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徵兆

  「借我六百六十塊。」


  回到宿舍,打開電腦,QQ上收到了這樣的一條消息。發消息的人叫楊高,是我高中時的好友,現在在另一座城市讀大學。既然他向我說了這種話,那麼大概又是什麼遊戲搞活動了,我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時間,2016.4.1.20:31,也就是說···


  時間不夠,遠遠不夠,此時距離舍友王佐出現在宿舍門口只有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可以確定楊高的話里確實有著某種線索,但是想要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裡搞明白也是不可能的。當務之急,乃是先保住性命,創造出緩衝的時間,然後再徐徐圖之。


  基於這個思路,我打開了衣櫃,從裡面翻出了一根用扯開的床單續成的長繩。這東西是我去年夏天做的,當時天氣酷熱,宿舍里又沒有空調,每每夜深之時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於是索性長身而起,撕開床單結成長繩,以此從窗口索降而下,前往網吧包夜。如今時過境遷,宿舍條件改善,此物也沒就了用場,被我遺忘,獨自塵封於衣櫃的角落···


  此時看到它依然安好,我不經一陣須臾:「竟不意有今日之窘境,要仰賴其續命啊。」


  這一陣翻找之間,電腦屏幕上的對話框抖了又抖,楊高一連發來是好幾條消息,我抬眼一看,大概是:

  「我在網吧被小偷偷了錢包,所以沒有辦法回宿舍了。現在我需要六百塊錢搭車,五十塊錢住一晚,然後十塊錢買個肉夾饃。」


  「並不是要去開爐石傳說40包,也不是要去亞瑟王抽十一連,是真的回不去宿舍了。」


  「近幾天這些遊戲都沒搞活動,這一點你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


  這實在是···有理有據使人信服啊。


  不再去管這邊的事,我打開門,走出宿舍,麻利地把長繩綁在走廊末端陽台的欄杆上,然後轉身,去敲隔壁宿舍的門。這是我準備的二號方案,講道理的話,就算這個舍友王佐再強,他也不能在幾個面前動手殺人吧,他也不能一口氣殺掉一宿舍的人吧。更何況,也許他原本就不是來殺我的,只是來殺掉「坐在他宿舍里的那個人」的。實際上較之前者,這個二號方案乃是更為優秀的方案,畢竟一言不合就索降而下,還是會給後續的行動帶來不少困擾的。本來有這樣的方案已是萬全,只不過此時我卻想起了一事:

  我高中的同學中,有一位頗為熟練之人,她曾經說過這樣的一句話:「陷入輪迴之人,往往會更為深切的感受到世界的惡意。」


  這層樓一共有六間宿舍,裡面的人我大樓熟識。在綁好長繩之後,我倒過來跑到走廊的另一端,開始一間一間的敲門。結果第一間沒有回應,第二間也沒有,第三間、第四間同樣沒有···從走廊的另一端走來,我里陽台越來越近,同時心口也越來越冷。一連四間宿舍都沒有人在,這已經不是概率或者臉黑的問題了。我微微吐出一口寒氣,不再去管還沒有敲門的最後一間,腳下發力徑直地奔向陽台。就在這個時候,我身後傳來了門被打開的聲音···

  不能回頭!我心中一橫,隨手抓起了一個擺在走廊里的鞋架向後一擲,緊接著雙腿微微彎曲蓄勢,傾盡全力地躍起向前一撲。這一撲直接越過了陽台的欄杆,身體凌空飛到了樓外,在空中我身形一轉,一瞬間地看到了舍友王佐充滿陽光的笑臉。


  下一刻,我便抓住了先前綁好的長繩,雙腳在牆壁上一蹬,索降而下。


  穩穩落地之時,我抬頭看了看那個陽台,舍友王佐似乎才剛剛衝到欄杆邊上。見此我心中大定,甚至不由得輕笑一聲:「這種距離,你總不能手裡一甩就擲出一柄飛刀鏢死我吧。」


  站在陽台邊上的王佐也對我微微一笑,然後從胸前掏出了一把手槍。


  最後的時間裡,我不在四處逃竄,而至光明磊落地原地站定,對著樓上中氣十足地大喝一聲:「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砰~」


  ————


  「借我六百五六十一塊。」


  回到宿舍,打開電腦,QQ上收到了這樣的一條消息。發消息的人叫楊高,是我高中時的好友,現在在另一座城市讀大學。既然他是我高中的好友的話,既然是和我一起經歷過那種驚心動魄地冒險的話,那麼有些道理,就應該能講通。於是,我直言不諱道:

  「救我,我現在在回檔,已經第三次了,如果你知道什麼就直說吧。」


  舍友王佐再次展現出了意料之外的實力,這雖然符合邏輯,但其本身卻已經不是邏輯的問題了。這就和先前的四間宿舍通通沒人的狀況一樣,很明顯的是出於世界的惡意之安排。恐怕制定劇本的人就是想要我去找尋對話之中的線索,去破解迷局找到生路。


  他想看到的,恐怕是一部黑暗向的推理番,而不是一部熱血向的戰鬥番。


  當然,這麼說未免有一點欽定的感覺,這裡也可以公允的表述為:「變動世界線的關鍵在於對話之中的線索。」但總而言之,就是要找尋線索,要破解迷局。


  那麼直言不諱就是最好的選擇了,此刻正是相信我們之間的羈絆的時候。


  「你在回檔嗎?我知道了。」楊高是這樣回復的。


  連番的受苦之中,我終於感到了一絲溫暖。


  「你現在向我要線索,這不是不可以,我也是願意提供線索的。只不過有幾個問題要搞清楚,你說你要回檔,那麼就有幾個問題必須弄明白。我們為什麼要回檔,回檔的目的是什麼,為了誰我們要回檔,緊接著我們就要思考我們能不能回檔,我們怎樣回檔···」


  「我並不是要回檔,我是要線索!」


  「要知道,人是救不了別人的,能救你的人只有自己。」


  「剛剛你還說要提供線索呢。」


  「好好想想你過去的所作所為···」


  「我平生之中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結交了一個你這的一樣百無一用的廢物!」


  「不不不,怎麼能說我是百無一用的廢物呢,明明就是你自顧自地回檔了吧。」


  「我自顧自地就回檔了?」


  「是啊,Duang的一下就回檔了,加了特技一般···」


  「加了特技一般···」


  「一點基本法都不按···」


  「基本法?」


  到這裡我會心一笑,心中已經有了大概。我所聽聞過的回檔有千千萬萬之多,若說其中有什麼可以被稱之為基本法的規則,那也就只能是「必須要解開關鍵」這一點吧。那麼先前我以蠻力強為的種種嘗試,也確實可以稱得上不按基本法。進一步說,舍友王佐那超乎尋常的戰力,也確實是如同加了特技一般。再之前,楊高讓我:「好好想想過去的所作所為。」這個過去的所作所為顯然是指在回檔之中的所作所為,那麼若說這其中我犯下的失誤的話···


  「這種距離,你總不能手裡一甩就擲出一柄飛刀鏢死我吧。」


  我******亂立什麼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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