭子里並沒看到有別的遊客，不過卻有一些吃完丟下的果殼塑料袋，蘇青見瀟瀟彎腰把那些東西收起來裝進塑料袋，不由得輕笑道：「要是每個出行旅遊的人都能像你這樣，那些旅遊景區的清理人員就悠閑多了」


  「我最討厭亂丟垃圾的人，明明垃圾桶就在邊上，素質太低」瀟瀟將塑料袋丟進垃圾桶，剛想坐下，卻見蘇青先一步過來，拿著紙巾擦了擦石凳，瀟瀟等她擦過之後才坐下身，眨了眨眼，「這待遇是不是只此一家？」


  「什麼？」


  蘇青有些沒反應過來，順手丟掉手裡的紙巾，只聽瀟瀟道：「青青，要不等天熱一些，咱們去潛水？」


  「好啊，你有計劃么？」蘇青坐下身道。


  「突然想到的，也不需要什麼計劃吧，要不下一站就去」瀟瀟道。


  「啊？那麼冷的天，還潛水…」蘇青搖了搖頭，「真虧你想得出來」


  「沒有啊，不是有室內的潛水項目嗎，又不一定要是戶外的」顯然瀟瀟是想到了就意動，不過蘇青對此也挺有興趣，只不過她向來不怎麼主動去關心什麼遊玩的方式或項目，而如今有時間有機會，瀟瀟如果想要玩什麼看什麼，蘇青當然不會有意見，同樣也會一塊兒去。


  亭子四面通風，如果不是爬了半山腰讓身子熱乎起來，就算穿的比較暖和也待不下去，吃著餅乾的蘇青起身來到瀟瀟身後，在她微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從包裡邊拿了條圍巾出來，「看看還喜歡不，來之前買的」


  「如果是你自己織的，那我肯定喜歡」瀟瀟坐直身子，讓蘇青幫著自己圍上圍巾，那目光溫柔中帶著幾分寵溺的意味，瀟瀟眼中的笑意不減，拉著蘇青放在肩頭的手，抬起頭道：「青青」


  「嗯？」


  「你覺得跟我在一塊兒的時候和跟葉尋在一起的時候，哪一個才是更真實的自己？」瀟瀟看著她道。


  蘇青聞言微微一愣，「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感覺到不同，畢竟在這之前你答應了葉尋，成為他的女朋友，我想會答應他就意味著你明白自己抱著怎樣的一種心態，雖然在葉尋面前的時候他喊你一聲姐，可事實上你並沒有那麼強勢」瀟瀟拉著蘇青坐到身側，接著道：「但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卻是另一種感覺，眼神，舉止，你在努力的做回蘇陽，不是么？」


  蘇青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俏臉上依然帶著柔和的淡淡笑容，「在這點上其實我已經想明白，就如你選擇接受這樣的我，現在的我不再是蘇陽，但是我更在乎你，並沒有刻意的向蘇陽靠攏，畢竟，他早已經不存在了，不是么？」


  「會不甘心么？」瀟瀟道。


  「總會有一點的吧」蘇青道，「不過這樣才更能證明我是否在乎你」


  瀟瀟眨了眨眼，「應該是我才對，你是妹子哎」


  「……」


  「不承認么？」瀟瀟輕笑著道。


  「是妹子又怎麼樣，是妹子你也是我的妹子」蘇青一把將瀟瀟拉著坐到自己腿上，環過雙手緊緊的抱在懷中，「誰也不能從我身邊搶走你」


  「那要是你被搶走了怎麼辦？」瀟瀟靠在蘇青肩頭道。


  「那更不可能，難道你認為我會喜歡別的女孩子？」蘇青輕笑著道。


  「不是啊，我是指男孩子…」瀟瀟道。


  「那更加不可能，我不會喜歡上男孩子的，葉尋不算！」蘇青強調道。


  「你知道我就是指的他」瀟瀟輕笑著道，她就想看看蘇青會是怎樣的反應，那肯定會挺有趣。


  「咱能不提他么？你就這麼希望我跟他一塊兒？」蘇青有些悶悶道。


  「那就不提」瀟瀟將一顆糖遞到蘇青嘴邊，「啊，張嘴」


  「這麼喂的我不吃」


  「那你要怎麼喂？」


  「你知道的」


  蘇青目光灼灼，瀟瀟笑吟吟的看著她，旋即將糖果含在嘴裡，「這樣？」


  涼亭下的山路上走來一對年輕的情侶，然而當他們準備進亭休息的時候，卻發現亭子裡邊正有兩個女孩子相擁熱吻，而且兩個都是足以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女，那對情侶明顯愣了下，男的不由得駐足觀望，身邊的女孩子卻拍了他一下，「看傻了？」


  「呃，她們這是在幹嗎？」


  「咱們走吧，這明顯是一對啊」女孩子拉著男友繼續往上，話雖這麼說，心下卻也驚訝的不行，現今的文化普及下，對於這種情況更多也只是聽聞，卻沒想到今天竟然親眼見到一對，而那兩個女孩子還都是姿色俱佳的，也難怪自己的男朋友會看呆了眼。


  雖然兩人交談聲不大，離的也有一小段距離，但亭子里的兩人還是聽到了動靜，糖果早已含在蘇青嘴裡，笑吟吟的看著俏臉微紅的瀟瀟，「被發現了哎」


  「發現就發現，又不是見不得人」瀟瀟回頭看了一眼，剛好那對情侶從亭子一旁的石子路走過，那男孩子還朝這邊看了一眼，卻又馬上移開視線。


  瀟瀟不怎麼在意，蘇青當然更不會在意，本就不是見不得人，只不過這般被看到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太自然的，瀟瀟沒繼續坐在蘇青腿上，口中道：「你真是壞透了」


  「我還能更壞一點，要不要試試？」蘇青笑吟吟道。


  「休息夠了沒，夠了就繼續爬山了」瀟瀟起身道，不管怎麼說蘇青骨子裡都跟她不一樣，蘇青對她的感情終究含有男人的角度，所以對她佔有的慾望也會強烈許多，在瀟瀟選擇依然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就決定了自己哪怕性格上不再同曾經那般，面對著蘇青依然更傾向於小女人情態。


  山路蜿蜒卻不崎嶇，下午的時段看到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兩個漂亮女孩子的組合總是能夠吸引許多注意的目光，只不過年輕人終究是比較少的，即便來的也多是出雙入對，對於那些個經過遇到的青年而言，這青山秀水之外還多了一道靚麗的風景。


  一天登山，在當地的旅館過完一夜就會去下一個地方，那安排的滿滿當當的旅行計劃需要不少的時間去一一實行，蘇青原本在外過夜的話，睡眠質量會比較差，但因為有瀟瀟的陪伴，也就自然而然的抵消了在外的那些許不適應。


  晨起的房間內，外邊的天才剛亮起，耳邊依稀能聽到車輛行駛的聲音，而房間內安靜的呼吸可聞，瀟瀟手支著腮側身看著身側還在睡夢中的蘇青，秀眉微皺，被子下握著自己的手有些許用力，瀟瀟伏下身輕輕一吻，睡夢中的蘇青似乎感覺到額頭上這蜻蜓點水般卻又溫柔的觸碰，秀眉舒緩了一些，片刻后睜開了雙眼。


  「怎麼了？」


  看著那柔和的視線，蘇青卻突然環手抱住了瀟瀟，腦袋埋在她胸口處，鼻間是那熟悉的味道，讓她微有些失神的心緒漸漸平緩下來。


  「我做了個夢」


  「不好的么？」


  做夢是平常的事情，即便是噩夢，但對於蘇青而言卻不會去輕視夢境，所有的改變都和夢境脫不開關係，而瀟瀟也想知道能讓蘇青心神不寧的夢境又會是什麼。


  「嗯」蘇青在瀟瀟懷裡點了點頭，環過腰間的雙手抱的更緊了些，彷彿害怕她會消失不見。


  「跟我說說」


  瀟瀟輕柔的拂過懷中人柔順的長發，身子稍稍上挪了些，讓抱著自己的蘇青更舒適一些。


  「我夢到你生病了，怎麼都治不好…」蘇青低聲道。


  瀟瀟不語，面頰輕抵著蘇青的額頭，能夠感覺到懷中人緊繃的身子，柔聲道：「說什麼傻話，夢是相反的，所以我會好好的，不准你胡思亂想」


  「我害怕，怕你會離開我」蘇青抬起頭道。


  聽到這話的瀟瀟卻笑了起來，在蘇青疑惑的目光中開口道：「原來你也會有這樣患得患失的感覺啊，安心吧，我不會離開你的！」


  腰間一緊，蘇青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夢太真實了，就像是確實發生過，所以我很害怕」


  瀟瀟聞言好奇道：「那夢裡面我為什麼生病？」


  「我夢到你跟爸媽一起去了鄉下，回來之後身體就開始不舒服，我帶你去了醫院卻沒查出來，你說你沒事，但是後來卻……」


  蘇青將夢境中所發生的一點一滴說了出來，瀟瀟靜靜的聽著，蘇青沒有察覺到瀟瀟在聽到去鄉下的時候神色的異樣，但瀟瀟並沒說什麼，她沒有跟蘇青說，那天離開園藝展之後她發現手機上的未接電話，是鄉下一位長輩去世，父母希望喊她一塊兒去，但是在瀟瀟打過去的時候，父母已經走了，出殯的時候瀟瀟就沒有在場，只是後面一家人在鎮子上吃了頓飯。


  這本沒有往心裡去，而蘇青也並不知情，但聽她所說的夢，卻又那麼貼合，就像是另外一個人生的選擇。瀟瀟知道蘇青做過的夢，有許多前世長孫司青的影子，所以她不會輕視夢境，所以這件事情，瀟瀟並不打算告訴蘇青，倘若她知道的話，肯定會心神不寧，而事實上，哪怕那是另外一種人生的選擇，如今也早已區別開來，所以瀟瀟也就更沒有了說出來的必要。


  目光依然柔和，素手輕拍著懷中人的後背，如同寵溺的孩子，瀟瀟低下頭，在視線相對時嫣然淺笑，「這個夢是在提醒你，要對我好一點，不然的話老天爺是要懲罰你的」


  「那是一定的，所以我決定牢牢的看住你」


  「真的？」


  「真的！」


  ……


  清晨的日光灑落在窗台上，寒冷似乎在一夜過後悄然的遠去，這條路很長，或許並不會多麼平坦，但兩個人在一起，就會攜手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