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意外
那座巍峨聳立的雪山,呼嘯而來的冷風,雄鷹在斷臂風雪中嘶叫,四周一片白芒,鵝毛般的大雪卻仍沒有停下的跡象,碧藍的湖水,就像一個分界線,另一邊還一片青黃的草地,還有羚羊野馬前來飲水喝,聽到動靜敏捷的逃開。
那是一輛大馬車,四角都係著鈴鐺,清脆作響的。還不足耳墜上的一粒珍珠大,不打細看還真注意不到。不過可不能小覷了這東西,若是沒這東西,恐怕隻能在這迷了方向,更別說找到入口了。
臨近湖畔,以感覺到了逐漸侵襲而來的寒氣。白螺小心的打開車簾,映入眼簾的是一片不見邊境的湖水,像綿延的藍色綢緞一樣,藍的純粹,藍的醉人,不時有水鳥飛過,翅膀貼著湖水,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把這個喝了。”馬車的空間很大,女使遞來一個金色的銅杯,小爐上的壺爐還冒著騰騰熱氣。
白螺瑉了一口,辣的不免皺眉,竟然是薑湯。靜兒更是喝了口咳了半天,怎麽也喝不去了。
“這些都要喝掉。”女使自顧的倒了杯,兩口就喝幹了,麵不改色像喝水般,再看著她們,略有些命令的口吻冷聲道,“喝掉。”
白螺心裏不免有些敬佩她,她定有過轟轟烈烈的過往,就在這個雪山裏。那些傷痕累累的疤痕都被隱藏的沒有了痕跡,想著雖辣還是忍著兩口就喝完了。
靜兒瑉著還是不由的皺眉:“姐姐,好辣。”
“雪山現在的天氣必定很寒冷,一會進去後隻怕身體會吃不消,所以一定要喝完。”白螺道,看著靜兒還是有些擔心,她一直畏寒,不知到了雪山身體能不能承住。
靜兒撇了撇嘴,又咕咚了一口,辣的喉嚨簡直要噴火了。看著還是一半的薑湯,怎麽覺得越喝越多了。
女使將酒壺遞給藍衣男子,順勢坐在旁邊的草地上。日出之際,太陽剛露了一半,折射著湖麵,漾著耀眼的光芒。
簡付灌了一大口,修長白皙的手指握著酒壺,嘴角還滲出幾滴,甚是妖嬈:“這是第一次和你一起看日出,或者是最後一次。”麵上還有無盡的哀傷。
女使看著湖麵出神,紅色的衣袍罩著瘦弱的身體,甚讓人憐惜:“以前……也是日出的時候,也是在這裏,有人說過同樣的話。當時並沒有在意,沒想到真的……”女使看著簡付,笑著眼眸竟透著閃閃淚光,“是最後一次了。”拿過簡付手中的酒,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太猛,一陣的咳嗽,停不下來。
簡付移了身體靠近了她些,輕拍女使的後背,突然一把將她攬進了自己懷裏。
女使沒料及想要掙開,簡付卻抱的更用力。他的臂彎很結實,就像個怎麽也掙不開的枷鎖。
“簡付。”她沒再掙紮,隻是輕輕喊道。這個名字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叫過了,長到他自己都忘記了。如若可以多希望一輩子留在她身邊,在千嬌閣,即使隻是她的一個男寵。
“雖然知道一切都是假的,雖然知道你沒有忘記他,可是怎麽辦……我當真了!”他的頭抵著她的秀發,像夢幻般的聲音,“楚月,我愛你!”
“夠了。”女使掙開他的懷抱,眼角流著的淚也都幹了,她似乎很抵抗這個名字,聲音不由的浮躁起來,“沒有楚月,二十年前就死了,夢辛還在等你回去。”
靜兒本是和白螺談論著魔宮是什麽樣子的,這個她們煉獄中走過的地方,會以什麽樣的姿態等著她們的到來。而一起的談話在女使回來後戛然而止。
一路的無言,靜兒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每次看白螺隻是眼神上的交流。更奇怪的是,每次那個人都會問她們要不要歇會,這次愣是趕了一天的路也沒個動靜。外麵天以黑了,沒有飄雪,冷風的呼嘯強勁而有力,一片潔白的雪地,在月光的照耀下光潔美麗。一股冷風穿過打起的車簾,吹在身上異常寒冷,靜兒打了好幾個噴嚏,麵色也通紅一片。
“靜兒。”白螺將自己身上的衣裘解下蓋在她身上,身體一片冰冷,應該是染了風寒。
“平時就知道偷懶,現在連自己的體溫都維持不了。”女使說到,將白螺的衣裘扔給她,“自己披上。”
從背部掌心傳來的溫度就像冬日的暖陽一樣,全身心的舒坦。靜兒閉上眼睛睡的很沉,“她沒事,睡會覺就好了。”
靜兒睡的很甜,不知是做了什麽美夢,咧嘴笑著,清脆而響亮的在這靜靜的雪夜裏,白螺想要叫醒她,又不忍心擾了她的好夢,抬眸看著女使,靠著車壁,微閉著眼睛像睡著了一樣。
白螺喉嚨癢癢的,不免掩嘴輕咳。
“壺裏還有些薑湯,上麵的天氣比這更寒冷。”女使道,眼眸依然閉著。
白螺倒了杯,喝著卻不覺方才那麽辣了。
“魔宮和千嬌閣不一樣,那裏有的隻是冰冷的血,但如果雙手不卻沾染這個東西,也很難活下去。”女使忽然睜看眼,看著白螺,眸子疲倦未散,“你好像還沒殺過人吧!”
白螺猛的一震,薑湯也跟著賤出好幾滴,緩緩道,“殺過,在刺殺新任縣官馬炎的時候。”那是她第一次殺人,鮮血濺在身上溫熱直到變冷的感覺直到現在還記得。
“我忘了。”女使忽然淡淡的笑,她長的其實很好看,卸下濃厚的妝容後也是個清柔的女子。
她記憶中的白螺還是那個十歲的女童,雙手顫抖的握著劍柄,驚恐的看著拿刀對自己砍來的人。直到死亡降臨也遲遲下了手,若不是西冧極快的將劍刺進那人的胸膛,恐怕那個刀下的亡魂就是她了。
她雖日日勤於練武,可不有染上鮮血的劍,再鋒利也算不上一把好劍。
她是不屬於這裏的一切的。
白螺被女使看的全身毛孔都驚恐不安,想著要說些什麽。
“到了。”男子掀開車簾子,瑟瑟冷風,一轉就吹滅了車內的燭火。天空灰蒙蒙的,一邊剛吐白光,一邊還是一片漫無天際的黑夜。
見女使下馬車了,白螺拍了好一會靜兒才醒來。剛還笑著不知怎麽眼角有了一串眼淚。
“怎麽了?”白螺有些擔心問道。
“姐姐,我夢見爹爹和娘親了。”靜兒抹了抹眼角的淚,“好多人都死了。”而自己如果不是遇見了白螺,想必也該死在了那場戰亂中了。
“沒事了,都過去了。”白螺輕撫靜兒的肩膀,也許她根本就不適合呆在這個冰冷的地方。
“還呆在那幹嘛,下馬。”女使掀開車簾,冷冷的看了她們一眼。
“到魔宮了。”白螺幫靜兒整理好衣裘,“都會過去的,我們先下馬車。”
白螺剛起身,手一把被抓住,漆黑的瞳眸放大的恐慌:“姐姐,我記得的,都記得。”記得親人的死亡,記得那場戰爭和殺戮,她從來沒有忘記,更沒有忘記一切的起始者,那個她將要朝拜和尊崇的人。
白螺輕拍她的手,沒有再說什麽,率先下馬。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而命運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又該以怎樣的方式扭轉,一切都是未知。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頭頂的烏雲鐵塊般,低壓壓的仿佛要砸落下來,那仿佛要吞噬天地的感覺令人窒息。隔著深淵的雪山在雪霧中模糊不清。
“看了我們回來的不是時候。”簡付將馬車的布條係在自己身上,遞給女使,“在天氣變的更糟糕前,必須要盡快回到魔宮。”
“你帶著她們,我自己可以。”這樣綁在一起雖然可以不至於有人因體力不支而出事,但開頭的人必定要承受更大的壓力和阻力。
“現在不是鬧分歧的時候。”簡付將布條塞進女使手中。
雪山的天氣變化無常,女使也知越拖延危險越大,也不再作辯言,這深淵下掩蓋的白雪,不知鋪蓋了多少層的屍骨 。其實不是沒人能找到魔宮的入口,而是沒多少人能夠到達,傳出後卻變的極其玄乎 。
簡付的動作敏捷而快速,就像一個本就揮著翅膀,暢遊在口中的雄鷹一樣,雪山遠比想象的要高許多,不知過了多久,全身都麻木了,一切的行動全憑意誌,卻還未見雪山頂端。
靜兒輕功尚欠火候,一追的追隨,已經到了精疲力竭,臨腳踩著的冰塊忽然斷裂開了,幸有布條拉住了身體。
“阿……”身體的沉落讓靜兒惶恐驚叫,身體蕩悠在空中,冷風忽忽的吹著,衣袍都鼓脹了起來。
“靜兒,快抓住冰塊。”白螺不敢大聲叫喚。
看著地下的萬丈深淵,靜兒再也沒有了膽子,也不敢動彈分毫。
山頂的積雪大片大片的傾瀉而下,落在不見底的深淵下,裹狹著激流而走。周圍的雄鷹不停的嘶叫,奮力的撲騰著翅膀,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糟了,是雪崩。”手上攀爬的冰塊也在一點點的搖動,打量了四周,周圍的結構並沒有太大的變化,果然下麵有個山洞。
“下麵有個山洞。”
女使順著看去,果然一個可容兩人寬度的洞口,靜兒還懸在空中,布條在冰塊的咋打下,以有斷裂的痕跡,在幾次的懸蕩下,隻聽磁咧一聲響,布條竟斷開了。
“靜兒。”白螺再也忍不住的喚道 。
下墜的身體被紅布纏繞,“抓好,我送你們到洞裏去。”揮蕩著手中的紅布,將白螺和靜兒送進了山洞。而身體因突然失去平衡,沒有了固點下落。腰間被人用力的攬住,簡付足尖點著墜落空中的冰塊,幾步就到了洞口。
“沒有受傷吧!”簡付關切的問道,其實自己的精力早以透支幹淨了。
“沒有。”外麵洞口的冰雪鋪天蓋地,堵住了外麵的光線,整個洞裏除了聽到水聲來辯方向,其他什麽也看不見。“她們不在這裏。”心裏雖明了她們是逃走了,卻沒有說出口。從懷裏掏出一顆幽暗的藍珠子,四周霎時一片幽藍,“應該走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