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高考，再見
讀書努力奮鬥了那麽多年，為的就是可以在高考那一天大展拳腳，而那一天幾乎全國上下的人都是緊張的。
高考屬於國考，嚴苛程度可想而知，就連顧弦思都在那一天有些緊張了，校門外是特意趕來的家長們，他們滿心期待的等著，為了這一天，他們所付出的努力是絕對不比考生們少的。
顧弦思和易笙在一個考場，所以在易笙覺得緊張的時候，他隻需要看看顧弦思就好，因為顧弦思就是他的減壓劑。
一天下來，他們緊張的心情已經緩解了許多了，畢竟有些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再怎麽後悔也是沒辦法的了，在六月八號的晚上，他們的壓力已經被全部緩解了，也不再有人繼續在教室瘋狂的複習了，因為高考已經結束了，他們浴血奮戰的三年，就在此刻劃上了句號。
那晚，整個學校，整個教學樓，看見最多的東西，就是他們的書本，卷子，聽見最多的聲音，就是他們大聲喊著自己解放了的聲音，他們把青春裏最好的三年，獻給了高中，為的就是能夠換來自己心裏，理想的那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當所有人都在為了結束高中生涯而興奮不已的時候，顧弦思卻隻是帶著笑，坐在操場邊，她最愛的那個石階上發呆，學校裏到處都是尖叫和咆哮聲，不過這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她。
有很多次易笙都問顧弦思，為什麽操場上那麽多地方，而她卻唯獨，偏偏隻喜歡這裏，每次顧弦思都隻是告訴他，這裏可是看見學校的全景，但是卻並不告訴他，自己就是在這裏看見慕辰，然後愛上他的。
如今高中結束了，她也總算是可以擺脫言梓和慕辰帶給她的困擾了，她也總算是可以和他們說再見了，可是當離別真的到來時，顧弦思心裏居然還有一絲的不舍。
“坐在這裏幹什麽？”易笙走到她的身邊去，輕聲的問著。
顧弦思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你在我身上裝了GPS嗎？為什麽我到哪裏都能被你找到？”
“整個學校，你除了喜歡在這裏待著，你還能去哪？還用得著在你身上裝GPS嗎？”
顧弦思雙手撐著臉頰，側頭看著他，調侃道：“我不會倒黴催的，連上大學了都擺脫不了你吧？”
易笙眼底閃過一絲落寞，說：“你就那麽想擺脫我啊？”
“當然……不是啦。”隨後她便伸手摟過易笙的肩膀，接著說：“要是沒你在，我恐怕會不習慣吧……”
“真的嗎？”易笙滿是期待的問著，就連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欣喜。
顧弦思很是篤定的點點頭，說：“那是當然了，要是沒你在，誰給我買零食，誰請我吃飯，誰陪我瘋，陪我做傻事啊？”
“算了，我就當是你真的舍不得我，不是因為我會給你買吃的才舍不得。”
顧弦思不說話，隻是一個勁的笑著。
“對了，說真的，你到底要考哪所大學啊？”易笙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雖然他之後的路已經被父親安排好了，但是他絕不會按照他們的安排去走，他還是想要陪在顧弦思的身邊，不管是以同學，校友還是朋友的身份，他都想要和顧弦思進入同一所大學。
易笙忽然如此認真，顧弦思也收起了自己的笑，想了想，說：“隨緣吧……”
“顧弦思，你能別逗我嗎？什麽叫隨緣，難道填高考誌願的時候，你就寫隨緣啊？”易笙很是無奈的笑著，心裏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顧弦思說這話不是在逗易笙，是她根本就不清楚自己要去讀哪所大學，之前她和言梓也討論過這個問題，她們約定，一定要在南方上學，因為那樣就算是到了冬季也不會擔心冷，可是後來顧弦思遇到了慕辰，知道了他一定會去沿海地區上學，因為那裏是中國較為繁華的地方，而那之後顧弦思似乎也把自己的目標轉變了，也打心眼裏開始想要去沿海地區，跟上慕辰的腳步。
但時至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按照顧弦思心裏所想的那樣發展，她不知道自己該繼續追著慕辰的腳步，還是該按照和言梓的約定，亦或者是選一條新的路，重新開始。
“想什麽呢？你不會真的打算不告訴我，然後就讓我和你成為不了同學了吧？”易笙雖然心裏有著這樣的擔心，但是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臉上卻是一副開玩笑的樣子。
顧弦思側頭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要去哪裏讀大學？”
忽然被反問了，易笙有些懵了，說實在話，他是真不清楚，如果說要按照父親的安排，他可能會出國，但是易笙心裏清楚，他不會那樣做，所以如今，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想要去哪所大學，似乎他心裏唯一想去的，就是顧弦思要去的那所。
“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易笙，大學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是為了未來做打算，所以呀，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心裏想想，自己到底想去哪所大學讀書吧。”對於易笙的話，顧弦思並不當真，或者說她相信易笙說的話，可是卻又強迫自己不去相信。
易笙一臉認真的看著她，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說：“我沒有和你開玩笑，你去哪裏讀書，我就去哪裏，我還是要成為你的同學。”
“那好吧，未來的大學同學，你好呀。”顧弦思站了起來，伸手很是認真的和易笙打著招呼。
易笙笑著起身，握著她的手，說：“你好呀，我未來的大學同學，說吧，要去哪裏讀大學？”
“海邊……”顧弦思丟下這兩個字就轉身，向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易笙在嘴裏重複著這兩個字，隨後便追了過去，說：“去海邊幹嘛？”
“看大海啊……”
“但是北方很冷，你不是最怕冷了嗎？”
“那是以前，現在我喜歡看大海了。”
顧弦思最終還是在心裏做出了選擇，她不想去和言梓約定過的那個地方，因為她堅信，言梓會因為害怕寒冷而去南方，慕辰那麽愛她，也一定是會為了她而選擇南方的，所以顧弦思認為自己選擇北方，就可以避免與他們相遇。
雖然易笙並不清楚顧弦思為什麽改變了心意，要去北方上大學了，不過隻要是有顧弦思的地方，無論天涯海角，易笙都是會去的。
第二天早上，學校舉行了高三的畢業典禮，他們在這裏的三年結束了，校長在致辭的時候，忍不住的哽咽了，他似乎每次都會這樣，每次送走高三學子的時候，他都會哽咽，雖然那並不代表悲傷，可是卻引發了同學們的悲傷。
三年的同窗情誼，就要在今天結束了，他們即將啟程，去往不同的地方，開始新的大學生活，女生們都忍不住的哭了起來，而男生們也紅了眼眶。
班主任強忍著自己眼角的淚水，細心的叮囑著他們，每三年，她都要經曆這樣的一次離別，雖然早已經習慣了，可如今她還是有種想哭的衝動。
班主任的叮囑，是在一片哭聲中結束的，他們誰都不記得，那天班主任究竟對他們說了什麽，他們隻記得那天，是他們人生中哭得最慘的一次。
班裏要拍照留念，這是他們之間能夠留存下來，證明他們曾一起浴血奮戰的唯一證據，他們這三年來所有的痛苦與悲傷，歡笑與感動，都隨著相機被按下的那一刻，定格在那個瞬間。
班裏的合照上，班主任站在全班的正中間，雖然眼裏含著熱淚，可是臉上卻是很欣慰的笑容，顧弦思站在左邊，身旁站著的是易笙，而她那個曾經最要好的閨蜜言梓，卻站在了最右邊，陪在她身旁的那個人，是顧弦思高中三年裏最愛的人。
之後他們的關係似乎也隨同這張照片一樣，分隔在了兩端，永遠也無法再次靠近彼此，這是顧弦思人生中唯一一張與慕辰的合照。
全班集體照結束之後，易笙非要拉著顧弦思單獨拍照片，說是要給他們的高中生活留下印記，原本顧弦思滿心拒絕，因為在她看來，高中生活並不是她心裏最美好的，她也不想把太多高中的記憶定格在照片裏麵，她害怕自己以後拿出來再看的時候，心裏會承受不住。
不過她看著易笙如此堅持，最終也隻答應他拍五張照片，就算是給他們的友誼留個見證，那是易笙第一次鄭重其事的幫顧弦思拍照，雖然技術不是很好，但是他非常享受那個過程。
下午顧弦思就急急忙忙的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要搬走了，雖然她的心裏也很是不舍，可是她卻依舊想要快點逃離這裏，讓自己那些悲傷和痛苦的記憶就此封存。
在宿管劉阿姨的房門外，顧弦思強忍著眼底泛起的淚花，敲了敲門，笑嗬嗬的走了進去。
“又躲在那裏做什麽好吃的呢？”顧弦思看著站在陽台的劉阿姨，忍不住的調侃了起來。
劉阿姨笑著走了過來，說：“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如今高考結束了，你也解放了，還不趕緊收拾東西回家，然後去放肆的瘋狂一下。”
“本來就要走了，不過想起還沒來和你道個別，所以又折回來了。”
“有什麽好道別的呢？”劉阿姨雖然嘴上說的雲淡風輕，可是心裏依舊還有悲傷湧現，她是真的把顧弦思當成是自己的女兒一般看待了。
“高中這麽久，蹭了你那麽多頓飯，還在你這裏擠了那麽長時間，自然是要來好好和你道個別的。”說著顧弦思就在自己的包裏翻找著什麽，隨後將自己的一張證件照拿了出來，遞給了她，說：“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我吧。”
“這麽醜的丫頭，有什麽可想的。”劉阿姨雖然在嘴上抱怨著，也嫌棄著，可還是不禁濕了眼眶，伸手接過了那張照片。
顧弦思為了不讓自己哭出來，她急忙轉身向著門口走去，邊走邊說：“我會回來看你的。”
“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你走了我還少了一點麻煩，心裏已經很欣慰了。”劉阿姨嘴上說的話很決絕，可是眼淚的淚水早已經奪眶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