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無名的劍,江風的刀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義的本質,在於犧牲,在於奉獻,在於那無怨無悔的付出。天底下真正能夠稱得上一聲「俠」字的人,寥寥無幾。
但江風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俠,作為一個更喜歡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他能夠做的,也想要做的,只是想要保全自己,沒有足夠的利益,也許他會因為心情好去做一些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為了天下蒼生去拚命,去捨棄,他絕沒有這樣的覺悟。
無名忽然逼上了眼睛,他又緩緩的拉起了手中的二胡。恍惚之間,他彷彿又回到了少年,想起了自己曾經的一切。
昔年無名與大哥慕應雄為取英雄劍,一身武功為劍聖獨孤劍所廢。
而就在無名意氣消沉之際,劍宗劍慧出現,有恢復功力之法,可不願收無意氣的無名為徒。大哥慕應雄見此,便決定假裝賣國,要無名恢復戰意並在三年後阻止他刺殺皇帝。
無名為阻大哥,決心入劍宗,為了恢復劍氣並提升到更高境界,半年之內便將劍宗的所有劍法全部習得,在劍輪受萬劍穿身之苦三年,出關之時劍氣衝天已臻天劍境界。
在去阻止大哥慕應雄行動途中,無名遇到劍聖獨孤劍,劍聖醒悟無名才是其預言對手,與其決戰,相執不下。后兩人以劍意控制路過的兩兄弟比試,因兩兄弟始終有兄弟之情,劍聖的絕殺聖靈劍法不能使得淋漓盡致,劍聖惜敗,答應無名從此歸隱。
無名也因此耽誤了行程,然而,慕應雄卻並未殺當年的皇上,可卻強迫他簽下一份協議。十萬禁軍追殺應雄,逼至絕崖,可無可奈何。無名趕來相救。
慕應雄不願連累無名,要與英雄一戰,本可謂旗鼓相當,可甘願一輸跳崖了,將協議交給無名,無名看后明白這並非賣國協議,而是要激勵皇上必須勤政愛民,否則才會……
無名保留了協議。十萬禁軍被兩人一戰震撼,深知二人武功絕非人數所能填平,而皇上也只得決定作罷。
從此以後,無名的心中,一直對慕應雄有一種愧疚和敬仰並存的感情。所以,痛失愛妻的無名雖然隱居在中華閣,過著看似與世無爭的生活,但實際上,無名的心思卻一直在這江湖之中。
「只要前輩願意就此離開,在下便有一個相當有價值的消息願意就此為前輩奉上,如何?」
眼見無名依舊閉著眼睛拉著二胡,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江風繼續開口說道:「好,前輩果然心繫蒼生百姓,不為任何外物所動!
既然如此,我就告訴前輩,昔年破軍曾經從東瀛毒忍手中搶到過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他這個人心胸狹隘,錙銖必較,得不到的東西,他寧可毀掉,也絕不會令別人得到。現在,我想他應該還在東瀛!」
江風的聲音剛剛落下,無名的拉著琴弦的右手猛然一頓。
「嘣」的一連串琴音傳來,下一刻,無名的二胡終於已經拉不下去了。畢竟,沒有一個人,能將一把斷了弦的二胡繼續拉下去。
風,似乎在此時凝固,水,似乎在此時靜止。
江風和無名二人忽然變得很靜,那種安靜,就好像是一座沉睡了不知多久的火山一般。
江風已經還了無名的人情,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兩不相欠。但無名此時的心中,已經徹底被怒火填滿,男人,只要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沒有人會對殺死自己愛人的敵人無動於衷。
哪怕,他是自己最敬愛的師父唯一的兒子。
無名需要發泄,但他在忍,他這一生,實在是一個充滿了悲劇的人。他的武功越高,他的人生便越發凄慘,只因,他從來沒有為了自己好好活過。
「悲痛莫名……」
一股悲傷的劍意掃來,那種心酸,苦澀,煎熬,悔恨,無論是誰,都會在這股劍意之中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曾經最難以忘卻的傷心之事。
這一式悲痛莫名,本來就是為了他的妻子小瑜身亡之後的無邊莫名所得。能極於情,方能極於劍,這一劍,由情而生,因情而滅,情生情滅之間,便是無邊悲痛,無邊凄苦,殺絕天下之劍。
而此時江風的周身,卻是猛的迸發出一陣撕裂一切,當者皆斬的可怕刀意。
天地之間,唯有一刀,當者天誅,刀本無二。
在武無敵無二刀法的磨礪之中,江風的刀意同樣蛻化出來了一種有我無敵的可怕刀意。
對付已經臻至天劍境界的無名,縱使江風對於自己的劍法有著無窮的信心。但最適合此時江風使出的,卻還是刀法。
人就是刀,刀就是人。
手起,風雲變幻,江水衝天,手落,刀意橫空,絞殺一切。
此時的江風將明玉功第九重催動到了極致之後,配合自己的無上刀意,發出的這一擊,足以達到鍊氣化神境界的巔峰。幾乎可以觸及到下一步那虛無縹緲的煉神還虛之境。
悲痛,萬物有靈,何者不悲。
此時此刻,靠近無名的一切,似乎都已經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悲痛之中。這一點,就連江風的刀意,以及這滾滾的江水,都同樣不能例外。
刀者,一往無前,它不應該有感情,因為有了感情的刀,往往就會變得不再鋒利。
悲痛莫名這一招劍法,最可怕的地方絕不在於那令人難以想象的詭異劍路。而是在於,無論什麼人,什麼招式,什麼兵仞,什麼武功。只要一旦遇到了這一招劍法,都會被那種悲痛的劍意浸染。
江風的刀法足以斬斷最鋒利的神兵利器,足以分斷滔滔的江河之水,足以令最堅固的山丘轟然崩塌。但當江風的無形氣刀接近到了無名的身邊之後,沒有任何掙扎,無名甚至沒有出手,那種瀰漫已久的武道意志便已經將江風的氣刀盡數腐蝕!
「為什麼忽然之間我會感覺到如此悲痛?那種感覺,就好像什麼最最重要的人剛剛離開,再也不會回來一般!」
遠在十餘里之外的樹林之中,慕容秋荻望著碧藍的天空,喃喃自語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