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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三界外

  「啊!我想起來,五行幻龍……」天松子忽然想起自己曾在一本古舊的典籍上看到過記載,禁不住驚呼出來。


  文子俊淡然一笑,「其實也沒什麼,我是想到謝甘明出身靈寶,為一門之長,自然該是一生精研風水,這個陣怎樣的變換無方,也許他都會留有風水的痕迹,所想用五行幻龍來嘗試一下。」他和陳楓的推論完全相同。


  「可是……」天松子苦笑著嘆了口氣,五行幻龍據說是風水中的至尊秘法,它的口訣手法變化,濃縮了風水的所有精華,如同道家的修鍊體系圍繞著「內丹」一樣,風水的核心是龍脈,而五行幻龍就是種隨時隨地可以將陰宅陽宅幻化成真龍脈穴的方法,難怪文子俊說能重生五行,然而這些在文子俊口中只不過還是「沒有什麼。」


  這幾天發生的事,對天松子的刺激實在不小,好歹他也是道家正宗三山五嶽衡山宮的弟子,他來這裡一方面是感應到血願的怨殺之氣,一方面是接到行游發出的天符,但離開山門僅僅數百里,玄武遁、旗門、千機萬變、五行幻龍一個個傳說中的事物目不暇接的冒了出來,要不是他出身道家正宗,幾乎就要抵抗不住這種巨大的落差感。


  「真的沒什麼,不過是五行生剋而已。」看到天松子沮喪的臉色,文子俊知道他的感受,依舊一臉誠懇的說,「百千萬數,起於零也終於零。」


  天縱子茫然不解,「你說什麼?」行游倒是腦中靈光忽閃,思索起來。


  文子俊搖搖頭,在他看來已經點的夠明澈的了,不想再說下去,沉吟了一會,蹲下身來,伸出右手在地上五指曲曲折折的仗量了一番,其實就酸他蹲下來,在這片空間里也分不清天上地下,三個人立足之處一直都是如在半空,腳下同樣是茫茫無邊的一片。


  想了想,文子俊從懷裡摸出一張紙來,順手撕成條狀,拋在腳下,任由它飄落成形,確認了一下長度,文子俊右手五指不斷的變化著形狀,在紙條四方連點數點。天縱子行游都緊張的看著,這種傳說中的奇術不是在此絕境中恐怕再無機會得見,只是文子俊右手五指變化的實在太快,而且看上去毫無規律,左手下垂也不知道怎樣在做著配合,別說天松子了,以行游的眼力也只能勉強記住,可是毫無所解。


  「五行幻龍!」文子俊一聲大喝,似乎是他隨手撕成的細長紙條,彎彎曲曲的突然一閃,刺眼的亮光令行游天松子禁不住閉上眼睛,再睜開說,奇迹出現,那縷紙條已經幻化成一條細長的龍形,麟角分明,搖首擺尾,大有一飛衝天之勢。


  龍氣成形,文子俊的左手也伸了出來,兩手眼花繚亂的變化著,穿針引線一樣,隨著他的手勢,五行龍氣慢慢粗大起來,終於一聲雷鳴般的怒嘯,躍升而起,渾身散發著金光,整條身軀似乎擠滿了這片空間,相映之下,文子俊行游天松子三人便如螞蟻一樣的渺小。


  天松子被震懾的臉色發白,行游在這樣的奇景中也不禁全身真氣翻騰,竟然不受控制的如有吸力瘋狂的聚於下丹田,隨後下會陰、上尾閭、命門、大椎、玉枕、百會、上丹田、膻中、下丹田,瞬間走了遍小周天。


  行游一怔,自他得元嬰一樣,這般自然的運轉周天是很正常的,但如此強烈的感覺還是第一次,就這麼一楞之間,下丹田真氣再次洶湧而出,循著大周天的路線運轉起來,如同當年金丹初成時的感覺,行游渾身一震,禁不住長嘯一聲,欣喜的發現自己竟然有純陽飛升的跡象。


  與行游的嘯聲相應,五行龍氣也發出一聲怒吼,剎那間遠處傳來轟鳴之聲,三個人搖晃起來,悶雷似的聲音中,空間里正在悄悄的發生的變化,山川河流土木金石的幻影在周邊顯現,這裡將不再是空無飄渺的一片。


  但就在這個時候,那條巨龍忽然便如飄在空中的風箏被風吹散似的,瞬間消失不見了,與之相應的幻景也無蹤影。


  「怎麼回事?」文子俊行游齊齊驚詫。


  風水龍脈是山川精靈之氣所化,所以又分陰龍陽龍,這裡的陰陽專指山龍水龍,但無論如何,都是自然靈氣,超越了普通意義上的五行分類。這實際又回到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起點上,宇宙之初是虛無,隨後產生了混沌一片,而這個一又分化出陰陽兩種相互排斥吸引互補的物質,陰陽結合后,產生出三,這個三也就是五種屬性不同的物質,隨後才生萬物,因此上可以說世間萬物莫出五行。


  文子俊所使的五行幻龍,並不是常規的手法,而是自上至下的逆行,先將龍形祭出,再隨龍氣重生五行,無形中暗合了道家的修鍊心法。道家心法可以提煉成一個字「逆」,所謂「順為死,逆為生」,整個修鍊過程都是逆行常人的一生,所以在道家修行的最後時期都有天劫。而文子俊的五行幻龍也激發了行游的感應,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關鍵時刻忽然煙消雲散了。


  「至尊秘法?乖乖!」衛飛立刻來了興趣,「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從你嘴裡吐出這麼有分量的詞來。」


  誰知陳楓一咧嘴,「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衛飛被他閃了一下,「媽的,那你幹嗎一臉的慎重樣?」


  陳楓說,「那是因為一方面這個五行幻龍的確是風水中無上的心法,它的口訣應用是整個風水核心龍脈的全面分解,可以這麼說,領悟了五行幻龍,風水一術就不在話下了。另一方面五行幻龍的口訣恰恰卻是風水入門五行生剋的基礎,百千萬數起於零也終於零……」


  「什麼意思?」前面的還能理解,最後一句衛飛就不懂了。


  陳楓想了想,「事物的運行發展即便再過複雜,也總有基本的規律可循,這些規律便如房之地基,順勢而上,萬丈高樓也可尋至頂層。比如道家的太極圖,那並不是個簡單的門派標識,裡面暗含了道家對宇宙基本規律的哲學認識。比如紅黑兩色和陰陽魚中的兩點,就是代表了陰陽對立平衡統一,但又互相補充抵消的規律。」


  衛飛畢竟接受過現代的正規教育,「就是所謂的一分為二吧?」


  「對!」陳楓點點頭,「但也不完全是。太極圖中間的S則代表了事物發展的規律是呈波浪形的,高潮低谷,如同日升月落,交替進行。」


  衛飛有所感悟,出了會神,「還是說說五行幻龍吧!」


  陳楓低頭撿了塊大的石塊擺在地上,「好象數學,代分涵,再複雜也還是加減乘除。奇門風水也是這樣,千變萬化仍在陰陽五行生剋之間。」隨手又拿了幾棵石子放在周邊,「風水以龍脈為主,但很多地方由於環境或者人為因素,並不能形成完整的龍穴格局,而五行幻龍就可以調整到符合完美的龍脈。」


  其實謝六在常家地室中用的七星引路也是五行幻龍的心法,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這也是五行幻龍的一個特點,山川河流土木金石,甚至身邊隨處可取的物品,都可以用來幻化龍脈。而於陽宅風水中,根本不用刻意遵循教義上的格局,只需在原有的布局上稍加改動,就可以形成一個旺局。


  陳楓嘆了口氣,「只是我雖然知道五行幻龍的心法,可裡面複雜至極的手決卻記不太清了。」邊說邊將石塊周邊依次放了樹支土塊,然後陳楓雙手掐訣,「五行順序,幻化龍氣,起!」


  「滋」的一聲輕響,由樹支土塊圍著的石塊上空,居然出現一條彎彎曲曲的金色光亮來,「呵呵!」陳楓面露得意之色,「總算還能幻化出龍形來。」


  衛飛大是驚奇,當然他如果看見文子俊所使的五行幻龍,還不知道會怎麼恥笑陳楓。「有點手段啊!胖子,咦……」


  只見那道金光頭尾相交盤旋了一下,忽然沖向石亭,與此同時亭子周圍也大放青光,「我靠,怎麼回事?」


  陳楓想了想,「可能是文子俊在裡面用了什麼破陣之法引發了震動吧,可是也不能使……」


  石亭外青光閃耀,陳楓幻出的金色龍氣彷彿被什麼招喚一樣,直直的鑽進亭子內,衛飛耳中竟似能聽見那道金色龍氣發出的悲鳴,眼見龍氣在亭子里左沖右撞,不自禁的走入石亭。


  「別進去。」陳楓猛然醒悟過來,趕緊阻止他,誰知衛飛一腳踏進亭子里,竟然剎那間一步就到了亭子的另一面,好象亭子只是道幻影,並不真實存在一樣。「你說什麼?」衛飛回頭問。


  「他媽的,我幾乎忘了三龍大遁。」陳楓哼了一聲,「這條山脈的龍氣已經遁走,空負龍形,所以我剛才幻化的龍氣被它吸走。」


  「可是這個亭子……」衛飛看了看依然發著青光的麓山亭,他剛剛一起步,就到了那一邊。


  陳楓再次慎重起來,「我知道!難道這個陣竟然是個法陣?」


  「三龍大遁!」文子俊意識到了關鍵所在,「這裡龍氣遁走以後,但山形龍體仍在,難怪我五行幻出的龍氣會消失不見,原來是認祖而去,不過……」他皺起眉頭,「這裡既然龍氣全無,任何風水中的局在此都應該是無效的,況且五行不在,那麼這究竟是個什麼陣呢?」


  「哼!」行游終於忍耐不住,以他的眼力自然知道五行幻龍的高明之處,但元神已成的他,卻愈加的不服氣起謝甘明來,「我就不信我看不透這個陣。」


  盤膝而做后,行游放出元神,自覺兩腎之間如同滾水,耳邊有雷鳴之聲,這是周天行至產大葯的徵兆,略做溫養,行游雙手掐起一個護身決,「轟」的一聲,元神自頭頂百會天門躍頂而出。


  「元」字通「原」,所以也可以叫做原神。由於修鍊體系和指導理論的不同,道家是煉成純陽原神,而佛家則是直指本性,頓悟成佛,這個頓悟后的佛性,大概可以等同於「原」字的本意。修鍊一途,各人有各人的感悟,對於沒有達到的境界,任何猜測都是妄言。


  行游原神騰空,剛出天門,眼前所見之景,是一片虛空,佛光閃耀,到處都是亭台樓閣,一眼看去,四面八方,金蓮層疊,竟似到了極樂世界。行游心中不自禁的生起神聖安詳之意,原神狀態下的他竟然手舞足蹈起來,這樣的意境實在是他百年之功所追求的。


  由於行游的原神還不是純陽體,所以無法外顯,同樣因為如此,他掐了個護身決,陰神出體還是有著一定的危險。但受到他陰神出竅所見到的情景感染,行游的本體也露出莊嚴寶相,所掐的護身決,不知不覺的左手蓮花指豎在額下,右手上翹,變成了個普渡眾生式。


  這一自然的轉變也讓行游升起一絲警覺,心念一動件原神回到體內,無論原神出竅還是定態中有人接渡,如此幻境,會使人就此超度,墜入虛幻中,再無輪迴的可能。


  「前輩看到了什麼?」行游一睜眼,就看見文子俊的臉。


  「佛國凈土的極樂世界。」行游略有失神的說,「法陣!這是個法陣!」


  文子俊好象已經預料到了一樣,「法陣!果然是個法陣啊!」


  「法陣,是什麼?」衛飛問。


  陳楓緩緩說道:「所謂法陣,是已經超越了陰陽五行風水奇門的陣勢,或者可以說,它是類似大神通法力幻化而成的陣,而且它的布陣之理,往往暗合了某種修行上的至理,所以叫做法陣。」


  「是不是像那個金剛法相那樣,是一種境界層次上的體現?」


  陳楓點點頭,他幾乎要和文子俊一樣的兩眉擰在一起,這個謝甘明到底在幹什麼?三龍大遁后,居然連法陣都能布得出,而這些技法明顯不在靈寶的能力範圍內,三龍大遁足以危及到國運民安,謝甘明不可能不知道由此帶來的天劫,那根本不是謝六付出60年光陰所能比代的,法陣則是不到法眼階段絕難施展,就算當年靈寶宗師謝和卿絕代風華,能以風水入道,可法眼神通正規佛道傳人也是少有修成的。真不知道謝甘明下一步還能拿出什麼來。


  有此才能,卻不顧天劫硬施三龍大遁,這個謝甘明身上的秘密太多了。還有一點,陳楓沒說,三龍大遁固然會影響國運,但世間獨有他旗門可以挽救,聯想到先前謝甘明一語挑破旗門和千機萬變的心法,陳楓忽然有了一種想直接面對謝甘明的衝動。


  念頭一動,無巧不巧的謝甘明清澈的嗓音響起,「這的確便是個法陣,怎麼,你不知道破陣之法么?若是如此,旗門當真令我失望。」


  陳楓轉過身來,謝甘明身著青袍的修長身軀悄然出現。從年齡上推算,謝六60年布個玄武遁,他離開靈寶時大約十八九歲,身為謝六之師的謝甘明少說也該120歲左右,此刻他負手而立,在夜色中看上去略顯孤寂,正看著衛飛,「這個陣叫做三界外,以旗門之名,該不在話下。」


  衛飛沖他擠擠眼,伸手一指陳楓,沒有說話。陳楓看著相貌上只是中年的謝甘明,「原來是三界外,我破不了。」


  謝甘明一笑,「不在三界外陣中的人,的確不易破陣,惟有身在陣中方可,或者功力高我者,你不打算試試嗎?」見陳楓搖頭,他又一笑,「那麼我可使陣中的文子俊聽見你的聲音,你要不要點悟他們一下?」


  陳楓再次搖頭,「破法陣,只有領悟了這個法陣的法境,我層次有限,即便領悟了也無力出手,而文子俊他們不能領悟,給他們說了也沒用,法境法理只能個人感悟。」


  謝甘明沉思,他似是想不通為什麼陳楓一直不願意出手,也並不在乎陳楓破去這個三界外的法陣,反而是更希望陳楓能舉手間破掉。


  陳楓嘿嘿一聲,「你陣中所圍三人,行游出自龍門派,元嬰已結,五眼六通少說也有過半,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意境雖然玄妙,可畢竟只是幻境,並非真正的三界之外,他發起威來,破個幻陣還是有餘。」


  謝甘明沒有否認,「以他的功力是可以硬破三界外,但此處三大龍氣剛瀉其一,充滿了諸多未知的變數,三界外是我靈寶之秘結合奇門遁甲佛相三十三重天所設,強沖之下,引發的變局,我也無法控制的。」


  陳楓楞楞的不知在想什麼。沒有回話。謝甘明似在嘆息,「你旗門明明有旗開令至的心法,為何還要使這裡再添災亂呢?」他的聲音很是真誠,讓人無法想象三龍大遁和三界外的法陣根本就是出自他手。「更何況,旗門不是向以隱於佛道外,飄然旗幡身自居么?」


  陳楓幾乎被他驚傻了,什麼「隱與佛道外,飄然旗幡身」,他聽都沒聽過,憋了半天陳楓憋出一句話,「三龍大遁,那是要遭天譴的。」


  謝甘明的聲音里忽然顯出一絲無奈,「我靈寶謝氏自立門以來,數百年磨難重重,猶勝天譴,再多一劫,也無不可。」


  陳楓心中一動,看來這應該就是謝甘明背後的秘密了,「靈寶立宗,百多年後,仍可想象謝和卿前輩的睿智,磨難重重猶勝天譴,卻是為何?」


  「你不知道嗎?」謝甘明的語氣瞬間變得陰冷起來,「旗門以這種風範待我,似乎並無誠意,我謝氏一族百年磨難,全因你旗門而起,雖然另立靈寶門,但所受之屈,可說是為旗門承擔……」


  「什麼?」陳楓失聲叫起來,謝甘明的這番話用驚天動地來說毫不為過,「這……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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