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歷史之菩提酒家(下)繼續求收藏
看到楊柳兒面色有些發白的被東水少夫給拉在懷中,向軍怒吼一聲,「我操你媽的!」就要衝過去。黑臉二炮最先反映過來,他手腕一抖,抽出了短槍,頂在向軍的太陽穴上,「向老大,這裡不是你逞強的地方,識相的趕緊離開。」
向軍看都不看他,也不理會指著自己頭上的槍口,只是望著楊柳兒,「柳兒,你……你沒事吧?」楊柳兒似乎是想不到向軍會突然出現,一隻手仍然推著東水少夫的胸口,彷彿是呆了一般,聽到向軍的話,忽然渾身發起抖來。而東水少夫依在椅子上,身子兀自在一抖一抖的。
「柳兒別怕!」向軍的聲音有些嘶啞,他深吸了一口氣,額頭上青筋凸起,顯然在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刀一樣的目光掃過胡團長兔子的身上,然後慢慢的走向楊柳兒身邊。
「向軍,你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開槍了。」黑臉二炮持槍的手,禁不住在微微的抖動著。向軍冷冷的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他一眼,依舊是向前走去。黑臉二炮跟著他移動了一步,厲聲大喝,「向軍,我真的開槍了……」
他話音未落,突聽得「砰」的一聲槍響,一時間,胡團長兔子楊柳兒向軍豆子,甚至包括黑臉二炮自己,也是嚇了一跳,房間內眾人的眼光都瞧向了黑臉二炮。黑臉二炮怔怔的舉著槍,「不是我開的槍。」
這時,楊柳兒忽然發出一聲尖叫,只見本來靠在椅子上的東水少夫搖晃著站了起來,手中的槍口還在冒著清煙,而他的胸口上卻插著一柄細長的匕首,鮮血已經染紅了他大半個胸部。
這一下子,幾個人全都楞住了,大腦之中均有些迷糊,不知道這番變化究竟是怎麼回事。東水少夫臉上似笑非笑的,「支那姑娘……支那姑娘,熱情如火啊!」他歪歪的抬起手臂,槍口對準了楊柳兒,楊柳兒嚇得尖叫著縮在了牆角。
但聽得「砰」的又一聲槍響,東水少夫胸口上插著匕首,手臂已是無力,徒的一震,槍口一歪,子彈竟然「噗」的一聲打在了黑臉二炮的大腿之上。黑臉二炮捂著大腿便是一聲慘呼,「你他媽的……」
胡團長兔子終於醒悟過來,兔子一手拉起縮起來的楊柳兒,「媽的,是你殺了東水隊長。」抬手便要向楊柳兒的臉上打去。
向軍喝了一聲「豆子!」,一直站在旁邊的豆子應聲躍過桌子,扭住兔子的手腕,向後反轉,順勢肘尖便撞在了兔子的面上。兔子悶悶的「唔」了一聲,張嘴吐出一顆牙齒。豆子卻是揮拳不停,邊打邊罵:「我操你媽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人模狗樣的裝腔作勢,你他媽的也只有做兔子了,我讓你做日本人的走狗,我讓你一肚子的壞水,我讓你企圖用美色和大洋引誘我和向老大……」
兔子被打被雙手抱頭,豆子是跟著向軍在街上打出來的,他哪裡有還手之力,悶聲辯解,「我什麼時候用美色和大洋引誘你和向老大了?」豆子「砰」的一拳又打在他的嘴邊上,「就是沒有,老子才加上這一拳的。」
向軍上前將楊柳兒攬在懷裡。黑臉二炮抱著大腿坐在地上,血水流了一地。而東水少夫趴在窗戶上,頭頂得半扇窗戶打開,軟軟的搭下。
見此情景,胡團長再是沉穩,也是坐不住了,日軍守備軍司令部的東水隊長死在了他請客的包廂內,雖說那守備軍司令卷藤一副書生氣的樣子,但鬼子就是鬼子,這個罪名他可是擔當不起的,況且向軍這個人更讓他頭疼,一身的功夫,手下就一個小弟豆子,獨來獨往的,若是拼起命來,胡團長還真是從此睡不安心。他完全不懷疑,有一天半夜醒來,就會看見向軍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夠了!」胡團長猛的一拍桌子,「向軍你也是山城中的一號人物,胡某向來敬你,可你今天卻也鬧的太過分了吧?平日里有個什麼大小衝突,胡某也不放在心上,但是現在日本人卻死在了胡某的包廂之內……」
向軍冷笑一聲,「老胡,在下也說句真心話,你老胡在山城中起家,論起道上的規矩,在下當尊你一聲前輩,即使是你投靠了日本人,但總算還對得起山城中的百姓,沒有大奸大惡,否則向某早就不放過你了。
不過今日之事,向某一力承擔,柳兒乃是在下的女人。她本是城東楊記玉行的二小姐,可是全家都死在了這個鬼子的手中。老胡,你若還是個中國人,當知報仇雪恨,那是我道上人的規矩,嘿,你要是不服,量你也攔不住在下,我若要殺你,易如反掌。」說著他猛的一劈腿,「喀嚓」一聲,上好的柳木桌子從中被他一腳踢成兩截。
胡團長頓感全身無力,他怔怔的看著楊柳兒,喃喃說道:「楊柳兒,楊柳兒,我怎麼就沒想到你便是城東楊記玉行在省城裡的二小姐呢?」
楊柳兒的淚水不停的落下,「她是在下的女人!」這一刻她已經不需要再掩飾自己的情感了,她之所以甘心的淪落在酒樓賣唱,為的便是通過保安團接近東水少夫,然後親手殺了他,現在心愿已了,她將頭靠在向軍的懷抱里,想的是死也要與這個男人死在一起。
「他媽的,壞了!」胡團長忽然面色一變,已是中年的他,身手依舊矯捷,猛的起身,拉住東水少夫俯在窗戶上的屍體,「東水在樓下還有兩名哨兵在……」
向軍的臉色也是一變,但隨即鎮定下來,鬼子嘛又不是沒殺過,雖然上次和秦新石頭幹掉的是兩個普通的鬼子,而這次卻是一個什麼隊長,大不了自己便帶著豆子和楊柳兒去投奔秦新他們的山城游擊隊,反而對鬼子更能殺的過癮痛快些。
外面的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凌亂的槍聲,以及呼喊與腳步聲。向軍一怔,「他媽的,這麼快鬼子便收到消息殺了過來?」他摟著楊柳兒,飛起一腳踢開東水少夫的屍體,探頭向窗外看去。豆子鬆開兔子,「怎麼辦老大?咱們趕緊快閃吧!」
這間包廂的窗外,只能看到半個街口,只見一群鬼子正快步跑過,前面的幾個鬼子不時的抬槍便打,似是追趕著什麼人。向軍來不及細想,回頭看了一眼胡團長,卻見他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裡,看著東水少夫的屍體發怔。
兔子被豆子打的鼻青臉腫,他用手捂著嘴,「團長,事已至此,擔心也是無用的,向……向老大說了,這事可以推到他的身上,況且殺人的也是向老大的……楊家的二小姐。」
向軍冷笑一聲,「不錯,你便說人是我向某殺的,不妨告訴你們,前幾天向某還幹掉了兩名鬼子呢。」他拉著楊柳兒向門口走去,「柳兒不要怕,跟在我的身後。」手一翻竟然也從懷中摸出一把短槍來,沖著豆子喝道:「豆子,準備和老子殺出山城去,咱們去找秦兄和石頭。」「是,老大!」豆子興奮起來,他衝到門口,又回身到東水少夫的屍體邊,從他手中將那把手槍掰了下來,嘿嘿笑了一聲。
拉開包廂的門,向軍帶著楊柳兒,豆子在前,也不理會包廂中的胡團長與兔子兩個人。還沒走到樓梯口,便聽得下面傳來密集的槍聲。三個人急忙緊貼著牆壁前行。後面胡團長與兔子架著黑臉二炮也跟了上來。只聽樓下大廳之中的槍聲越來越急,竟似象有兩方人在交火一般。
忽然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幾條人影沖了上來。只見這幾人一邊快步的向對過的走廊奔去,一邊回身朝著樓下開槍射擊。而樓下射上來到子彈「啪啪」打在木欄杆上,頓時木屑紛飛,那幾人來不及衝到走廊中,只得趴在地上。
另一邊的向軍大吃一驚,伏在地上的那三個人當中,有兩人正是他剛剛還在提起的山城游擊隊的秦新和石頭。另一人是條大漢,濃眉大眼,外形粗曠,只見他一隻手支在地上,另一隻手中的駁殼槍,不斷的點射著,一顆子彈緊擦著他的耳邊飛過,他竟然連眼都沒眨動一下,手依然是穩穩的,槍聲響處,樓下傳來幾聲慘呼。
「秦兄,石頭!」向軍大叫了一聲。秦新轉頭一看,見是向軍,急忙沖他一擺手,示意他不要過來,感覺內回到包廂中去。向軍哈哈大笑,搖搖頭,「豆子,上!」
迅速的與豆子衝上前,貼地一滾,並排與秦新石頭還有那大漢趴在一起,手中的短槍直指樓下。還沒開槍,卻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但見樓下大廳之中,竟然滿滿的全是鬼子,足足有三四十人,一挺輕機槍已經架在了桌子之上,大廳之中的桌椅四處翻倒,亂的是一塌糊塗。
四個人四把槍急忙同時開火,向軍扭頭叫道:「柳兒,快過來。」等楊柳兒貓著腰衝過樓梯口后,四個人向前滾動。剛剛滾到走廊中,只聽得「啪啪啪啪」聲,一陣機槍的掃射,木質的欄杆被打得支離破碎。
秦新抬腳揣開一間包廂的門,「從窗上山,走!」這個時候根本容不得雙方互相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一邊,胡團長高舉著雙手,高聲說道:「不要開槍,我是保安團的胡團長……」話還沒說完,一梭子子彈便掃了過來。「他媽的。」胡團長一矮身,兔子也是急身後退,卻把黑臉二炮給扔在了樓梯口。
胡團長拔出手槍,臉上一陣的變幻,猛的一咬牙,「兔子,你跳窗下去,召集兄弟們,就說是我的命令,全力攻打鬼子的司令部大院,他媽的,反正東水都死在了咱們的包廂里,拼了!」其實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樓下的鬼子也不知為何,根本不理會他,輕機槍已經封鎖了樓梯口,便是一隻蚊子也飛不過去。
楊柳兒向軍秦新石頭與那大漢進入包廂后,斷後的豆子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黑臉二炮緊緊的趴在地上,抬不起頭來。他想了一想,突然爬過去,在槍林彈雨中將黑臉二炮拉了過了。
黑臉二炮大叫道:「豆子,你他媽的快走,不用你可憐老子。」豆子將他拖進包廂內,直接抬上了窗戶,「住嘴,跳下去摔不死再說其他的。」隨後自己也跳了下去。落到地上,厚厚的積雪被砸出一個大坑來,然後便聽到包廂內槍聲響起。
躺在地上,黑臉二炮伸手抹了一把嘴邊的血絲,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煙來,遞給豆子,「嘗嘗吧,西洋煙。」豆子回望了一眼,卻見雪地上一排腳印到牆根便已不見,他放下心來,向軍楊柳兒與秦新石頭他們該是已經逃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