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針鋒相對
「呵呵，」伽列爾·山姆嘴角再次泛起一絲苦笑，「我們的錯誤在於——我們太貪心了。雖然我們的兵力規模極大，但仙界實在太廣闊了，而我們一開始就展開全面進攻，想要將仙界所有力量全部消滅，將整個仙界地域全部佔據，這使我們的戰線拉得太長，導致兵力不足……」
巴別爾默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伽列爾·山姆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隱藏著一縷複雜的光芒，頓了頓，嘆口氣道：「原本這也不算什麼，根據當時條件，我及時調整了部署，本來也能夠很快達到佔領仙界、將各大超級宗門各個擊破的目標，但是我沒有想到，雷動，竟然會在這時候出現，並且訓練出那樣一支精兵，在一場我事先沒有預料的大戰中，取得了巨大勝利，成功將崑崙仙山從深淵中拯救出來。從那時候我就知道，事情，將會沿著另外一條道路，一路狂奔，再也無法控制……」
伽列爾·山姆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似乎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良久，伽列爾·山姆才回過神來，臉色也平靜下來，緩緩說道：「隨後，就是摩天嶺之戰，勒馬川之戰，日月城之戰，乃至最後的玄武院之戰。那一次，如果不是你拚死救護，我想，我已經灰飛煙滅了……」
巴比爾嘴巴張了張，很快垂下頭輕輕搖了搖，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玄武院之戰和日月城之戰，我聖使軍團最精銳的力量全軍覆沒，而仙界，則乘此機會站穩了腳跟。」伽列爾·山姆的口氣忽然變得痛苦起來，一張方方正正的臉變得有些扭曲猙獰，「如果不是偉大的聖父施展無邊神通，那一次我們就可以宣告失敗了！」
說著，伽列爾·山姆跪拜下來，全身匍匐於地，一股聖潔的白光，從身上升騰而起，似乎在表達著對光明聖帝的無限忠誠與信仰。
白光逐漸消散，伽列爾直起身來，臉上已經徹底恢復了平靜，繼續剛才的話題。
「本來我以為，在站穩腳跟之後，雷動會立刻發動反擊，但想不到的是，這個向來最喜歡進攻的戰士，這一次竟然一反常態，居然穩紮穩打，一步一步發動仙界力量，依靠地方雜牌軍和游擊隊，在我軍佔據的地面上展開小規模、多頻次的襲擾，而主力軍團雖然不斷壯大，並在這個過程中發起一次次攻擊，卻從來沒有分散使用，而是始終被他牢牢抓在手裡，作為戰略機動力量到處集中使用。」
伽列爾·山姆臉上又露出那種帶著幾分欣賞和欽佩的神色，搖搖頭道：「三十年來，我們的力量沒有絲毫增長，反而在不斷的作戰中，損失了魔族大量人手，對仙界的佔領，因為戰線的不斷拉長而變得越發不穩固，而對方的戰略機動力量，卻不斷壯大，在這麼下去，終究有一天，仙界的力量會成長到一個我們無法壓制的地步……」
「所以……」巴別爾若有所悟，「所以您要做的，就是破壞敵人的這種部署，將對方的戰線也同樣拉長？」
「你的成長速度讓我感到驚訝，巴別爾。」伽列爾·山姆臉上露出幾分讚賞，「你說的對，最近十年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圍繞著這個中心，我小心翼翼地調動人手，在不被對手警覺的前提下營造種種假象，歷經十年時間，才最終形成了當前的態勢，讓對手認為可以一舉殲滅魔族的同時，也讓形勢發展到他們不得不動手的地步——所以，巴別爾，你該知道，現在的問題，不是去不去救魔族的問題，從一開始，這些魔族就不過是我手中的一個誘餌，他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那就是徹底覆滅！」
巴別爾張大了嘴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用數以億萬計的魔族去做誘餌，加上整個仙界的地盤，去換取戰略上的優勢，這是何等令人震驚的超級大手筆！只是，這麼做，真的是值得的么？
過了好久，巴別爾才回過神來，遲疑著道：「可是，可是畢竟是那麼大規模的隊伍啊，難道就這麼放棄？這是不不是有點……」話到嘴邊，卻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措辭了。
「不，魔族不是真正的聖帝子民，他們只是一個邪惡的異端，使我們手中的棋子，如果能夠換來戰略上的優勢，哪怕是均勢，他們的覆滅就是有價值的。」
均勢？而不只是優勢？巴別爾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伽列爾·山姆搖搖頭，嘆了口氣道，「看起來，你還沒有完全了解到現在雙方的實力對比，究竟到了怎樣危險的邊緣——以戰鬥力而言，假如仙界義勇軍不分兵的話，我們是沒有機會取勝的……」
「怎麼可能？」巴比爾下意識地叫起來，但很快，他就沉默下來。
對手高絕的修為，複雜卻靈活多變的戰鬥方式，彪悍的作風和狡猾的戰術，強大到鋪天蓋地的火力，以及與之相適應的作戰方式，讓這支部隊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戰鬥力。三十年來的一次次戰鬥，哪一次聖使軍團的兵力，不是超過對手千倍萬倍？可即使是這樣，又有哪一次戰鬥，聖使軍團站到了大便宜？
雖然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大聖使長閣下的話，是鐵一般的事實！
「但是，」巴別爾還想盡最後一點努力，「如果放棄了魔族隊伍，我們控制的大片土地怎麼辦？這，划得來么？」
「不，巴別爾，你要永遠記住，我們的對手是仙界強大的兵團，我們的目標，是要消滅這支強大的兵團，只要能夠打垮他們、消滅他們，那麼仙界的土地和普通的修士，遲早會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在凡間，在古老的東方，有一句話是至理名言——」
巴別爾抬起頭，看著伽列爾·山姆深沉的雙眼，聽著他渾厚的聲音重重響起：「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