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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歸是要吃住的,不如住在我們山海樓的七濯客棧。”
“七濯客棧可是星城最高的客棧,位置絕佳,和皇上登城的高樓正好遙遙相望。”
“你不是要帶你喜歡的姑娘看萬燈升空嗎?”
“你隻有住在我們的客棧才能看得最清楚……”
“站在我們客棧樓頂,我保證能看到最美的萬燈升天情景。”
烏沐被夏侯淮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
見夏侯霄也滿含期待地看著自己,他沉吟片刻,低聲道:
“好,那就叨擾了。”
夏侯淮立馬雀躍不已。
“烏大哥,我一會帶你嚐嚐我們客棧的石斛豆腐和當歸魚頭,我們七濯客棧的藥膳可是一絕。”
“我給你說,那個石斛豆腐,比小姑娘的手都嫩。”
“還有,還有,我們客棧的桑葚酒,你喝完不想回家……”
“回頭我再帶你嚐嚐……”
夏侯淮手舞足蹈,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烏沐無奈瞥了一眼興高采烈的夏侯淮,剛好和夏侯霄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倆人同時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都帶著無奈。
這一幕被夏侯淮看到了,他激動得哇哇大叫。
“大哥,我就說吧,我看中的拜把子兄弟不是一般人。”
“怎麽樣,你是不是也想和烏大哥結拜?”
“大哥,你聽我說,我烏大哥當年在南疆可厲害了……”
夏侯淮像一隻青蛙,一路呱呱不停,烏沐和夏侯霄同時選擇沉默不語。
※
大豐,句城。
裴修衍正在屋內作畫,他畫得極為認真。
此時的他,身上的銳利和凜冽全然不見了。
他的左眼被黑色玄鐵遮住了,右眼中滿是柔情,身上裹著淡淡的孤冷和憂傷,整個人有種特殊的神秘和朗俊。
畫好後,裴修衍放下láng毫,癡癡的看著這幅畫。
畫上的葉楚顏,笑得得意狡黠,滿目帶光,左手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右手舉起另外一串冰糖葫蘆,仿佛要遞給正在看畫的人。
這是二月二的時候,自己陪阿顏去逛廟會,她拿到兩串冰糖葫蘆,遞給自己一串的情形。
那天,是她第一次喊自己「阿策」。
裴修衍用手輕輕摩挲了一下畫中人的紅唇,紅唇上描繪的朱紅尚未gān,頓時糊成了一小片。
他立馬收起手,臉上有些慌亂。
“阿顏,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屋裏並無人回應。
畫中人依舊在對著他笑。
紅唇糊了一塊,如冰糖葫蘆的糖皮粘在嬌唇上,更顯動人。
裴修衍的臉上慢慢染上了痛苦和絕望。
“阿顏,對不起,若一切能重來,我永遠都不會再欺負你了。”
“我從小失去了父母,老天爺把你補償給我,我卻不知道珍惜,我真是該死。”
“你知道嗎?我現在想想,二月二那天你陪我像尋常夫婦一樣逛廟會,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就算你那天晚上弄瞎了我的左眼,我也不怪你。”
“阿顏,我……”
他的聲音忽然哽住了。
眼眶有些酸脹。
他攥緊了拳頭,喉嚨滾動了好幾下,好半天才低聲呢喃道:
“阿顏,我真的好想你……”
他茫然地抬起頭望向窗外,今日的天碧藍一片,一縷縷白雲,如輕紗懸掛,可他無心欣賞。
他活著的唯一的動力就是奪到皇位,重新迎娶阿顏,讓阿顏再次成為他的妻子,光明正大的成為大豐最尊貴的女人。
然後,他要下huáng泉去找阿顏,生生世世和她在一起。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踏平北榮,殺死那晟找來的那個頂著阿顏臉的女人。
他不許這世上有人冒充阿顏。
一想到這裏,裴修衍身上的冷冽再次回來了。
寒氣漸漸籠罩了他。
一個信鴿從碧藍的天上俯衝而下,衝著裴修衍飛了過來。
信鴿落在窗台上,歪頭看著裴修衍,咕咕叫了兩聲。
裴修衍微微蹙眉,他在清王府的暗衛全部都被裴燁殺了。
到目前為止,他培養的新一批暗衛還沒出師,信息網尚未完全建立起來,這隻信鴿從何而來?
他帶著疑惑,從信鴿腿上取下竹筒,信鴿撲棱兩聲飛走了。
他掏出裏麵的紙條,忍不住有些驚詫。
紙條是嚴削寫的。
【主子,速殺南恭離,秘密前往京都。】
裴修衍將這張紙條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
對著太陽照了一下,看到信的右下角有三個並排的小針眼,這才確認,這是嚴削的親筆信。
這三個針眼,是他在清王府的時候,對手下規定的專用送密信標誌。
他剛逃到滇州的時候,嚴削來找過他,說誓死追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