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魔宮
鋪滿白雪的樓閣,粉妝玉砌般將這個與世隔絕的另一片天地裝點的安寧祥和。
望台的守衛恭敬的行禮,女使道不大注意這些,畢竟十幾年沒回來了,對這些多出的新麵孔也不覺出奇。
謝水樓台,亭欄軒院。更多的是大自然的造詣,那些天然形成的奇觀異景,壯觀的令人咋舌。
樹枝上掛著的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兒,在風的搖晃下簌簌落落抖動下來,玉屑似的落了靜兒滿身。
席影抬眸看著不遠亭台的青衣女子,無聲息的離去。
“教主閉關期間,教中的大小事都交由聖英處理。”女使與聖英關係不融,教中人盡皆知,宮炎隻是小聲道,更多的是看熱鬧的心境。
“多謝,風使提醒。”女使冷聲道,明顯的疏遠了關係。
宮炎隱著心中的不滿,憤憤離去,臨路過靜兒的時,眼神流離莫測的笑著,讓人隻覺心驚膽戰。
“我困了,假情假意的事就算了。”女使瞥了眼亭台上的人,尋著另一條路走去。
白螺回頭看著西冧,他也正看著自己。沒有往日的躲閃,那眼神渙散而遙遠,讓人模糊不清。
“簡付,你真的回來了。”青衣女子喜悅相迎,發髻的吊墜發去清脆的敲打聲,身後的侍女撐著傘尾隨身後。難得見自家的主人這般失態。
匆匆十餘年,眼前的女子依然如前的貌美,而這樣美麗的維持,是用多少新生兒的性命換來的。他雖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但也不至於去弑殺那些鮮活的新生命。
扶開手臂上的芊芊玉手,“沿途趕路,我有些困了。”
女子清麗的臉龐,略有惱意和不甘,即又迎著笑轉身追去,“路上風雪大,我命人去做些驅寒的湯藥。”
“不用了。”簡付甚有不耐煩,語氣也不由的加大。晃覺與自己的失態,緩緩道,“夢辛,我真的累了。”
長廊的那抹藍影越來越遠,兩排掛著的鈴鐺,在風聲中,魅聲入耳。
“簡付,你擺脫不了我的,以前不可以,現在更不可以。”
所有的陳設都沒變過就連窗台擺放的蘭花,也沒有被移過位置。
“盡快的整理完畢,一會要去見聖英。”即使不歡喜,但禮節總不能少,女使冷聲道。
“是。”白螺應了聲,拿起擱盤上早就備好的衣服,拉著靜兒一起離開。
老嬤嬤還在清理地上的雪花,見到她們微微頷首,退到一邊為她們讓路。雙眼結著一層翳,看著甚是恐怖。
“她……”靜兒忽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白螺趕緊拉著她,加快了腳步離開。
“我記起來了。”靜兒拉著白螺的手興奮道,“是田婆婆,當時在煉獄時,要不是她偷偷送了食物來,恐怕我們早就餓死了。”
白螺捂住靜兒的嘴,關了門輕聲道,“魔宮的情況現在還不清楚,盡量不要惹出什麽事來。”將衣服遞給靜兒,“快這去換洗,現在最要緊的是見聖英,其他的以後再說。”
推開窗戶,對麵緊閉的門戶,她驀然的盼望著被打開,而那個人……
軒閣和墨院的設計很奇特,一個大門朝南,一個向北。而隔臨廂房的兩個窗戶卻正好相對。
她常常睡不著的時候打開窗戶看著月色發呆,對麵的那個人也就陪著她。兩個人不說話,就靜靜的享受著一份平靜。
女使歎了口氣,吩咐道,“來人,將這蘭花扔掉。”
蘭花生性嬌嫩,很難養活,但奇怪的是,這珠蘭花本是以為要枯萎的,卻在這幾天忽然開放了,嬌豔而美麗,就這樣扔掉了實數可惜。見女使堅決的表情也沒膽量去違抗。
香爐的熏香在空曠的屋內彌散開來,榻上的女子閉目養神,伸手端起茶杯輕飲兩口,“她們,也快來了吧!”
侍女匐地為她整理著淩亂的裙角,一身托地月白衣袍,和著散淩亂的青絲。
女子跪於地上,輕聲道,“聖英,女使求見。”
看著坐上的人,女使微微伏禮,“參拜聖英。”
“即是回來就最好了,不在於這些禮數。”聖英笑道,看著旁邊的靜兒和白螺,“兩個丫頭道是調教的不錯,都抬起頭來。”
白螺緩緩的抬起頭,麵容就如她的聲音一樣和藹可親,讓她惶恐的心不由的鬆了下來。在踏進魔宮的一刻,她提起的心就從來未放下過。
“這十幾年辛苦你了,這些東西是教主出關前就說要送與你的。”
錦盒中躺著一株五色雪蓮,這是不多見的,傳聞,百年才會遇到一朵。大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這……楚月受不起。”女使連連回絕。
“若說這魔宮有誰能夠享受這樣的賞賜,恐也就女使你了,這些年要是沒你帶回來的消息,教中恐不會有這麽快的修整。”聖英親手將錦盒遞於女使手中,“這也是教主的一片心意。”
“楚玉多謝教主,聖英。”女使恭敬頷首,“還有個消息,書信上大概說不清楚。”臉上露著淡淡的笑容,“明德山莊的莊主。”抬眸看著那臉色略有變化到的人,緩緩吐出,“蘇繼明……不日便要設宴成親,聽說是一個叫紫衣的姑娘,現在蘇繼明帶領武林,處處與魔教對立,還請聖英將此消息傳於教主。是否要將此人除掉,以免成為後患。”
聖英麵上隻是微微淺笑, “女使的話,我定會轉告教主,這一路勞頓,需要好好休息,教主也快要出關了,估計到時就有得事了。”看著白螺,“白螺,你留下。”
靜兒有些擔憂的看著白螺,白螺對她微微笑著,示意不要擔心,靜兒走的時候還不停的張望著。
“現在越長大,真的和你娘親越像。”聖英伸手攙扶起白螺。
白螺隻是溫順的站起來,看著這個在命懸一線時救自己的人,她一開始就覺得奇怪,這個和自己未曾謀麵的人救自己是出於何種目的,“聖英和娘親很熟嗎?”不覺問道。
“恩,就如同姐姐般,她事事都會讓於我,維護我,若是沒有她,恐怕也就沒有現在的我了。”但她又要如何說明那場戰亂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她最敬愛的姐姐就死在自己一手策劃的計謀中。伸手將白螺額前淩亂出的秀發撩到耳後,“我雖救了你,卻還是將你帶到了另一個無止境的黑暗中,你會怪我嗎?”
白螺搖頭,“如果沒有聖英的相救,白螺也活不到現在。”現在她更好奇的,是她母親的身份,如若真如聖英所說,那麽她的母親曾經也是魔教的一份子嗎?她從來不敢妄揣自己的身份,父親和母親的愛情更讓她驚羨,但此時她不得不懷疑那樣的愛情到底摻合了多少不為人知的隱情。
“我會盡量護你周全的,不過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聖英道,“當初也曾想方設法的讓你離開,沒想到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回來了。”
白螺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深深的寒意,要是真的想讓她離開。以她現在的身份何需這般大費周章,而她本身就不想要自己離開。有了這樣的想法更覺得以後的舉步艱難,看了想要逃出去隻能靠自己了。
玉橋的另一端撐著竹傘的女子迎麵而來,“姐姐還是老樣子阿,依然那麽漂亮,可不知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不過阿……下次可得要擦亮了眼睛,免得害的大家一起遭連累。”女子出塵的麵容盛著笑,有若漫漫深雪中盛開的花般清美。
女使隻是淡淡冷笑,並不理會女子從她身邊走過。
夢辛並不罷休,一掌劈去,女使閃的快,落空的掌氣打在雪地上飛濺的雪沫迎著瑟瑟冷風飄落而下。
“哎喲!”掌聲如鼓點拍響,宮炎從橋下嬉笑著上來,“看兩個大美女過招,今兒的可是大飽眼福了。”
不想她的武功遠超乎自己的想象,若是執意打下去吃虧的也是自己,隻得順著宮炎給的台階下,“姐姐武功果然厲害,夢辛受教了,下次有時間再請姐姐指教。”儼然沒了方才的戾氣,楚楚可憐般的嬌柔。
“好啊!”女使隻是皮笑肉不笑,“下次有機會一定好好指教。”那話語直讓人寒粟。
“哎,你這話一出梁子算是結上了。”看著那憤然離去的背影,宮炎一邊感慨。
“這梁子早就結下來了。”女使並不打算多作停留,提步離開。
“嘿!”宮炎小跑追上,“其實我來是另有事找你的,我身邊缺個丫頭,你把那個靜兒送我可好。”
女使就猜到他找自己沒好事,“你做什麽我是管不著,不過若是越過我的管轄範圍,那我就必須要管了。”丟下這句話,沒一會的功夫人已經離去了。
宮炎的臉色忽然變冷,“回來還沒站穩腳跟就可是樹敵,我道要看看你能這般目中無人到幾時。”
錦盒中的玉鐲,清透碧白。
“明德山莊的莊主蘇繼明,不日便要設宴成親。”
猛地一把抓起扔在地上,玉鐲在地上打了個轉,撞在牆角碎成兩半。
“蘇繼明,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狠狠的一掌拍下去桌子立馬就劈成了兩半,玉杯在地上碎了一地。
趕忙跑來的侍女,“聖英……”看著麵前的人月白的長袍,散亂的白發,淩厲中看來的眼神滿是殺氣。
“聖英饒命,聖英饒命。”跪於地上不停的磕頭,全身都瑟瑟發抖。隻見像幽魂般漸漸靠近的人。
一聲淒慘的叫聲,鮮血濺在月白的衣袍。像一朵朵豔紅嬌嫩的罌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