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貴族會議（3/8）
「——亞瑟王陛下衛冕此地！！」
從正門而入，那閃耀著金光的王者身姿率領著她身後的圓桌騎士們一起來到了會場。
那翠綠色的眼瞳帶著濃厚的壓迫感掃視整片場地，特別是在巴克爾父子身上停留片刻后，又轉而凝視到其它地方。
彷彿有意又或者無意間，王者的視線停在了高文以及身後的圓桌騎士們身上。雖然只是短暫的不到一秒鐘的凝視，但那股無法掩飾的疲倦和哀嘆之情，讓所有站在貴族一邊的圓桌騎士們紛紛羞愧而又惱怒的低下了頭。
他們本應該是王者的劍，本應該站在那位大人的身邊。但是礙於身後種種理由，家族的壓力，自身的利益，迫使他們不得不在今天以極其慚愧的身姿去面對昔日效忠的君主。
「…………」
原本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的會場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每個在場的貴族都用複雜的眼神看著站在王殿門前的身影。他們中有的人是極為狂熱的崇拜，有的人是無奈的嘆息，還有一大部分人是直接用敵視的目光看著他們本應該效忠的王者。
隨著王的到來破壞了原本和諧的氣氛，人群開始涌動不安起來。貴族們也無法像剛剛那般彼此毫無顧慮的說笑談論。
呼啦啦……
在亞瑟王帶著無奈的眼神面前，人群開始下意識的按照自己的歸屬向一旁靠攏。
本來還像是一個圓盤般緊密連接在一起的貴族們，一瞬間就分為了三大塊。
以霍華德家族為首的聚攏的貴族數量最大，爵位也都是最高的。眨眼間，超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高等貴族都站在了霍華德一族的身後。
沒有羞恥，沒有慚愧，只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一臉失望至極的少女王者。
他們那一張張鄙夷，不滿，乃至是仇視的面孔無疑都在訴說著一件事。
——汝不配為吾等之王。
那種赤裸裸毫不掩飾的想法就像是一把鋒利的長劍一樣，深深的刺傷了阿爾托莉雅的內心，順便還挖掉了一塊血淋淋的肉塊。
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將國民的利益棄之於不顧，不顧亞瑟王的再三勸阻整日享盡奢華。直到有一天，亞瑟王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們的奢侈生活，於是下達王令禁止他們繼續如此胡作非為，還要求他們拿出錢糧鎮濟災民。
但是令亞瑟王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命令早已經不被貴族們接受。沒有巴克爾簽字的政令，就如同廁所的屎一樣……反而因為這個原因，老派貴族們對新王的態度越加不滿，真是滑稽可笑。
「——高文！！！！」
這時，亞瑟王背後忽然傳出一聲厲喝。
所有人都被這震耳欲聾的怒吼聲給驚嚇到了。
抬頭看去。
記憶中那總是溫文爾雅的蘭斯洛特，此時正面色猙獰，目露凶光的死死盯著站在貴族隊伍里的高文騎士。以及還有他背後跟著站隊的四名圓桌騎士。
「你在做什麼蠢貨！！難道你真的要捨棄自己的驕傲和誓言，墮落在金錢和身份的誘惑下嘛！」
蘭斯洛特憤怒無比的怒罵道。此時他已經連劍都拔出來了，以近乎審判一樣的姿勢劍指向高文，大有他一旦點頭承認就立刻揮劍當場將其斬殺的跡象。
那份如火焰般炙熱洶湧的怒火炙烤著所有人……
「蘭斯洛特卿，我……」
高文一臉羞愧無比的表情，渾身都在顫抖著。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蘭斯洛特真的一劍砍過來結束這一切。身為騎士他背叛了誓言，失去了王的信賴，曾今的榮耀都在今天被家族利益至上的信條打敗。
醜陋的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肉蟲一樣，只能帶著令人憎惡的感情活著。
「你還在磨蹭些什麼！？還不快點過來！身為王的騎士站在王的身邊，這不是你的本分嗎！？」
——王的騎士？！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高文幾乎下意識的就想要邁腳走出去。
但是隨後身後突然伸出四隻手臂，同時又把高文剛剛邁出的腳步給拽了回來。
「放棄吧，高文卿。」
「我們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是家族的命令……」
「我們不能讓自己的行為害死整個家族……」
身後的圓桌騎士們，一個接著一個勸導著高文。他們的面容上沒有高文卿那般的羞愧和悔恨，有的只是麻木和嘆息。不過也有的人是興奮和愉悅，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心甘情願做出這個選擇的圓桌騎士也是存在的。
高文無助的被拉回了貴族的陣營。
直到最後一刻，他只能用無比羞愧的眼神回應著憤怒中的蘭斯洛特卿……
[——抱歉啊，我一生的目標。我是真的沒有選擇，王和貴族之間的利益衝突已經達到極限。我必須在至親之人和王者之間做出選擇。但是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權利，家族已經替我完成了一切的安排。我沒有反抗父母之命的意願，只能無奈的接受這個命運的選擇。原諒我蘭斯洛特卿，是我的存在導致了如今圓桌騎士的分裂。我將在死後自願前往地獄贖罪，但我也請求繼續履行騎士的諾言，好好保護我們的王……]
這一幕的發生令不少人心感虛嘆，但是也有不少人在幸災樂禍。
比如，某個大公此時此刻正用格外愉悅的眼神，看著已經臉色陰暗無比的亞瑟王。心中那股報復后的強烈快感充斥全身。
蘭斯洛特「嘎吱嘎吱」的緊咬著牙關，最後只能怒吼一聲，將劍收回鞘內。
「王啊，圓桌騎士們……從今日正式分裂了。我懇請王撤回高文等一眾騎士的圓桌之名，從更加具有騎士品德和實力的騎士們中重新選拔。」
蘭斯洛特請求著王，但是卻沒有得到回應。
王以日後再議的說話，堵住了蘭斯洛特想要繼續進一步請求的想法。
王背對著所有人，因此沒人看得到她此時此刻的表情。
不過即使看不到也應該能深刻體會到吧，作為圓桌騎士的創始者曾今一度給予厚望的組織，如今卻在自己眼前四分五裂——這種極度的不甘心與悲憤交加在一起的感情，卻都被亞瑟王故作堅強的強忍在內心的深處。
會場的氣氛一度陷入沉寂冷漠之中。
沒人說話。
沒人理會。
大家都只是用冷冰冰的目光，在亞瑟王的陣營和巴卡爾的陣營之間來回掃蕩。沒人想要參與到這個王國內部最高權力的政治鬥爭里。那種地方可不是他們這種小角色能夠進去后還能完好無損走出來的地方。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登場了，並且成功打破了這個冷冰冰的會場氣氛。
來人一襲大紅色的長袍，身上穿著軟甲和披風。
「首次見面，尊敬的亞瑟王陛下。」
來人畢恭畢敬的走到了亞瑟王的面前，然後款款行禮。
亞瑟王並不認識眼前的人是誰，但是她本能的從眼前這名少女身上感覺到一股熟悉，同時又有種危險的感覺。這就像是在看著鏡子一樣，但是鏡子里的人卻完全不是自己那般詭異的感覺。
「請允許我自我介紹。吾的名字是蓋烏斯.尤里烏斯.卡拉斯桑庫，羅馬帝國駐英倫三島部隊，第十六野戰軍軍團長。我是羅馬第一軍團團長蓋烏斯.尤里烏斯.伯克奈斯之女，羅馬帝國皇帝夏羅思.庫羅迪亞的侄女。」
緩緩抬起頭來，卡拉斯桑庫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看著亞瑟王。
而這時候人群都紛紛傳出一陣整齊的倒吸冷氣的聲響。
「羅馬帝國的人！？」
「為什麼那種怪物級的國家還有人留在這個島國上！？」
「而且偏偏是該死的第十六軍團……見鬼，上回就是他們掃蕩了我的領地，還殺光了所有平民！這幫惡魔土匪簡直玷污了貴族的榮耀！」
「羅馬第一軍團……不就是那個傳說中羅馬初建期間就成立的軍團嗎？為什麼那種大人物的女兒會來到這種地方！」
「該死的，到底是誰把這種大人物帶到這裡卻都不說一聲的！太失禮了吧！」
…………………………
吵吵鬧鬧的人群似乎又恢復了之前的幾分活力，只是他們關注的地方已經不再是彼此的炫耀，而是切切實實的將目光都集中到了場中那位身穿大紅風袍的少女身上。
「真是抱歉，這次應邀巴克爾大公的邀請來到這裡，本意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只是還沒有挑到好的時機自我介紹罷了。另外……能夠在這裡見到大名鼎鼎的騎士王，真是令我深感榮幸。」
卡拉斯桑庫雖然口中說著抱歉的話，但是自始至終都懶得多看那一群無知的貴族一眼。
此時此刻卡拉斯桑庫的興趣完全集中在眼前的王者身上，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絲毫不掩飾自己充滿了探究的興趣。
「羅馬帝國的使者么……」亞瑟王低吟道。
「不，準確來說只是來參加這次會議順便增加對周圍國家的了解罷了。我並沒有攜帶任何羅馬帝國的命令，只是作為參觀者加入本次會議。」卡拉斯桑庫微笑著解釋道。
但是這個解釋並不令人滿意。
蘭斯洛特皺著眉頭站出來說道：「卡拉斯桑庫閣下，本次的會議乃是大不列顛王國內部的事情。我們不歡迎外人參與其中，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前往其他宮殿參觀嗎？我可以安排最好的騎士為你提供安全保護，當然你想要去任何地方只要不是機密都可以帶你參觀。」
蘭斯洛特凝視著卡拉斯桑庫，他並沒有隱藏自己的戒備的意思。
蘭斯洛特的出現似乎也引起了卡拉斯桑庫的注意力。
瞪大了眼睛，卡拉斯桑庫發出類似於驚嘆的聲音說道：「哦哦，這位大人就是傳說中的黑夜騎士，有著最強圓桌之名的蘭斯洛特卿吧。果然，如同傳聞當中那般俊美，別說是在羅馬城會讓多少美貌女子為你瘋狂，甚至就連在下都快要被你英俊的面孔征服了呢。」
說完，卡拉斯桑庫還做出一副害羞的表情低下了頭，搞得蘭斯洛特頗為尷尬的站在原地。
額……向天發誓，他可沒這方面的意思啊。
「——不過。」卡拉斯桑庫繼續說道：「說實話多少還是有點失望啊。雖然蘭斯洛特卿的容貌確實令在下心動不已。不過以護衛之名行監視之實，說是保護實際上只是想要限制在下的行動免得給你們添麻煩。這份謹慎，細心，以及為王解憂的心情的確可以理解。」
「但是難道就不能想出個更好點的理由嗎？如此明顯的計謀太過單純了，簡直如同想要騙走三歲稚童的怪蜀黍一樣，您的頭腦難道是和您的容貌成對比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真是令人遺憾啊。各種方面的……畢竟在下的丈夫不能只有奢華的外貌，內在也要充實起來才行啊。」
啪嘰！蘭斯洛特的腦門突然間暴起六根青筋！
「啊哈哈哈哈，讓您失望了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不不，只要蘭斯洛特卿能夠更加努力學習的話。這種後天懶惰造成的影響根本不成問題，在下依然願意等你來娶親哦~」
卡拉斯桑庫面帶清風般溫柔的笑臉。
蘭斯洛特露出惡魔般猙獰的邪笑。
天知道這倆人沒當場打起來是不是諸神保佑……
貝狄威爾，站在一邊看著倆人的鬥嘴不知為何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好像就在不久前也出現過一次。
仔細想想看的話……誒？怎麼感覺好像看到了那個混蛋夏亞的身影呢？
「蓋烏斯.尤里烏斯.卡拉斯桑庫嗎？」
這時，亞瑟王忽然發話了。她的發言頓時讓蘭斯洛特和卡拉斯桑庫收回了各自對視的目光，將視線重新轉移到這位面容冷淡的王者身上。
「首先，歡迎你來到大不列顛。我乃大不列顛之王，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王的封號乃是亞瑟，是先王尤瑟親自賜予的封號。而騎士王是眾多英勇的騎士們自願如此尊稱，如果你也願意以騎士之身向我進言的話，用騎士王之名稱呼在這種場合也無妨。」
「不過，正如蘭斯洛特所言一樣，此次會議是大不列顛的內部事務，如果要參觀的話身為王者我並不反對。畢竟這種事情早在尤瑟王時代就已經不下二十餘次。但是按照當時的規則，希望你在接下來的會議中不要隨意插話，不然的話會引起嚴重的外交事故哦。」
亞瑟王用眼神瞥視了對方一眼。
「明白了，我本身就是為了見你一眼而來。自然不會做出冒犯到大不列顛之王威嚴的事情。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站在距離您更近的地方，仔細的端詳下不知是否有這個榮幸呢？」
「…………」
亞瑟王沉默著。
她用眼神來回打量著卡拉斯桑庫，想要從對方那無懈可擊的笑容中看出那怕一絲破綻。
但是，亞瑟王失敗了。
對方的偽裝和心機遠在她之上，如果是德拉克.D.夏亞在這裡的話應該一眼就能看穿這個女人的本質。但是亞瑟王卻做不到，畢竟她的心思遠不如前兩者那般詭異狡詐。
僵持了片刻后，亞瑟王似是認輸了。
她微微皺起眉頭用清冷的口氣說道：「……允許你的請願。」
「不勝榮幸，亞瑟王。」
低下頭去，讓所有人看不到自己的容貌。
在卡拉斯桑庫無人能夠看清的面容上，浮現了一絲極其陰暗的笑容。眼神中更是連續閃過幾道寒芒，那是帶著濃厚死氣的邪芒……
「接下來我們正式召開貴族聯盟會議！所有的貴族們啊，請就坐吧！」
在亞瑟王的號令下。
貴族們紛紛找到各自的位置坐了下來。
而亞瑟王也一如既往登上了那個黃金的寶座，蘭斯洛特和貝狄威爾兩個人就像是守護神一樣，各自侍奉在亞瑟王的左右。
而在他們的身後還站著第五騎士格拉海德，第七騎士保亞斯，以及第四騎士凱。
這些人就是最後忠誠於亞瑟王的圓桌騎士，同時也是最後的圓桌騎士。另外的第六騎士，第八騎士，第九和第十騎士都已經背叛了亞瑟王，投入到貴族的懷抱里。包括原第二騎士高文也是如此。
這下，除去戰死的第十一和第十二騎士，圓桌騎士最後的十名也分裂為兩派。
「——現在，會議正式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