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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內的氣氛驀然變得壓抑起來。
倆人一路無言,回到了清王府。
葉楚顏下車後,裴修衍回府換了便服,摒棄馬車,騎馬和嚴削一起奔向了城外。
路上,嚴削邊走邊道:“這些人還不知道南街的人被我們抓起來了,如果等不到人,估計會以為南街的人臨陣退縮了。”
他這麽長時間,一直在秘密跟蹤調查當初在亂葬崗給葉家父子收屍的人。
最近終於調查清楚了,今日在攬月閣的時候,他帶著主子去了京都南街那邊抓了幾個人,已經秘密關押了起來。
現在要去郊外,找其他的人。
裴修衍眉頭緊鎖,“這件事沒有透露出風聲吧?”
“沒有,除了你我,沒有任何人知道。”
裴修衍點點頭,狠狠夾了一下馬肚子,飛快地奔向郊外。嚴削打馬緊緊跟上。
郊外的一處荒涼之地,十幾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全部身穿白衣,其中青年長得濃眉大眼,臉型方正,自帶浩然正氣。
他帶著這群人恭恭敬敬地給無名墳磕了三個頭。
起身後,對著身後的一群人道:“我們要對抗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清王裴修衍。你們可想好了?此路一旦走上,再不能回頭。”
一群人高聲齊喊,“我心如月,姣姣無塵!”
帶頭書生聽到這話,眼圈微紅,連聲道:“好!好!好!”
他打開地上的一個箱子,裏麵全部是白皮書。他把裏麵的書分發給這群人。
發好以後,他眼含淚水看了一眼墓碑,而後仰天長嘯道:“皇天在上,吾等必為葉老洗清冤屈!”
躲在遠處的裴修衍,聽到這話,咬牙冷笑。
嚴削見這些人即將散去,低聲問道:“主子,現在是不是行動?”
這群人都是手無縛jī之力的書生,他一人足以對付。
裴修衍頷首同意。
嚴削一躍而起,從天而降,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直接持劍架到了帶頭書生的脖子上。
“別動,誰動我就殺了誰!”
裴修衍從後方踱步走來。“就憑你們也想和本王為敵?”
眾人大駭……
帶頭書生見是裴修衍,雙目噴火,怒視著他。
“裴狗!你為非作歹,禍害忠良,今日就算你殺了我們,還有無數個我們站出來。你的罪行早晚會被昭告天下,所有人都會看到你的真麵目!”
其他人被感染,個個義憤填膺地瞪著裴修衍。
“你殺了我們也掩蓋不了真相!今日我們舍身取義,他日你的罪行昭告天下,我們huáng泉相見。”
裴修衍對這些人的叫罵置若罔聞。
他俯身撿起箱子裏的一本書,隨手翻了幾頁,忍不住嗤笑。
“本王小看了你們了,這些陳年舊事居然也被你們查得一清二楚。”
第30章 沾血
白皮書上皆是裴修衍的罪行。
從qiáng行加稅,到京都幾個世家這十年來相繼被抄家,到幾個太後遺留的心腹先後下獄,背後絲絲縷縷都有裴修衍的手筆。
白皮書裏麵竟將其中齷齪寫的清清楚楚。
裴修衍手執白皮手,負在身後,圍著帶頭的書生轉了一圈。
“張璞玉,本王沒記錯的話,你是刑部尚書張慶滿的次子,今年剛滿二十,尚未娶親,曾在功課上受過葉晉指點。”
張璞玉沒想到裴修衍認識自己,一時間有些慌亂。
“裴狗,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和張家無關,你有事衝我來!”
裴修衍仰天大笑。
他轉向其他人,指著其中一人道:“袁殿舉,你是德元五年進士,曾官至平城縣令,因看不慣朝廷加稅,為民請命不成,怒而辭官。如今靠著變賣字畫為生,無妻無子,家中還有一個病重的祖母。”
被點到名的袁殿舉瞬間麵色煞白。
裴修衍指著另外一個書生繼續道:“劉燭,你老家是揚州五縣人。去年秋闈落榜,家有一個三歲幼女,目前在京都靠著妻子紡布為生。你要替天行道之前,可曾考慮過家中妻女?”
他又一一道出每個書生的姓名和家境,說完以後,厲聲道:
“本王處置葉家的時候曾說過,凡為葉家求情者,同罪!如今真是可惜了你們的家中老小,都要為你們陪葬!”
在場書生如被抽去了筋骨。
他們有的是葉晉門生,有的受過葉晉恩惠,憑借心中正義為葉家伸冤,從未想過退路。
如今事情未成就被裴修衍發現,還要定為同罪,一時間心中如掀起了驚濤駭làng。
他們不懼死,但是不能連累家人。
張璞玉是這群人的首領,這些事都是他出銀兩張羅的。
他自知如今事已不成,對著裴修衍道:“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所為,他們隻是聽命於我。你要殺要剮隨意,放他們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