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之後(2)

  宛柔記得,自己是從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可是此時她睜開眼睛,卻看到周圍都是一片黑暗,馬車也不再不停地震動而是消停了下來。


  “離炎?”宛柔直起身來,掀開了馬車簾子,朝外小聲地喊了一聲。在樹林中是比較陰深漆黑,月光直射而下,宛柔正在下車去看個究竟的時候,離炎才小聲地開口了。


  “藍姑娘,醒了?夜間不方便趕路,所以就停下了稍作休息,馬兒也需要補充些吃食,恢複體力才能跑得更快。您還是上車休息吧,屬下在此守夜,不會有事發生的。”離炎此時點燃了一堆火焰,照亮了此處一片地方。


  宛柔聽言回以離炎一個微笑,又徑自回到馬車內昏昏沉沉地睡去。等到她再次醒來,卻是被周圍的吵鬧聲驚醒的。宛柔掀開簾子往外一望,隻見十幾個大老粗般猥瑣模樣的男人,抓著刀圍著安靜地坐在火堆旁一動不動的離炎。


  “狗娘養的東西,居然敢不回爺的話?小心爺們把你砍成十八塊扔下山崖喂狼!”為首的山賊舉著刀指著離炎,大言不慚地說著。


  “大哥您瞧,那個還有個美嬌娘呢!正好搶回去給大哥您做壓寨夫人。”站在那為首的山賊旁的男人發現了宛柔的所在,不禁討好地說道。


  為首的山賊順著那男人的話語望來,看見宛柔有些驚訝地捂著嘴巴在馬車裏麵,口水都要流了出來。一輩子人,他哪裏有見過如此傾國傾城的美女?

  不再多說,眼睛直直地看著宛柔仿佛要把她給生吞活剝了那般。邁步都朝宛柔所在的方向走來,一直平靜坐著的離炎終於有了動靜。手中執起幾塊石子,分別往那山賊的眼睛,張得大大的嘴巴,以及邁步的腿上擊去。


  那為首的山賊捂緊了被傷的眼睛,想要大叫,喉嚨又被石子哽著難以呼吸,此時真是痛苦難耐。趁著那些山賊查看為首山賊的傷勢之時,離炎已經一躍到馬車前,並且抽出了自己的佩劍擋在宛柔麵前。


  為首的山賊終於將口中的石子吐了出來,坐在地上捂著眼睛指著離炎所在的方向,怒吼道:“小的們,給我殺!提這個畜生的頭顱來給大哥當凳子坐!”


  那為首的山賊很顯然就是怒紅了眼,手下的人聽言紛紛都舉到一竄而上。離炎擋住了幾刀,猛地一推宛柔,喊道:“藍姑娘請躲在車上,千萬別出來,這裏屬下能夠應付得了。”


  離炎一臉陰霾地掃視著圍住自己的山賊,避開了一刀一個反手砍向來人。緊接著另一個又舉刀朝著離炎砍來,手中的長劍一橫掃就倒下兩個山賊,可是左手臂還是被另一個山賊握劍刺傷劃了一道口子,鮮血噴湧而出。


  那些山賊雖然武功平平,隻得蠻力,但是畢竟人數眾多,離炎又受了傷,很容易處於下風。此時一個紅豔的身影落在離炎的身邊,急忙將離炎護在身後,看著他受傷的手臂問道:“受了傷,可還好?”


  “華煙?你怎麽來了?”離炎一個反手再擋上山賊一刀,驚訝地看著與自己背貼背奮戰的華煙。華煙輕歎了一口氣,眼中殺意越發旺盛,冷道:“事後再解釋,先解決這些大膽包天、不知好歹的人!”


  華煙右手輕揮,紅色的綢緞淩空一展,身子一個回旋就將兩個人撂倒了。繼而素手一搖,綢緞如靈蛇搖擺,緊扣著一個山賊往側一甩,將他翻倒在地。離炎右手一翻,雪光一亮,那在地上的山賊已經被劃了一道口子,氣血噴湧而出。


  剩下的幾個人看著死死傷傷的兄弟,紛紛往後退不敢再上前一步,而那為首的山賊,已經站立不住,捂著眼睛的手和雙腳都在打顫了。


  “都給本姑娘滾得遠遠的,見你們一次,殺你們一次!滾!”華煙猛地收回手中的紅綢緞,接過離炎手中的長劍指著那山賊頭目,冷言相對。


  “是是是,我們這就滾,還不快滾!”為首的山賊戰戰兢兢地後退,並且大力一拍自己身旁的手下,嗬斥著。繼而賠笑般,跑得飛快。


  華煙扔下手中長劍,點了離炎的穴道止住了血的流出,撕開了他被劃破的衣袖。從包袱裏掏出了一拚外用藥,灑在傷口之上,此時卻找不到幹淨的布條替他包紮。


  下一刻,宛柔就從馬車內出來,遞過一條紗布給華煙,滿懷歉意地說道:“用這個包紮吧!害你為了保護我而受傷,真是不好意思。”


  “藍姑娘客氣了,這是屬下該做的事情。”華煙聽著離炎的回答,居然稱她為藍姑娘,一臉不解地望向離炎。


  “藍姑娘說以前的她已經不複存在,所以要活出一個全新的自己,讓我改稱呼。”離炎感激地看了一眼華煙和宛柔,如實地回答道。


  “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估計娘娘假死的事情,瞞不了多久了。離炎,我來趕車。”華煙一下坐到馬車前,握著韁繩,對宛柔輕輕點頭示意她放心。等離炎也坐上來以後,三人就在月光的照耀下,往前方趕去。


  宛柔沒有問起,華煙也沒有提起。仿佛他們就真的跟那威嚴的皇城再無半點聯係那般,再不提及。隻是宛柔不禁替莫楚白擔心起來,若是他們都知道是他幫著自己逃離,會不會為難他呢?


  錦妃死後的第二日黃昏,太陽最後一抹餘暉也消失在若雪宮的西邊,整個皇宮再次被黑暗籠罩著。付公公側臉看著那緊閉著沒有半點聲響的大門,無聲地歎了口氣。


  一日有餘了,皇上都沒有從這裏麵出來過,也不允許任何人進去。滴水未進,付公公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


  到底還是擔心著皇甫錦的安危,又等了一會兒,見他還不出來,便踏上了台階。他本來隻是想著要偷偷地看一看裏麵的情況,孰知臉剛貼上大門,還沒有來得及推門而進,那大門就從裏麵拉了開來。


  付公公沒有一絲防備,差點就一個站立不穩,往殿內摔去。一隻手掌瞬間探了過來,扶住了他的身子,才讓他沒有往地麵摔去。付公公慌忙地抬頭,小心地挑眉,就看到了扶住自己皇甫錦的俊逸帶有一絲滄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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