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四阿婆(上)收藏!
四阿婆走了已經有一會兒,卧房內卻毫無動靜,既無章天如的咳嗽,也不聞喘息聲。章天如的妻子死的較早,兩個兒子都未成家。那中年人叫做章同仁,卻是西祠宗祠所使專門照顧章天如的。他又等了等,終於忍不住掀開門帘,「章太爺,您怎麼樣了……」突然間便怔在了那裡。
只見章天如雖然挺屍一般的躺在床上,但是呼吸平穩,顯然已經暫時穩定下來,不過他卻是面如死灰,雙眼無神,嘴角邊還掛著絲彷彿是嘲弄般的詭異笑容。章同仁略略放下來的心,不禁又提了上來,「太爺,您這是……」
章天如毫無生氣的眼珠轉了轉,還是沒有什麼反應。章同仁大急起來,「太爺,難道四阿婆也沒有辦法了么?還是趕緊去醫院吧!」
「同仁啊!扶我起來。」章天如嘆了口氣,示意章同仁將他扶起,閉上眼坐了一會兒,忽然自眼角滴下兩滴淚水來,「同仁啊!四阿婆不是沒有辦法,而是她這葯下得太重了。」伸手在眼角拭了一下,再睜開眼,他的眼神中恢復了一絲神采。章同仁卻愣了起來,茫然不知何解。
此刻章天如如同神遊天外,章同仁憂心重重,誰也沒有發現衣櫃邊人影一閃,一個人的身形消失在了牆角的洞口中,那洞口正貼著木製的衣櫃,也不知怎麼一拉,牆壁之上便再也看不出絲毫的痕迹。
衛飛和陳楓初來西北之時,還只是中秋,但只兩三天才過,早上那一陣秋風颳起后,愁煞人的秋雨也如期而至,雨絲如霧,直讓人的心情也莫名的低落起來。沈大沈二眼盯著沈郎鑽出人群,但當他們追著來到街上,沈郎卻是不知了去向。
沈大沈二在附近的街道找了一遍,只是眨眼之間,沈郎竟彷彿消失了一樣。看看冷清的街道,偶然有人也是行色匆匆。沈二悻悻的說道:「平時怎麼就沒看出沈郎這麼滑溜,前後腳出的院子,便找不見人影了。」
沈大嘆了口氣,「只有一天的時間了。以你我兄弟的年齡,正值壯年,雖說當初開始修鍊陰魂報宗之時,有些貪心,將八王全都修了,但咱們也不過只是四十有餘的歲數,且又是兄弟兩人分修的八王,應該足以供養八王所需了,但最近卻不知為何,八王的陰功消耗越來越大。」
「是啊!真正見鬼了。」沈二「呸」了一口,「昨天晚上為了找沈郎,只是請了八王之一,便幾乎耗盡了咱們倆的功力,差點回不了家,補了那些法壇上的補品,才恢復了一些。」
沈大瞪了他一眼,「咱們修的便是陰魂報宗,當然是要見鬼的了。」他滿臉愁容的又長嘆了聲,「老二,莫非我們真的已經老了不成?供養不起八王了?陰魂報宗修得是陰功,可是咱們也沒有用八王干甚有損陰德之事,偶然打個麻將,報個貨價,也不算是犯了什麼禁忌啊!」
「陰魂報宗」修鍊的是八王,但因為是用陰魂報宗,所以除了法壇之上的供品外,更主要的還是所修鍊之人本身的精血,每動用一次八王報陰,便等同於超極限的運動,消耗甚巨,所以修鍊「陰魂報宗」,很少有人同修八王的。可沈大沈二兄弟,卻依仗著兄弟同心,年富力強,居然共修了八王,不過一直以來,也沒出過什麼事,只是就在這兩三天內,不管他們如何的修行,八王的氣息突然開始減弱,每請八王一次,便都會耗得精疲力盡。
「實在不行,豁出去了,我請一次八王報陰,只要不失去了性命就好。」沈二一咬牙,「你跟著八王去找沈郎,將隱患解決了,再來救我。」
沈大搖了搖頭,「陰魂報宗的八王,分附你我之身,彼此難分,昨天晚上不正是我祭了張符,你也跟著就……」正說到這裡,他突然渾身一振,「他就在附近,老二,你有感覺到嗎?」
「就在那邊不遠。」沈二也興奮起來,「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他了。」
兩人的身形剛拐過街口,旁邊有堆乾草下的石板,忽然橫移開來,露出一個洞口。沈郎一探頭,從洞內爬了出來,「怎麼從西祠章太爺家通到了這裡?」他的確便如思月所說的那樣,在文峰鎮中的各家地道里鑽來鑽去。他在鎮中也就是個普通的少年,一般的舉動也無人注意。但他這個年齡卻正是非常自我的階段,行事的標準,全憑個人的直觀喜好,文峰鎮這幾天發生的事,無論是否真正能看得清,沈郎卻都有著自己的評判。
四周看了看,沈郎正準備再跳進地道內,忽然怔了一下。街道的一端,有一個老者慢慢的走來,那老者穿著普通,不見絲毫出奇之處,只是雙眼如同哭過一般,略顯浮腫,眯成了條縫。文峰鎮畢竟是個鎮子,沈郎再是活躍,也不可能人人都認識,因此也沒有多想,一條腿已經踏入地道,卻又忽然怔住。
秋風細雨之中,落葉滿地,那老者的背影在街道上,顯得異常凄冷無助,但沈郎卻覺得那老者彷彿是站在烈日之下似的,渾身上下,竟散發出一股耀眼的光芒來,使得他產生出一種仰望日頭的錯覺。「奇怪,眼花了不成?」沈郎揉揉眼再看時,那老者卻已經拐了過去。
沈郎搖搖頭,「不知道是誰家的長輩,怎麼就沒人陪著?」翻身跳進地道內,現在整個文峰鎮中,沒有人會比他更熟悉鎮子下的地道了。但是文峰鎮地下的通道錯綜複雜,條條相連,便如蜘蛛網一般,也超出了沈郎的想像。西北農家由於天氣問題,挖洞儲物原屬平常,不過沈郎卻發現了一個秘密,那便是在各家的地道之中,竟然還有著數條難以辨認的通道,在文峰鎮的地下,形成了一個也許除了之外,暫時還無人可知的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