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方術之擇吉(上)繼續呼喚收藏!
「太爺,您的身體……」陪著章天如同來宗祠的那人,不無擔心的說道,「實在不行,還是到縣城裡去看一下的好,咱們西祠的聖手堂與東祠的回春堂,都沒有什麼好的方子,四阿婆固然有些手段,但畢竟不是行醫出身,她那法子確實生效,卻總是無法根除的。」
章天如拉風箱一般的喘了幾口氣,「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這病根啊!關鍵是老了,真的老了,想當年……」他長噓了口氣,也不知是嘆氣還是喘息,「恩,章天值家裡如何了?同祖是咱們文峰鎮西祠章家的狀元,但也是天值家的孩子,唉!他們原本是一兒一女的,可是思月那丫頭不在身邊了,如今就連同祖也這麼走了。」
「天值叔家……」那人猶豫了一下,「天值叔還好,只是天值叔母她承受不住這等的打擊,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了地。至於思月她,想來也該知道了吧!」
「咳咳!」章天如咳嗽得腰都彎了下去,那人趕緊攙住章天如,伸手在他背上按撫了一陣。章天如也是六十多歲,但卻大腹便便的樣子,穿著打扮也不似章同祖的父親章天值,與東祠的族長沈知非那樣,而是花白的頭髮整齊的向後梳著,乍一看,很有幾分退休在家的幹部形象。只不過臉色一片金黃,從他的咳嗽聲中也能聽出,肺部問題很嚴重,讓人難以想像他是如何還能有著如此的體重。「思月那丫頭的性子,和我年輕時倒有幾分相似,其實說來,思月這名字還是我給取的,只是可惜,天值太過守舊了。」
「太爺,不是人人都能有您當年那般的果敢。」那人小心翼翼的扶著章天如,「太爺,您看這兩人咱們西祠怎麼……」
「沈知非此舉雖然不妥,但也有幾分道理。」章天如似是盤算了一下,「暫且如此吧!但看在他們乃是與章同祖同門之份上,不可委屈了他們。卻也不能掉以輕心,你等會還是讓人給他們鬆了綁。家法!那其實乃是違法啊!那個時候我出鎮闖蕩,外面便已不是舊時的規矩了。」
「太爺!」陪著章天如的那人,似乎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您當年在外面也是闖出了一番事業的吧?」語氣之中儘是掩飾不住的羨慕和崇敬。
「外面?嘿嘿!外面……」章天如忽然怪異的笑了笑,顯得很是疲憊,「儘管我一向都不認同東祠沈知非如此的保守,但我還是告戒你們這些年輕人,外面是另一個世界,對於你們來說,呆在鎮子里或許會更適合一些。」說到這裡,他彷彿都已心力交瘁了,「走吧,先去天值家看看,然後在把幾個老傢伙都請到宗祠里,商討一下該當怎麼處置此事。」
伴隨著咳嗽的聲音,他們也離開了宗祠。衛飛靠了一聲,扭動了一下身體,「瘋子,有什麼方法,把這繩子給解了。」如果連捆在身上的繩子都解不了,那兩個人真是愧對「修道」二字了。
陳楓卻搖搖頭,「暫時還是不要的好,他們說了等會兒會有人來給咱們鬆綁的,再等一等吧!」剛才東祠沈知非帶來的那條大漢,衝進來捆住他們的時候,兩人沒有反抗。一是因為太過突然,兩人來不及有所反應,二則是兩人不想顯露出修道人的身份,而以當時的情況來看,他們似乎也還沒有大的危險,沒有必要鬧出太大的動靜出來。
「靠!」衛飛極其鄙視的瞪了眼陳楓,「瘋子,都在鳳鳴山和山城裡經歷了那麼多,你他媽怎麼還象是打坐坐傻似的?沒聽那什麼東祠的族長沈知非說了么,昨天晚上是二十八星宿奎木狼值凶之日,正是因為咱們倆的到來,衝撞了歲星,才使章同祖死去的,這件事情他們最後一定會算到你我的身上,現在我們趁機一走了之,才是最正確的。」
陳楓無所謂的笑了笑,「好啊!我腦子裡的東西早被你掏的差不多了,以你的靈力,讓那條繩子自己解開,也不算是什麼難事。」他臉上露出一種,恨不得讓衛飛掐住他脖子的表情,「只不過你想解救的章同祖,就算他是過不去這劫難,卻也不免有些冤了。」
「我你個我!」衛飛無力的癱坐下來。陳楓實在是太了解他了。的確如此,章同祖已經死了,這是無法挽回的事實,但是他的死因,卻充滿了疑問。他是怎麼死的,現在衛飛還不知道,可他至少知道章同祖的死,是不正常的。看似古風古韻的文峰鎮中,從剛剛東祠沈知非與西祠章天如的對話里,也能看出此時此刻的文峰鎮,已經有股暗流,在無聲無息的涌動著。
衛飛和陳楓之所以來到文峰鎮,便是為了章同祖,而現在章同祖死了,不過卻是死的似乎很奇怪。換句話說,衛飛可以接受章同祖的死亡,那是他靈應還有日者之術推算出來的結果。但這個前提卻必須是章同祖死於正常情況下的意外。而以目前看來,章同祖之死,似乎並不那麼簡單。
衛飛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在不顯露出咱們真正身份的同時,呆在這裡反而更方便我們暗中調查一些事。媽的,你肚子是瘦了下來,裡面的壞水也跟著濃縮成精華了。」
就兩人現在的狀況,這確實是一種極好的選擇,在文峰鎮人的心目中,大約都會以為他們被關在宗祠里,還有人看守著,連送飯都是從天窗上,用繩灰提籃垂下,想要逃脫該比登天還難了。但是實際上,陳楓和衛飛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間房子,即使是外面再被數十人團團圍住,對兩人來說,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因此他們就可以不驚動文峰鎮的人,悄悄的查出章同祖真正的死因,再相機行事。
陳楓滿意的點點頭,「年輕人嘛!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才對,衝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忽然伸出手,就那麼在衛飛的肩上拍了拍,然後再在衛飛驚異的目光中,若無其事的背在身後。衛飛趕緊向他身後探頭看去,卻見陳楓的雙手居然還是被牢牢的捆在繩索之中。
「我你個我!」衛飛忍不住罵了句,忽然也抬起雙手,理了理頭髮,緊接著雙手一背,卻也是仍在捆綁之中。
「這座文峰鎮非常古怪,並且絕不是你我所看到的那樣簡單。」陳楓的表情和語氣都認真起來,「繩灰提藍,還有二十八星宿值日,甚至十惡大敗日,他們不僅是熟悉,而且講究,非常注重這些擇吉之術。這個鎮子的布局,高則是高,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氣息在內。」
他這麼一說,衛飛的鼻子忽然間又忍不住動了動。其實兩個人不過是昨天晚上才來到鎮子中的,先是跟著沈郎章同祖去看了次「魁星點斗」,然後四個人大醉了一場,再一醒過來,便已被關在了這裡。但以兩個人在風水上的造詣,儘管還沒有看到文峰鎮的全貌,卻也已經察覺到了鎮子的布局,絕不僅僅是個外方內圓。尤其是他們居然還極為講究擇吉之道,同時這還是一座曾經狀元代出的古鎮。
擇吉之道其實並不神秘,相反的在民間卻很流行。二十八星宿值日,以及十惡大敗日,都是屬於擇吉術中很常見的。擇吉也是種習俗,在民間幾乎無論做什麼,諸如祀神祭祖、婚喪嫁娶、播種收割、修造官建、開市立卷、出門遠行、上官赴任、甚至裁衣縫裳、剃頭洗澡、剪甲修足等等,都要選擇一個所謂的「黃道吉日」。
因此,經過數千年的積累,便形成了一種方術,稱之為擇吉術,「選擇」一詞便是由此而來。也可以稱為「涓吉」、「諏吉」,俗稱就是「看日子」、「揀日子」,可謂是淵源流長,深入人心的了。擇吉術複雜神秘,精緻奇特,自成體系,但它卻沒有被並列為奇門、風角、七政等十大方術之外的第十一大方術,則是因為擇吉術與其他十大方術,相互滲透的太深,彼此之間已經無法分割脫離了。
簡單來說,擇吉術是一種以干支曆法為基礎,輔以八卦、九星、二十八星宿、十二值、六曜、天干、地支、五行,並且還有年、月、日、時之中的神煞(其中主吉者為吉神,主凶者為凶神,「凶神惡煞」指的就是這個了),以此來進行推算,從而制定行應之事的時間和方位之中的吉凶宜忌。
而這之間卻已經包含了奇門遁甲、星曜、周易等等,再加上擇吉術中還囊括了四柱的神煞、《魯班書》,甚至是茅山龍虎一宗的符咒,不要說世紀大方術了,道門之中的許多方法,也都在其中。從這點上來看,與其說擇吉術是一種方術,還不如說它,實際乃是民間神秘文化與民俗文化的集中體現。與中華道門也是千絲萬縷的,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