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喜歡

  第一輪比賽在首個比賽日結束后，便沒有什麼懸念了，接下來的兩天都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戰鬥。


  不管強的人再怎麼運氣不好，再怎麼作死，還是能挺進下一輪。比如毛晨雖然首日只有1勝，但依然靠著強橫的實力在之後兩天的比賽中取得連勝，積13勝場進入下一輪。


  這種多場循環的賽制，是取不得巧的。能排名前列的，實力一定也強。


  葉莫第一天艱難取得5勝，第二天豪取8勝，第三天則意思意思打了5勝。


  三天的比賽中葉莫並沒有和池紫比上一場，讓葉莫有些遺憾。


  第四日，是學院大比的休息日。同時，各系的晉級名單也貼在了各個教學樓的公示欄中。葉莫下午去圖書館的時候在圖書館門口也看到了一份，就駐足看了一下。


  這份名單基本沒有出乎葉莫的意料，上面也有不少熟悉的名字。


  水系分院，葉莫18勝排第一，池紫15勝排第二，王展14勝排第三，毛晨13勝排名第四。暗系，言璃的勝場數一騎絕塵，這個30勝的戰績實在是太過夢幻。


  葉莫自問也沒有能力在三四年級合併比賽的條件下取得全勝。相比之下，梁天威16勝的不錯成績在言璃的光芒下黯然失色。葉莫實在慶幸參加的是水系的比賽。


  可惜的是，他並沒有看到言璃的比賽。葉莫后兩天打完自己的比賽就去了暗系，卻沒有看到言璃，只有計分板上寫著她的成績。他一思索，推測言璃第二天和第三天一開始就主動上場，把10場直接打完了。不這樣的話，上場太晚就沒有機會刷勝場了。看來…言璃對跳級這件事還真是執著的很。


  不過他還沒察覺到的是，自己對言璃的好奇心已經不是一個監視者該有的程度了。


  他更不知道的是，言璃這麼做只是為了看到更多圖書館里的書罷了。


  同樣獲得30勝的還有在光系參加比賽的葉語。其實這個結果並不令人驚訝，葉語放進光系的比賽猶如一條餓狼殺進羊群里。土系霍逸舟22勝，風系易歌20勝，在各自系別的榜單中甩了第二名好遠。火系的勝場數則普遍低一些，這並不是因為火系學員的實力不如其他院，而是這個系別的魔法攻擊性太強，取得勝利往往要承受更大的負擔和代價。並且常年和火元素溝通，魔法師們難免會有點暴脾氣。有一場火系的比賽還差點出了意外傷害事故，幸虧裁判反應及時，否則紫陽魔武學院怕是要被這些學員的家長們堵著門罵了。


  所以火系的第一也不過是12場而已，就算是葉語在火系參賽，也未必能打出更好地成績了。


  葉莫在比賽前做的預測基本都沒錯，接下來的比賽對手他都瞭然於胸。只是希望最後一輪不要和葉語遇上，不然他可能又要放水了。


  不過他的目標僅僅是跳級而已，拿到水系第一足以。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一切盡在把握之中。


  在這張公告的旁邊，另一張看上去也是剛貼不久的公告吸引了葉莫的注意。


  因為那張公告的大標題赫然是：紫陽魔武學院魔法分院第二輪比賽規則。


  內容精簡一下，大概意思是：由每個系別的第一名對陣第四名，第二名對陣第三名。兩場的勝者決出每個系別的頭名。而對決的場地——紫陽城旁整個帝國最大的魔獸森林。


  看到這葉莫皺起了眉頭。


  如果是之前那種擂台賽，葉莫可以保證勝出的把握是百分之百。但是這種複雜環境，雖然對自己這種雙系法師再加魔武雙修很有利，但是畢竟多了很多不穩定因素——環境因素，魔獸，情報的偏差…


  這讓葉莫有些不安。但規則已經貼出來了，他能做的只有適應。


  他繼續往下看：


  場地是由學院圈出的，直徑為兩公里的近圓形場地。場地內的致命因素已被移除。選手在比賽時會有裁判進行跟隨和保護，但裁判不得干擾比賽。


  每個系別的比賽同時進行，不同系別比賽順序為地火水風光暗。


  「有意思…」葉莫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走進了圖書館。


  葉莫透過那層藍色的光幕上了二樓，圖書館一如既往地安靜。葉莫想起了那日第一次見到言璃的情景，內心不由的升起一絲期待。


  那恬靜而唯美的一幕，初遇言璃之後，葉莫便時不時回想起來。


  他在暗區的書架中穿梭者，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書後，向著有小圓桌的讀書區徑直而去。


  葉莫走出了書架林立的暗區邊緣，視野豁然開朗。


  他往窗邊一望，正如他期望的，言璃正靜靜地坐在窗邊，捧著一本書神情專註地讀著。


  巧合的是，今天的言璃穿的正是他們初遇時的那件連衣裙。這讓葉莫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有些恍惚，恍然像是回到那一天下午，有些燥熱的夏風透過窗戶吹進來，言璃黑色的長發隨著微風輕輕律動，她挽了一下耳邊的髮絲，繼續看著書。


  葉莫的心開始砰砰砰砰地加速跳動，臉上有些發熱。


  他長呼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輕聲走到了言璃的桌前。


  葉莫的到來稍微擋到了言璃的光線，言璃抬起了頭，澄澈的目光在看到葉莫后，帶著些許的善意。


  葉莫見言璃似乎介意自己的到來，便大膽拉開凳子坐在了言璃的對面。


  言璃收回了目光，繼續專註於書中。


  葉莫也放輕了動作，拿出了一兩個杯子和一壺涼茶——那是在家準備好的，杯子則是帶了一套。他倒了兩杯，其中一杯則輕輕地推到言璃跟前，期待著言璃能品嘗一下。葉莫也不心急，定了定神看起了自己的書。


  似乎是因為言璃周身隱約散發的淡淡書香，還有那在她身邊就新生安寧的神奇氣質，葉莫逐漸沉浸在書中。


  驀地，葉莫聽到輕微的響動。微微一抬頭，發現言璃面前那杯茶似乎少了一些。葉莫隨即低下頭，心底則湧出了滿足感。但這點小心思隨即便被自己掐滅，強迫繼續看起書來。


  就這樣，兩人相對而不語，各自沉浸在書中世界。覺到口乾的時候，言璃會輕輕抿一口茶。待到茶水見底的時候，葉莫便幫言璃將茶續上。兩人明明相識不久，也沒什麼交流，卻像相處了多年的老友。


  在安寧和平靜中，太陽西斜，亮黃色的陽光逐漸染上橘色和淡紅，連夏蟬的叫聲也慢慢安靜下來，天邊掛上了彩霞，天色也漸漸暗下來。


  言璃輕輕合上書，閉上眼睛似是回味了一下剛才看過的書，然後站了起來。葉莫察覺到這邊的動靜當下也是合上了書，看向言璃。


  言璃的眼神依然澄澈，帶著謝意對葉莫說道「謝謝。」


  在言璃真誠而澄澈的目光注視下，葉莫竟覺得自己擔不起言璃這一聲謝謝。他有些手足無措，眼神也有些迷茫。


  可是言璃就是言璃，她並不在意這些，在道完謝之後便轉身離開了。徒留葉莫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


  待到言璃走過轉角，巨大的書架擋住了葉莫望向言璃的視線，他才回過神來。


  暗罵了自己一聲傻瓜，葉莫急忙收起書和茶具，快步跟了上去。


  走過轉角后，葉莫發現言璃還沒走遠，便出聲叫住了言璃。


  言璃轉過身來，臉上沒有帶著不滿，而是認真地看著葉莫，似乎是等著葉莫要說的話。


  葉莫跟上來，在言璃面前站定「你剛才一直看的，似乎是《帝國的毀滅》吧…」


  言璃點點頭。


  葉莫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小鬆了一口口氣，娓娓道「那本書我前段時間剛剛看過，裡面第三章第二小節的內容有一點小錯誤，那個君主其實並沒有被絞死，我曾在圖書館里發現的另一本孤本里記載著他寵信的一個侍衛長的口述，那個皇帝找了個替身，而自己卻秘密潛逃到其他國家逍遙了。我在對比了一些細節之後發現，這段記載確實可信，前幾天正準備上報圖書館的。」


  言璃認真地聽著，點了點頭，開口似乎是要說謝謝。


  但葉莫擺了擺手搶先開口打斷了言璃「不用，如果是說謝謝，剛才你已經說過了。我認為書中的錯誤是最誤人的，因為它往往會被人當成權威而被人們無條件的信任。我只是不想你受到誤導而已。」


  言璃聽了這些話，如葉莫所願沒有執意要說出謝謝。那樣似乎不是葉莫希望的。


  所以，她歪頭思考了一下，然後微微揚起了嘴角，現出了一個淡淡的，恬靜的笑容，似乎是用這種方式表達對葉莫的友善和謝意。


  葉莫眼中的世界變成了灰白色，周圍的時間似乎也停滯了下來，只有言璃的笑容綻開的那一瞬間，整個世界才逐漸回複本來的絢爛。


  他見過的笑容中，有開朗的大笑，感動的欣慰笑，滿臉幸福的笑，但從來沒有哪一種笑容如此震撼人心，如此治癒。他的心中像是有一個暖泉泉眼，一股股溫流通過血管流向全身。


  他被這治癒了，像春風輕撫，像溫潤的泉水滋潤在心中。


  葉莫也笑了，這也許是自從七歲以來，他所露出的最安心的，最單純的笑容。


  「言璃，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不過，我好想守護這個笑容。」


  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他喜歡著言璃，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