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驚變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天邊儘是夕陽的紅色，和染成血色的城牆和大地連成一片。
瞭望塔上，傳令兵和弓箭手面面相覷。
就在剛才，他們身邊這位年輕的魔法師，用一種駭人聽聞的方式毀滅了一整個塔樓。不，與其說是毀滅，不如說是把整個塔樓都打碎了，什麼都沒留下。
「叫人抬到醫療兵那吧……」弓箭手咽了口口水，聲音有些嘶啞。
傳令兵面色凝重：「恩！」
他們都意識到了這個年輕魔法師的價值。單從破壞力上來比較，他已經可以和城主的親衛隊長相媲美了。
這場戰爭註定要持續很長時間，自己的軍隊中每多一個這樣的人，獲勝的希望就更大一些！他們渴望勝利，在守城戰中，勝利才能活著。
十分鐘之後，救護隊的營帳中。
「呼！」葉語癱倒在一隻椅子上，長時間的救護工作，再加上精神高度的緊張，葉語不堪重負，迫切地想要休息一下。
因為光系魔法師的身份，葉語在醫療兵中也很有話語權。休息一會是沒有人怪罪她的，但是葉語自己卻有些不好意思。
這麼多的傷員，城牆上的戰鬥一定比這裡更累，更辛苦，自己沒有資格抱怨，更不應該偷懶。況且.……
就在葉語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的時候，營帳的帘子被撩開了。進來的人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只是顯得有些疲倦。
這是城主大人在城中動員的青壯年本地居民。大部分的傷員，正式由他們送過來的。
葉語站起來，定神一看。
「哥？！」
這個人身上背的正是葉莫。葉語腦中「嗡」地一聲，直向葉莫撲了過去。
「他……昏過去了。這是他的弓」壯年人解釋了一句，將葉莫放下來交給葉語。然後將龍骨弓放在地上，就轉身走了。
葉語忙接過葉莫，架住之後仔細地查看了一下。發現葉莫渾身上下並沒有什麼傷，身上和臉上的血跡似乎也不是自己的，終於長呼一口氣，放下心來。
隨後葉語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葉莫的身體狀況，發現身體里空蕩蕩的，明顯是精神力枯竭的癥狀
「又勉強自己了。」葉語勉力將葉莫放在空出的病床上，幫葉莫整理了一下頭髮，又用袖子把葉莫臉上的血跡擦乾淨。葉語轉身撿起了龍骨弓，收在空間戒指中。
葉莫的意識在黑暗中隱約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一直緊皺著的眉頭終於舒緩下來，終於沉沉地睡去。
葉莫只是在營帳里睡著，也不只是為什麼，葉語總覺得安心了許多，之前救助傷員時的緊張和忐忑都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待葉莫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赫列帝國軍隊在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就收了兵。但城牆上的守軍卻是絲毫不敢鬆懈——萬一赫列人趁著夜色偷襲呢？
所以，城牆上燈火通明，時刻有人巡邏。戰爭，是容不得一點失誤的。
葉莫用胳膊勉力撐起身體，用朦朧的視線打量著昏暗的營帳。頭疼的感覺還沒有完全消退，但已經不會讓他感覺到睡意擾人了。
「哥，醒了？」葉語端來一杯水，葉莫接過來喝了一口。
「你沒遇到什麼危險吧。」葉莫上下打量著葉語。
葉語聽了這話睜大眼睛瞪著哥哥：「這話應該我來問才對呢！我在這裡能有什麼危險？你知不知道被送到這裡的都傷成了什麼樣？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我嘛.……在塔樓上射箭，也沒有什麼。」葉莫低下了頭，有些不敢看葉語。
「騙誰呢？你臉上的血哪來的？」
葉莫下意識地用袖口抹了抹自己的臉，卻發現什麼都沒有。抬眼看向葉語，葉莫發現妹妹的袖子上有一片黑紅色的血跡。
葉莫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小臂微微顫抖。
「怎麼了？」葉語看狀況有些不對，坐到床邊問道。
「我殺人了。剛開始只有一個，臉上的血就是他的。後來.……我毀了一個塔樓，塔樓倒下來的時候.……」葉莫有些說不下去了。
「哦。」葉語點了點頭，有些無所謂地看著葉莫。
儘管說這些不是為了尋求妹妹的安慰，但是聽到葉語淡然的反應，葉莫還是有些茫然。
「我們早該有這種覺悟了，不是么。」葉語用理所應當的語氣說著。
葉莫愣了愣，然後理解了妹妹所表達的意思。
葉莫修鍊伊始，目的是為了復仇。既然是為了復仇，就要有殺人的覺悟。
這些年來葉莫的執念已經從復仇變成了保護妹妹，但葉語的執念卻一直沒有發生過改變。
葉莫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希望你早點放下。」這句話，無論怎麼努力也說不出口。
這件事，只有完成復仇之後，再慢慢去開導葉語了。
「哥，再過幾天就是我們的生日了。」
「恩。沒想到，是在這種地方度過。」
「在哪都一樣啦，只要你和我一塊過就行了。」
葉語拿過葉莫手裡的水杯自己喝了一口，含糊地說道：「敵人現在退兵了」
「退了？」葉莫皺了皺眉「不應該啊，我們的援兵就快到了，敵人不抓緊時間的話，閃電戰要打成消耗戰了。」
「不太對勁啊……」
「哥？」葉語突然警覺地向外望了望。
「怎麼了？」葉莫順著葉語的視線看向窗外，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你沒覺得，地面有些晃？」
葉語這話一說完，忽然從遠處傳來一聲巨響，隨後地面開始了劇烈的晃動！不僅是地面，營帳里的桌子，吊燈，簡易病床都開始晃動起來！
葉莫猛地從床上跳下來。營帳內已經亂成了一片，救護員們忙著推重傷員們出去，輕傷的還能跑的已經自己跑出營帳了。
營帳中全是「地震了！」的驚喊。四散逃命的人群亂成一片，已經全無秩序可言了。
葉莫和葉語對了個眼神，然後一同跑出了營帳。
「走！去北城牆！」葉莫跑出了營帳，就拉著葉語跑了起來。
「到底發生什麼了？」葉語一邊跑一邊問。
「那絕對不是地震！」
說話間葉莫跑過了一個轉角，忽然就站住了，葉語還沒來及反應就一頭撞在了葉莫的肩膀上。
葉語正想抱怨，卻見葉莫還是呆立在原地，故而疑惑地抬起頭。
「城牆.……塌了！」
在目睹到著令人震驚的一幕後，腦中一片空白的葉語，耳邊只剩下葉莫的喃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