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止戈為武
「錢先生,我師父呢?」高飛突然問道。
錢鳳想都沒有想,便直接回答道:「你師父臨時有事,今天一早就已經離開了武昌,因為走的急,所以未能和你告別,這才讓我轉告公子,希望公子能夠原諒他的不辭而別。」
高飛的心裡當然不相信錢鳳說的話了,但表面上卻佯裝著有些生氣,故意嘟著嘴說道:「哼!走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等回到建康,看我不在父親面前告他一狀!」
錢鳳道:「公子,大將軍一向公務繁忙,沒時間照顧公子,特意吩咐錢某陪伴在公子身邊。如今公子剛剛醒來,還沒有用早膳吧,錢某已經讓人安排下了膳食,請公子洗漱一番之後,便去中廳,錢某在那裡等著公子!」
話音一落,錢鳳轉身便走到了房間門口,沖外面喊道:「梅、蘭、竹、菊!」
不一會兒功夫,四名女婢出現在房門口,四個人一齊向著錢鳳欠身道:「錢先生有何吩咐?」
錢鳳道:「從今以後,由你們四人負責照顧公子的飲食起居,出了什麼問題,唯你們是問!」
梅、蘭、竹、菊四位女婢都是一番惶恐,紛紛欠身齊聲答道:「喏!」
錢鳳接著說道:「你們先伺候公子洗漱一番,一炷香后,帶公子去中廳用膳,不得有誤!」
「喏!」
錢鳳又轉過身子,對高飛說道:「公子,從今以後,就讓這四位女婢來伺候你的飲食起居吧,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她們便是。」
高飛道:「我有手有腳的,從來都不喜歡被別人伺候,錢先生還是讓她們離開吧。」
錢鳳忙道:「公子不可。這四位女婢可是大將軍親自派來伺候公子的,公子如果把她們趕回去了,大將軍可能會誤會是這四個女婢怠慢了公子,肯定會對這四個女婢進行懲罰的,輕則杖責一番,重則砍手跺腳啊……」
高飛知道這是錢鳳在故意安排人來監視自己,聽錢鳳如此一說,便問道:「有這麼嚴重嗎?」
梅、蘭、竹、菊四人突然一起跪在了高飛的面前,並且齊聲哀嚎道:「求公子不要趕我們走,只要能讓我們姐妹留在公子的身邊,讓我們做什麼都行。求求公子了……」
錢鳳又在一旁催促道:「公子,用不用這四個女婢,錢某就能公子的一句話了。」
高飛看著跪在地上的四個年紀相仿的女婢,萬一錢鳳說的是真的,他的一句話便會決定這四個女婢的生死,這樣的重擔,他當然得仔細拿捏拿捏了。
「錢先生,就讓她們四個人留下吧。」最後,高飛經過一番思索,終究不敢用這四條人命去賭,只能被迫讓這四個女婢留在他的身邊。
錢鳳的嘴角上浮現出來了一抹單單的笑容,朝著高飛拱了拱手,便道:「公子,錢某先行去中廳安排了,就不打擾公子了,告辭。」
高飛朝著錢鳳拱手道:「有勞錢先生了。」
等到錢鳳離開了房間,高飛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而且梅、蘭、竹、菊四個女婢也鬆了一口氣,朝著高飛叩頭道:「多謝公子收留,多謝公子收留。」
高飛擺手道:「我也只是不希望你們因為我而受到懲罰,你們不必謝我,都起來吧。」
梅、蘭、竹、菊四個人緩緩的站了起來,開始伺候高飛穿衣、洗臉等。
大約一炷香后,高飛在梅、蘭、竹、菊四個女婢的陪同下來到了中廳。
錢鳳早早的等候在那裡,中間一張桌子上擺滿了好吃的點心,他一見高飛來了,便急忙向高飛招手道:「公子快來用膳!」
高飛走到桌子邊上,看到桌子上擺放著玲琅滿目的點心、小吃以及茶水等,便不由得聯想到了王導的丞相府,在衣食住行上面,王導的丞相府和王敦的大將軍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丞相府要比大將軍府節儉許多,而大將軍府則比丞相府奢華很多。
單單從這一點上,就不難看出以王敦和王導為代表的琅琊王氏,正在走向兩個不同極端。
一說到吃,高飛還真的餓壞了,他看了一眼滿桌子的食物,便一屁股坐在了桌子的邊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而其餘人就站在一邊看著,靜靜的等候著高飛用完早膳。
高飛吃飽喝足之後,一直沒有離開的錢鳳便對高飛說道:「公子,府中的膳食還行嗎?」
「當真是美味佳肴!」高飛朝錢鳳豎起了大拇指,吹噓道,「是我有史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了。」
錢鳳道:「只要公子喜歡就行。公子想必已經吃飽喝足了,大將軍吩咐錢某,等公子用完早膳后,便將公子帶到書房。公子,請跟錢某來吧。」
高飛不知道王敦、錢鳳到底要幹什麼,沒有吭聲,便跟著錢鳳離開了用膳的中廳,朝著王敦的書房走去,而梅、蘭、竹、菊四個女婢則沒有跟來,被錢鳳打發回高飛所住的房間去收拾一番去了。
中廳距離王敦的書房並不遠,大約走了三十多步,然後轉了個彎就到了。
此時此刻,王敦盤坐在一張蒲團上,正閉目養神,而在王敦的兩邊,則是整齊的書架,書架上面擺滿了沉重的竹簡,有些竹簡上面像是落了灰塵一樣,這足以證明王敦並不喜歡讀書,否則竹簡上面也不會落這麼多的灰塵。
除此之外,最讓高飛感到醒目的,則是王敦背後懸挂著的一幅字。這幅字畫只有一個「武」字,但寫這個字的人書法造詣肯定不低,否則也不會寫出這樣有氣勢的字來。
「參見大將軍!羽公子帶到。」錢鳳走到書房門口,便立刻畢恭畢敬的拜道。
王敦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沖站在書房門口的高飛招了招手,示意高飛到他的身邊來。
高飛先是向王敦鞠了一躬,然後才抬起腿踏進了書房,一進入書房,高飛便對王敦道:「侄兒拜見伯父。」
王敦擺擺手道:「免禮!」他抬起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個蒲團,對高飛說道:「賢侄,坐吧。」
高飛坐到了王敦的對面,指著王敦背後的那幅字問道:「伯父,這字是誰寫的?寫的真好看。」
王敦回頭看了一眼那幅字,微笑著問道:「賢侄可認識這是什麼字嗎?」
高飛道:「我認識,是個武字。」
「不錯,是個武字。這個武字,就是伯父一生所為之奮鬥的目標。賢侄可從這個武字當中看出伯父所為之奮鬥的目標是什麼嗎?」王敦問道。
高飛又看了一眼那個武字,卻沒有看出什麼特別之處,便搖了搖頭說道:「伯父,請恕侄兒愚鈍,未能看出,還請伯父賜教。」
王敦呵呵笑道:「你年紀還小,沒看出來也屬正常。你且看這個武字,如果將上下分開,是兩個什麼字?」
高飛全神貫注的看了看那個武字,很快便回答道:「是止和戈。」
「不錯,正是止和戈這兩個字。武字的核心就是止和戈,止戈為武,這就是我一生所為之奮鬥的目標。」王敦緩緩的說道。
「止戈為武?」高飛還是第一次聽見人如此分析武這個字。
「止戈,就是阻止戰事的意思,那麼用什麼來阻止戰事的發生呢,就只能依靠武力了。」王敦解釋道。
高飛聽完王敦的這一席話,似乎也能明白王敦對武這個字的真正理解。可是他卻有著不同的意見,若是一味的使用武力,未必就能夠阻止戰事的發生,有時候,或許還會適得其反。
「伯父,物極必反。以暴制暴,未必就會得到最終想要的結果。」高飛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