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慶典（下）
矮人的祝酒麴雖然神奇，但是並不長。不一會兒就在一陣高亢的笛聲中收尾了。然而就在眾人回味著著奇妙的鼓聲時，一群普遍身高在兩米以上的壯漢成群結隊的走進了廣場中央。
他們穿著簡單獸皮衣物，結實粗壯的手臂和大腿都暴露在空中，雙腳赤足。變成麻花狀散狀辮子和濃密的鬍子讓人一眼就認出，他們就是生活在西部高地的高地蠻族。
急促的連枷聲響起，廣場上的高地蠻族也隨之舞動起來。
比起矮人奇妙的鼓聲，高地蠻族的舞蹈更顯激情。飛揚的髮辮，劇烈擺動的身體，時不時跟隨著節奏的吼聲，讓所有第一次見到的人都產生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看過如此激烈，如此激昂的舞蹈。搭配上連枷的小調，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
「這。。。這是什麼舞?」格羅瑞亞驚訝的問道。
「這是高地蠻族的祈福舞。」艾倫解釋道。
高地蠻族是一群生活在羅林王國以西的西部高地上的一群人類。同樣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還有矮人和數之不盡的野獸。
由於高地之上生存條件惡劣，導致了高地蠻族部落必須為了生存而和野獸搏鬥，有時候部落之間也會發生衝突。
而祈福舞，則是他們最重要的舞蹈。他們會通過這種舞蹈祈求上天賜予他們事物，使他們不會挨餓。賜予他們溫暖，使他們不會畏懼寒冷。賜予他們和平，使他們沒有衝突。
而他們也能通過這樣熱情的舞蹈，通過肉體來釋放他們的激情，展現生命的力量，激發起他們內心的勇氣，來對抗這個大自然。
「嘆為觀止!」格羅瑞亞不由得感慨道，「我之前一直聽說，世界很大，還有很多我們人類沒有接觸過的地方。如今見到了矮人的樂曲和蠻族的舞蹈，才真正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公爵大人，這些您都是怎麼做到的?」格羅瑞亞很好奇艾倫是如何讓這些異族聽他的命令，為他所表演的。要知道人類和異族同時存在的時間已經有數千年了，上次聽說異族和人類大規模的融合還是在那輝煌的太陽王時代。
聽到格羅瑞亞的問題，艾倫笑了笑回答道:「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您也知道，我們人類和這些異族不但語言不通，文化也不通。那麼，想要獲取他們信任的關鍵，就需要一個媒介。而這個媒介，就是要問我的首相閣下了。」
艾倫悄悄向身邊的侍從吩咐一聲，隨後侍從便迅速的離開了看台。
「首相?」格羅瑞亞疑惑道。
艾倫點點頭解釋道:「也就是我的宮廷大臣，芝諾爵士。」
「哦?芝諾爵士?我知道他，沒想到他竟然會進入您的宮廷。」聽到芝諾的名字，格羅瑞亞恍然大悟，看樣子她曾經也和芝諾接觸過，至少也聽說過。
不一會兒，芝諾便在侍從的帶領之下，來到兩人的身邊。
「尊敬的王后陛下，公爵大人，芝諾願您們安好。」一個標準的宮廷禮節。芝諾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了，但是做起來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走樣。
「芝諾爵士您好，難道這些異族是您親自請過來的嗎?」格羅瑞亞見到芝諾行禮之後，也點點頭，微微回禮。
不同於格羅瑞亞那時刻優雅的行為，艾倫則放肆的多，也不回禮，直接大咧咧的說:「芝諾，給王后陛下講一講你是怎麼把這些異族騙過來的。」
艾倫的隨意沒有被芝諾當成失禮。芝諾一副早已習慣的模樣，依舊恭敬的回答道:「是，公爵大人。」
「說起來，和這些異族溝通的工作完全得益於公爵大人建立的雅典學院。」
「雅典學院?」格羅瑞亞又疑惑了。今天她彷彿見到了一個新的艾倫，原本所有對艾倫的判斷都被她推翻了。艾倫彷彿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艾倫的所作所為是那麼的讓人捉摸不透。
芝諾點點頭，有些感慨的說道:「沒錯。雅典學院是公爵大人早在數年前就建立的學院，是大陸上這些年來唯一的一所新建的學院。而且我相信也必將成為大陸最好的學院!」
「芝諾爵士，您為何有如此的信心?」
格羅瑞亞的話彷彿是正好刺激到了芝諾的心頭上。只見芝諾鄭重的望向格羅瑞亞問道:「陛下，您知道雅典學院的校訓是什麼嗎?」
按理來說芝諾這樣直視格羅瑞亞是大大的失禮，但是此刻格羅瑞亞對於芝諾突然表現出的鄭重十分好奇。她也就沒有追究芝諾的失禮。
「是什麼?」
芝諾一臉鄭重的說道:「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好大的口氣!」格羅瑞亞驚呼道。這是什麼樣的氣魄才能喊出這樣的話來?
「沒錯，老朽第一次聽到這兩句話時，也是震撼莫名。想我芝諾一生都在為了復興文化而忙碌，可是這話我連想都不敢想。」說道這裡，芝諾彷彿是有些慚愧的嘆息了一聲。
「這句話是誰。。。?」格羅瑞亞不自覺的望向了艾倫。此刻艾倫彷彿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視線都放在了蠻族的舞蹈上，專註而認真。
芝諾微微點頭說道:「沒錯，就是公爵大人說的。沒想到我一個老頭子竟然在生命的最後，讓一個年輕人給嚇著了。呵呵。」芝諾的語氣有些自嘲，但是卻沒有悲傷，反而透露出一股神氣。
「從那以後，這兩句話也成為了我奮鬥的目標。老朽不求能夠實現它，只要能夠有一點點的幫助，那也算無憾了。」
格羅瑞亞這下沒有接話，她已經陷入了震撼之中。到底是什麼，讓他有本事喊出這樣的話來?
「就是因為這兩句話，雅典學院不斷的吸收大陸上的知識分子，能人異士。我堂堂艾爾大陸的主宰，難道連幾個會說矮人語，精靈語的人還找不到嗎?公爵大人不信，我也不信!」芝諾的語氣越來越激昂，一點也沒有老人的暮氣，反而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充滿了鬥志。
「隨後，隨著種族管理條例的實行，對於異族的生活和安全提供了保障，不僅在政策上給予他們保護，還在生活上，給予他們幫助。這才獲取了他們脆弱的信任。這些事說起來三言兩語，可是其中的艱難卻是無法描述的。」
格羅瑞亞沒有繼續說下去，以她的聰明自認明白這件事情的困難。且不說人類與異族間的不信任，就說那個種族管理條例也不是隨便什麼樣的人都能寫得出來。這背後，一定是有一個龐大的智囊團。
而在當今大陸，能夠建立這樣一個智囊團的人。當初的保羅王或許可以，教宗格力高七世也許能行。而艾倫憑藉著一己之力，建立這樣一個智囊團，那還有什麼困難能夠難倒他?
這個年紀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已經做到這一步了。那麼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他又將做到什麼地步?
格羅瑞亞望著身旁的艾倫，年輕的臉龐，並不算魁梧的身材。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但是為什麼他就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呢?
「公爵大人，我對您所做的這一切，深感佩服。」
「不不不，王后陛下，您謬讚了。這一切都是芝諾他們的功勞，而我做的，不過是坐在院子里喝喝咖啡而已。」艾倫謙虛的說道。
然而格羅瑞亞卻搖了搖頭。
「不。我很清楚，您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數百年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如此的魄力，我實在是無法想象。我現在才終於明白，您當初所說的征途，是什麼意思了。」
艾倫詫異的看著格羅瑞亞，這個聰明的女人真的明白么?忽然，一個有趣的念頭在艾倫的腦海中出現。
「陛下，您願意和我一起踏上征途去看看那片星海嗎?」
格羅瑞亞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著艾倫。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是。。。是想我示愛?不對!格羅瑞亞!他是在向我提出結盟!一定是結盟!但是。。。他瘋了嗎!這種事情也能在大庭廣眾說?!
想到有一天整個大陸都在艾倫的腳下，而自己就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看著無數人山呼海嘯的朝他跪迎。格羅瑞亞瞬間失神了。然而下一刻有猛然驚醒，她忽然想起來，他們的身後，正做著一群虎視眈眈，時刻準備著將艾倫千刀萬剮的安慕希貴族們。要是艾倫此刻的話被他們聽見了，那還得了?
也不知道是巨大的壓力壓垮了格羅瑞亞的神經還是剛才的烈火酒的後勁強大。此刻的格羅瑞亞竟然感覺有些天旋地轉，腳下也失去了力道，就要倒下。
艾倫看著格羅瑞亞一時清醒，一時失神，也是啞然失笑。眼看格羅瑞亞微微有些搖晃，艾倫伸出手去，抓住了格羅瑞亞的手臂。輕聲的問道:「陛下，您還好么?」
可是就是這個簡單的一次觸碰。竟然惹得格羅瑞亞的身子一陣顫抖，巨大的壓力彷彿終於找到了一個口子，一下子傾瀉而出。格羅瑞亞此時感覺靈魂彷彿一下子飛上了天空，巔峰的感覺，美妙而短暫。
她迷失了。
待到她清醒過來，看到艾倫正疑惑的望向自己，頓時心中一驚。彷彿被人看破了心中的秘密，一下子將手臂從艾倫的手中抽出，同時後退兩步道:「公。。。公爵大人，實在很抱歉，我的身子不舒服，無法陪您繼續欣賞慶典了。請恕罪。」
艾倫望著格羅瑞亞緋紅的臉龐，疑惑的問道:「陛下是感染了風寒嗎?這樣，最近埃西斯來了兩個精靈醫生。他們的藥劑絕對比大陸上的那些庸醫要好得多。我讓他們幫您看看如何。」
此時格羅瑞亞內心已經崩潰了，她只感覺到身體十分的虛弱無力，彷彿就要倒在艾倫的身上一般。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莫名的心慌。艾倫的話她並沒有聽清，只能一味的點頭。
得到格羅瑞亞的回答，艾倫轉頭向一旁的侍從吩咐道:「帶王后陛下回去休息。」
格羅瑞亞匆匆一禮之後，便跟著侍從離開了，背影沒有了往日的從容優雅，倒顯得有幾分狼狽。
看台上的貴族見到格羅瑞亞離開，還以為她無法忍受和艾倫同台，所以才提前離去。於是紛紛起身追隨而去。
「公爵大人?」蓋伊望著那些離去的貴族們，向艾倫詢問道。
「無妨，讓他們走吧。」艾倫隨意的擺擺手，重新轉過頭去。
既然精心準備了這樣一個慶典，怎麼能就這樣完結。
「蓋伊，把這看台拆了!我今天要與民同樂!」
「是!公爵大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