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斗魂(八)
「去你的!」姚津銘將手槍猛地向鄭培的頭上砸去,掉轉身拔腿就跑。
鄭培眼疾手快,用鋼叉將砸過來的手槍輕輕撥開,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他看著慌不擇路,疾行逃竄的姚津銘,並沒有立即去追趕。反倒是不屑的一笑,抬手釋放出大量黑色的修為。
姚津銘在黑暗的樹林中一邊跑一邊向身後觀望,看看沒有人追上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哼!算你們****運,老子這次準備不足。等老子回去準備好了,看你們到時候怎麼應付!」姚津銘胡亂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嘴裡仍舊不甘示弱。
深夜的樹林中安靜的嚇人,甚至都沒有一聲蟲鳴。這時候在樹林中行走,會給人一種錯覺,彷彿你不是在樹林中穿行,而是穿過了時間與空間的曲境。
鄭培靜靜的看著樹林中的遠處,他似乎能感受到那個苟延殘喘的獵物的恐懼,而他面帶微笑,似乎是很享受此刻的勝利果實。
呼啦!
姚津銘再一次摔倒在地。他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中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摸索著,向著記憶中回去的方向前進。但地上縱橫交錯的樹根和灌木總是阻礙著他的前行,姚津銘從地上爬起來,將手掌中扎進去的木刺拔出,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他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摔倒了。現在他的手掌上血肉模糊,皮膚中滿是碎石和木刺。他的小腿和膝蓋不停的磕在木樁和地面上,此時也疼的厲害。
但這一切都無所謂!姚津銘不顧身上的傷痛,警惕的探聽著四周的動靜。他的人生中有了太多次被人追殺的經歷,現在他知道,只要能逃到追蹤者的活動範圍之外,找到有人家的地方,那麼他就算是逃過了一劫。
姚津銘回頭仔細觀察了一下,輕蔑的笑著站起身來。哼!毛頭小子!早不知道在哪追丟了。
嘶嘶嘶嘶嘶~
姚津銘頭皮一緊!
嘶沙沙沙沙~
怎麼可能!姚津銘雖然看不見,但從聲音的大小的方位來判斷,那些毒物就盤踞在他的腳邊!
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種北方地區怎麼可能會有隻有南方才存在的劇毒眼鏡蛇?而且還偏偏在這種樹林中被自己碰上!
哼!小子!想跟老子玩兒幻術是吧?你當老子是普通人那麼好哄啊!
姚津銘冷笑一聲,完全沒有顧忌腳下的危險,直接向前走去。他避而不聽那些十分具有威脅性的蛇鳴,認為那隻不過是鄭培的幻術,所以腳下便愈加寬鬆。
果然,正如姚津銘所料,縱使他腳下的蛇鳴多到幾乎可以匯成一首交響樂,但走的坦坦蕩蕩的他始終沒有被任何蛇類攻擊。他心裡一面鄙視的嘲笑著鄭培手段的稚嫩,一面盤算著回去要準備的東西,下次要好好的羞辱一下這個毛頭小子,再把他和那個老妖婆清除乾淨。
嘣!
姚津銘只顧大步前行,雙手沒有摸索前方的障礙物,此時卻結結實實的撞上了東西。但這個東西的表面卻不似樹木那樣斑澀,雖然生硬但卻有著生物表皮的靈動和濕潤。
此時不是好奇的時候,姚津銘用手摸了摸,想繞開這個東西。但他左摸右摸,始終分辨不出來這個有著細碎鱗片卻粗的跟象腿似的東西是什麼?
姚津銘皺著眉頭仔細琢磨著,難道這個地方還是有長著鱗片的大象嗎?
直到那一刻!直到他的目光與空中那兩個像信號燈一樣的藍色眼睛目光相對的那一刻!
即使表皮上的雞皮疙瘩如豆大!即使渾身的肌肉突然收縮痙攣!但在姚津銘麻木的大腦中還能感覺的到,他的褲子里流過了一縷溫熱。
「啊!!!!!!」樹林遠處猶如驚雷般發出了一聲慘叫。
鄭培面帶笑容,他知道,在這片樹林中,自己的獵物是無法逃脫的。鄭培握緊拳頭,關節咯咯作響,他還不想讓他的獵物就這麼輕鬆的解脫,他還想讓他承受更多的恐懼和折磨。
「孩……孩子……」葉婆婆虛弱的呼喚道。
鄭培心中一驚,他心中的怒火已經令他喪失了基本的邏輯和理智。與追蹤獵物相比,葉婆婆的傷情也許更為要緊。
鄭培跑到葉婆婆身邊,看著她有了兩個血洞的手臂和虛弱的面容,心中一陣絞痛。
「婆婆?你怎麼樣了婆婆?」鄭培一面查看著葉婆婆的傷勢,一面憂慮的問道。
「孩子.……咳咳……你別殺了他.……你帶他過來.……」葉婆婆雖然失血過多而十分衰弱,但神志還是清醒的。
鄭培面相兇惡,對著姚津銘慘叫的方向伸出一隻手,使勁一握!
遠方的樹林中一陣地動山搖,樹木被拔起和折斷的聲音響徹樹林,那場面彷彿是一隻憤怒的巨人衝進了一片矮小的灌木叢,瞬間有成片的鳥群悲鳴著飛入夜空。
鄭培握緊拳頭,慢慢的收向自己。
那巨人便一路撞將過來,林中的大樹被撞的東倒西歪,潛伏在樹下的小動物也紛紛四散逃命。
啪的一聲!渾身血肉模糊的姚津銘被甩到了地上,他連咳幾口鮮血,翻著眼白,在清醒與昏迷之間遊離不定。他身後的巨蛇虎視眈眈的瞪著這個已經被它玩的幾近散架的獵物,只要鄭培一個許可,它就要將這個連塞牙縫都不夠的東西吞進腹中。
鄭培握著的拳頭一翻,將五指分開,手掌輕輕一揮。
巨蛇身形一散,藍色的巨目閉上,如一陣煙塵一樣瞬間消散在了風中。
「婆婆,那個傢伙抓到了。」鄭培趕緊向葉婆婆說道。
「嗯……把他的兩條胳膊給我.……」葉婆婆有氣無力的說道。
給?怎麼給?鄭培茫然的看了看姚津銘,又看了看葉婆婆。
「孩子.……砍下來.……」葉婆婆見鄭培茫然的樣子,又補充了一句。
砍下來!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要不是這個傢伙還對葉婆婆有用,鄭培遲早讓那條巨蛇將他大卸八塊才行。
但巨蛇是巨蛇,真正輪到鄭培自己砍別人的胳膊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有點猶豫的。
鄭培將姚津銘的胳膊放直,回頭看了看地上已經被切成碎片的匕首,又掂了掂手裡這把半人高、兩股刃頭的鋼叉,不知道該怎麼砍。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手中的鋼叉上黑氣一閃,原本直挺挺的鋼叉瞬間變成了一把匕首。刃口、血槽、刀把與之前姚津銘用的那一把絲毫不差。若硬要說區別,只能說這把匕首的刃口上閃著微如月光的冷寒。
鄭培驚喜的神色在臉上一閃而過,但他明白此時不是研究這個東西的時候。他立即蹲下身,用刀刃瞄準姚津銘的上臂,猛地舉起!
卻遲遲沒有落下!
這是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當年鄭培即使在殺雞的時候也沒有乾脆利索的下手。他當時把綁好的公雞按在地上,手裡的高舉的菜刀不住的顫抖。娘站在一旁等著雞肉下鍋,但她並沒有催促。最後還是鄭培一狠心,對著雞脖子猛剁一刀!那隻受傷的公雞便開始拚命掙扎,把血甩的到處都是。鄭培急的趕緊又補上幾刀。雞頭滾到了一邊,鄭培身上和臉上全是雞血。娘趕緊上來給他把臉擦乾淨,把死雞和卷了口的菜刀拿走。雖然那天的雞肉鄭培沒有吃幾口,但他知道,他成功的擔起了家裡一個男人應盡的責任。
但眼下躺在地上的不是一隻公雞,而是一個活生生的男人。他跟自己說過話,有過爭吵和戰鬥,他的每一個表情都會與自己的情緒產生互動。
鄭培心中猶豫的厲害。他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昏迷的葉婆婆,眼睛一閉,一刀剁了下去!
「婆婆.……」鄭培輕輕的推了推葉婆婆,低聲喚道。
葉婆婆疲憊的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臉上濺的都是血點的鄭培和自己身邊的一條斷臂。葉婆婆從懷中掏出一片精緻的木雕樹葉,放在斷臂上面。閉目默念心訣。
許多螢火蟲一樣的黃色小光點從斷臂中不停的飛出,在斷臂的上面盤旋一圈后全部融入了那片木雕的樹葉。
鄭培突然響起了巴娘,當時她從自己的屍體中吸收魄力的時候就是用的這個方法。
黃色光點不再飛出,那條斷臂也如同當時巴娘的屍體一樣變的黝黑乾癟。葉婆婆將木雕樹葉拿起,放到自己上臂的傷口上,黃色的光點再次飛出,融入了葉婆婆的傷口之中。
「孩子,扶我起來。」葉婆婆輕聲說道,她上臂的傷口在黃色光點融入下已經神奇的癒合,而她的精神似乎也得到了極大的補充。
鄭培趕緊將葉婆婆扶起來,他蹲下身子,好讓仍舊有些虛弱的葉婆婆靠在自己的懷中。
葉婆婆彈指放出一絲修為,將一枚小火球打到了姚津銘斷臂的傷口上。瞬間將他的傷口燒得一片焦黑,但傷口也因此止血。姚津銘在昏迷中皺緊眉頭,輕哼一聲。
「不能讓他死了,他還有用。」葉婆婆的聲音雖然還是很虛弱,但她的目光已經漸漸有神。
「婆婆,你要是需要魄力,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有很多。」鄭培覺得每次從活生生的姚津銘身上卸一塊肢體他是絕對做不到的,便立即建議道。
「孩子,魄力只有人身上才有,怎麼可能會在一個地方聚集,你看錯了吧。」葉婆婆輕聲說道。
鄭培便把之前迷路后看到程勝大樓湧現大量魄力的情況告訴了葉婆婆。葉婆婆越聽越驚訝,越驚訝她的眼睛就睜的越大。最後當鄭培將情況都講完的時候,葉婆婆的眼睛已經睜的像是兩顆巨峰葡萄那樣大小了。
「命!這都是命啊!」葉婆婆猛然間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竟搖著頭無奈的笑了。她輕輕的拍著鄭培的手背,笑著說道:「孩子,婆婆告訴你一個故事吧。這個故事主宰了太多人的命運,拆算了太多的家庭,甚至很多人都為了這個故事中的寶藏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你現在卻意外的獲得了這個寶藏的信息,婆婆不知道這對你是好事還是壞事。但婆婆決定把這個故事告訴你,因為它將徹底改變你的人生!」