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方術之風角(下)
風角之術,唐李賢所著的《後漢書.郎顗傳》有云:「風角謂侯四方之風,以占吉凶也。」《天中記》中亦有記載,「風為號角,動物通氣,四正四維風者,陰陽亂氣激發而起者也。猶人之內氣因喜怒哀樂激越而發也。故春氣溫,其風溫以和,喜風也,夏氣盛,其風飈以怒,怒風也,秋氣勁,其風清以凄,清風也,冬氣實,其風慘以烈,固風也。」此之為四季之風,也就是所謂的四正之風,隨著方位的不同,還有四維之風。四維的土氣不同,風的溫涼、大小、徐疾也就不同。所以風表現出來的是天地自然之性。四正四維之風,統稱八風。八風既是八方之風,也是八節之風。
風角之術源於上古,與日者一樣,都是幾近失傳的方術,古籍之中也只有四庫子部兵家類的《武經總要》、《靈台秘苑》以及殘抄本的《白猿奇書》中略有記載,另外在《奇門闡秘前編》卷四中,記有風角四十二條。依稀可以推出風角的術法大致,古人天人合一的認識,風不是沒來由的東西,是天地間的一種信號。風雲雷電,俱都是自含神靈在內,經過方術的演變,便也與陰陽五行一般,是可以運用的自然之力。
易與道相通,實施上十大方術都能演化成道門玄學,千機萬變的千機術便是由奇門遁甲三部研悟而出。而沈文典繼承的風角之術,不知在哪位的前輩手中改進,早已不是那隻能行使風角羽杖的方術了。所以沈文典才會對那股地脈之氣如此敏感,他未入道門,不識何為法力道術,但風角之術,卻分有金、木、水、火、土,並以地支十二風,沈文典相信如今的風角,絕對不在任何一門道術之下。
他一邊冷笑一邊看著風雨中片片的雞毛從那羽杖上脫離,隨即亂飛飄舞,那片片的雞羽,飄然灑下,仿若一道羽牆,也即將截住了那雨絲中的力道。
然而就在沈文典複雜至極的目光中,那道在他看來極具危險的氣息,來自玄學道門之中的力道,忽然間發生了詭異的變化,它真正的目標不是思月和沈文起,而是方才那個由線條勾畫出的山巒圖。彷彿被抽空的那道黃色線條,重又復歸成雨點,匯聚成了流瀑,卻讓沈文典相信那裡面絕對有著不弱於鋼刀的力量,定會將那幅簡圖生生的颳去。
沈文典頓時臉色煞白一片,他第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了那幅圖的重要性,只是因為思月,他竟然產生一種很複雜很混亂的情緒,以至於他犯下了一個也許是對於整個東祠都不可饒恕的致命錯誤。他因為思月,因為風角之術而忽略了那幅簡圖。
在他的心目中,思月那張蒼白冷漠的臉,在這一刻遠超過了那幅山巒圖,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幅圖被雨水消融。這其實也沒什麼,那本來就是幅刻在牆基上的草圖而已,然而沈文典卻是心頭一片空白,他根本就沒有記住那幅草圖所勾畫的形狀是什麼,
「風角!嘿嘿……風角之術……」雨絲在風中旋轉,黑暗中不知從何處飄來一省沉悶壓抑的冷笑,然後彷彿被冷風捲走一般,漸行漸遠,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沈文典似乎並沒有聽到這聲音,他面無表情的從暗處慢慢的走了出來,風角羽杖已被他收回,此刻正緊握在他背負在身後的雙手之中,看上去便是一根極其普通的雞毛撣子,只不過方才漫天的雞毛飛舞,不知為何那羽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
沈文起強子鎮定,顫抖著雙手將思月拉了起來,兩人都是一身的泥水,狼狽不堪。他一扭頭就看見沈文典,不免驚詫起來,「文典!你怎麼來了?此地危險,快離開這裡……」話還沒有說完,他突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只見沈文典側揚頭,空中幾片雞毛居然還在飄飄蕩蕩的,而他的臉色時而蒼白,時而又潮紅一片,等到他轉過頭來的時候,沈文起突然一陣心悸的感覺升起,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他強忍著心頭的不安恐慌,「文典,你……」
「文起哥……」思月的聲音忽然響起,卻嚇了沈文起一跳,他只是東祠中派遣出來跟在沈知非身邊的人,因此文峰鎮東西兩祠的秘密,沈文起絲毫都不知情。沈文典忽然現身,還有他臉上的表情,沈文起不覺茫然起來。
思月忽然踏前一步,冷冰冰的說道:「沈文典,你是來殺我們的吧……」
此言一出,沈文起和沈文典都是渾身一顫。沈文起彷彿是明白了什麼,他慢慢的蹲下身子,終於還是無力的癱坐在泥水之中。沈文典卻是鐵青著臉,用力挺直了腰腹,背在身後緊握著那羽杖的雙手,不停的顫抖著。
這時,忽然間便有根羽毛不知怎地就掉了下來,剛剛打了個旋,將要被雨水浸落在地上之時,一道斜風倏忽卷過,那片雞毛便「呼」的向著東南方而去。
沈文典的身子又是一抖,臉色也是跟著巨變,他猛得將那根羽杖豎在面前,伸出手扯下一片羽毛,丟在風雨之中,然後看著那片雞毛飄飄的飛向東南方,口中禁不住喃喃出聲,「竟然是長安……」他似乎已忘記身邊還著思月和沈文起二人,「長安!長安!」
(長安,長安,不知道為什麼,大綱包括故事的細節全都清晰的在我的腦子裡,但到了真正動筆的時候,總是寫的很慢很慢,似乎冥冥中有什麼力量不讓我就某些內容著墨過多,靠,很詭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